肖恩摇了摇头,“那些监控录像,我们连续往前翻看了10天的内容,都没有发现可疑人。凶手应该是对监控录像的位置和设备都十分熟悉,甚至有可能躲在监控画面拍不到的地方观察那条路很多次。”
李想突然把头伸到姜元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看。他是一个浓眉大眼、性子活泼的青年,“姜元,你觉得凶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姜元被他突然接近的大头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缩,翟森出手拎起李想的衣领,“坐好,不许骚扰女同事。”
姜元连忙摆手,“没事,我没事。我猜测她跟接走她的人肯定是熟人吧,他们应该见过很不只一次面。不过作为一个学生,不在学校也不在家里的闲暇时间很少,如果他们曾经见过多次,那应该瞒不过身边的同学或家里人。”
李想大大咧咧地点头说,“你说得对,可是我们问过所有人,没有人见过她单独外出接触外面的人。她的生活很规律,要么在学校读书,放学就坐校车回家。即使是放假期间出门也是跟同学或者家里人一起出门。”
姜元努力回想梦中场景,她只知道对方是一个成年男子,手腕上戴着一只男装手表,开着一辆蓝色的车子,只可惜看不清他的脸。如果她能去一趟登市,亲自接触下死者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许她可以梦见更多相关场景。
翟森敲了敲桌面,“好了,刚才我们已经给你们做过我们这边掌握的资料介绍,你们也给我们具体介绍下黑梨高中这个失踪案。”
李想接过电脑,在投影仪上演示他精心准备的案件资料。他清了下嗓门,
“去年6月23日晚上11点09分,宋静的父母报案说宋静失踪。学校那边的说法是当天下午5点后,学生陆续离校。宋静平时都是坐校车下山回家的。不过据走访,有三个同学刚好留意到,虽然宋静当时的确在排队等待校车,但是她接了一个电话后就离开队伍,在路边上了一辆私家车离开学校,往下山方向走。”
姜元在笔记本上记下,“曾接电话”
李想继续说,“没有人记得车子的细节,我们通过运营商查到宋静在那天下午5点10分接的电话是虚拟号。之后宋静就消失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音讯。我们甚至发布悬赏要线索,都没有找到什么有效线索。我们怀疑要么她已经被毁尸灭迹,要么就是有人将她带出登市藏起来了。”
姜元一边听一边看着手机记录,通过提示回忆自己梦境所见来分析。
当时她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车子往前开,掉头,经过校园门口,经过校车,她看见校车上有个女生在用手机往她这边拍照。
车子继续往前开,一个男生从队伍中冲出来,在后面冲着离去的车子大喊大叫。
姜元深吸一口气说,“肯定有学生当时看见宋静坐车离开。他们怎么说呢?宋静有男朋友吗?有亲密的女性朋友吗 ?有关系不好的仇人吗?”
肖恩翻了翻手上的资料,“当时我们问了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没有人提到她有男朋友。不过有三个人声称宋静是上了一辆私家车走的。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不过他们都没有看见司机的脸,也没有留意到车子的车牌号。”
姜元想起那个拿着手机拍宋静的女生,“会不会有人当时拍下宋静的照片,却因为讨厌宋静,而知情不报呢?”
翟森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这样吧,等这边的事情理清后,看看检测结果是否匹配。如果匹配,就安排姜元跟你们走一趟。姜元是女孩子,由她去跟那些学生们接触下,也许能查到一些信息。也许可以安排她进校当一段时间的转校生卧底。”
姜元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机会,她如果去了登市的黑梨高中卧底当学生,那就可以亲自接触到很多宋静曾经接触过的地方。这是一个梦见更多宋静相关场景的好办法。
肖恩和李想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因为姜元身上还带着稚嫩的学生气息,如果由她装扮转校生,就不会很突兀了。而且也不会惊动凶手。
虽然还只是一个提议,但是晚上回家,姜元还是兴奋地开始收拾衣物,她估摸着检测结果肯定是匹配的,自己过几天要去登市一趟,虽然只是出差几天,但是要带的东西还挺多的。
刘佳佳一边在为大狸花做产房准备,一边说,“太羡慕你了,我也想跟着你一起去。要不等你去的时候,我也请假跟你一起去玩,可以蹭你的住宿。登市有名山古寺,你不是说要找古寺的和尚,说不定你说的那个老和尚正云游到那里,你们在那里相遇,问题解决了,不是挺好的吗?”
姜元伸手摸了摸大狸花,“你这个想法不错,希望承你吉言,我们俩都美梦成真。”
刘佳佳突然凑近问,“登市来的那个年轻警察李想,帅不?”
姜元无语地伸手把刘佳佳的脸推远一点,“去照镜子去,你自己就挺美的,多看看自己就足够了。怎么老想着看别人呢?”
刘佳佳还真的走到穿衣镜前,美滋滋地左照右看,“我们姐妹俩还真是都挺美的,我是浓眉大眼北方女将,你是温柔婉约江南才女。”
手机铃声响起,刘佳佳和姜元同时看向自己的手机。姜元拿起手机,“我的”。她看了下来电显示“司泉”,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忘记联系司泉了,“糟糕,我忘了一个事情。”
姜元拿着手机快步走到阳台接听,“你好,司警司,很抱歉,下午有事情耽搁了,我没有及时联系你了。”
电话对面的司泉被这理直气壮的话噎住了,“嗯,关于陈曼、严德斐这个案子。本来想让你来找我聊一聊,但是现在有点晚了,明天上午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吧。”
姜元想了想明天的工作安排,“好的,我可以抽空去一趟你的办公室。”
挂了电话后,司泉想起自己明天去办公室,估计又要给领导说一顿,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这个心理评测的事情简直就是太蠢了,为了它,就搞得自己无法光明正大回办公室。我明天就去找温北珺,我就不信我还过不了这一关。”
*
第二天早上,司泉与侄子司东明一起晨跑后,便开始为去单位做准备。司东明在餐桌边一边吃烤得焦香的面包片一边偷瞄小叔,“小叔,我爸爸说你被强制休假了,你怎么又要去上班呢?”
司泉拍了下侄子的脑袋,“大人的事,你少掺和。我今天有事要回单位,你待会儿跟蔡叔的车子去学校。”
司东明一边咬着面包一边说,“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去学校的,或者地铁也行。就不用麻烦蔡叔专门从老宅那边过来。”
司泉回头斜睨侄子,“那要不你搬回老宅?就不用麻烦蔡叔专门兜路来接送你了。”
司东明口叼面包片,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听话。不要动不动就威胁我,人家还是小孩子。”
司泉一边打领带一边说,“既然知道自己是小孩子,就应该回老宅住,好吃好住出入有人送,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老要来我这里挤着住。”
司东明嘟嘟囔囔,“你这里地方这么大,一点都不挤。你又不给我找个小婶子,自己一个人住一层楼太孤单了。我是来陪伴你的。”
司泉一记眼刀飞过去,司东明马上识趣地闭嘴不言。
*
每日例行的早会后,翟森就催着姜元去法医室看看是否有分析结果出来了。
姜元匆匆赶到法医室,得知结果还没出来,便转身再次上楼,去非正常档案部的办公室。
非正常档案部的办公室虽然很大,但是一半空间都是用来堆放各种资料,真正坐在那里办公的人只有三个,除了李颖、璐哥外,还有个男警员叫何磊。
姜元跟李颖比较熟,“早上好,李颖姐,难得看见今天你们都在办公室呢。请问司警司在吗?”
李颖对姜元眨了眨眼睛,“在,他说如果你来了就直接去他办公室找他。”
姜元穿过大大的办公室通间,敲了敲司泉办公室的门,里面传出他一贯清冷的声音,“进来。”
姜元推开门走进去,“早上好,司警司。”
司泉指了指他面前的椅子,“坐吧,我有几个问题需要跟你了解下。”
姜元有点紧张,不禁自省,我昨天做错什么了呢?
司泉想了一会儿才说,“你昨天走进严德斐办公室的时候,为何表现得那么害怕?除了闻到血腥味,你还看见了什么?”
姜元突然想起,当时司泉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扑向严德斐方向,然后严德斐就从一个血人变成正常人了。
姜元狐疑地看着司泉,心里想能掌管非正常档案部门的人也许也不是普通人吧?再联想到司泉提起过他有个师父,说不定他师父就跟老家古寺里面的老和尚一样,都是隐世高人,司警司一定是也有属于他的奇遇。
“我当时走进他办公室门的时候,看见很浓的血色,不过很快那里就恢复正常了。”姜元一边说一边观察司泉的反应。
司泉两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很专注地听着姜元的叙述。师父曾送他一块白玉,一直就挂在他的胸前,如果遇到邪祟就会发热,还可以帮忙镇压邪祟。
昨天当他走进严德斐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感觉到危险的压力如血色潮水一般汹涌而至,他胸前的白玉突然灼热似火烧,然后他看见一团火气扑向严德斐的方向,满怀恶意的血色压力才突然消退。
“你说你当时看见血色?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姜元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以前没有在现实中见过,只是在梦里面见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司泉盯着姜元看了好一会儿,他胸前的白玉没有任何反应。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是太多疑多心了,正如师父所说,这个世界灵气太过于弱微,哪里有那么多修行人?不过她竟然能看见血色?等师父回来了,就带她去给师父瞧瞧。
司泉把桌子上的案宗材料翻了翻,“我听说在大岭湖申请潜水打捞,是你的主意?”
姜元点了点头,“是的,是我提议的。”
司泉抬眼盯着姜元的眼睛看,“你为什么会觉得湖底有东西?我翻看过你们那个案子的资料,没有任何痕迹、证据表示凶手或者受害人曾经下湖活动。”
姜元抿了抿嘴唇,对方的眼神太过于犀利,她忍不住有点紧张了。“我是江南水乡的人,从小就生活在水边,所以我知道,没有痕迹才是反常。在湖边,没有人下湖活动的痕迹,很有可能是被人故意抹去痕迹了。总有人需要洗手,洗东西,或者往水里扔个东西。”
司泉点了点头,“原来你是江南人。关于陈曼的尸体喉咙和眉间各有一个洞这件事,你怎么看?”
姜元一下子想起梦里面从严德斐嘴巴里那条伸缩自如末端尖利的长舌头,忍不住身上打了个寒战,她斟酌词句,“看着不像是任何工具造成的伤口,这太奇怪了。”
司泉终于挪开眼神,他侧头像是在倾听什么,手指一直在敲击着桌面。良久才听见他说,“你觉得这是严德斐干的吗?”
关于这个姜元也不知道答案,“我不知道,但是从目前查到的情况来看,我会把他列为第一嫌疑人。”
司泉继续问,“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个连环凶杀案?”
姜元想起小白说的话,便回答说,“我查到严德斐婚内不忠不只一次,陈曼是他最新的情人,如果可以回溯过去,看看他过去的情人是否失踪或死亡。”
司泉突然露齿轻笑,唇边淡淡的笑纹和浅浅的梨涡软化了他脸上冷硬的线条,帅气逼人。姜元忍不住看呆了。
司泉似乎已经很习惯别人在他面前如呆头鹅般的表情,他用力敲了敲桌面,“陪我去一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