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换了朝服后,魏帝缓缓步出了自己的居室,对随后跟上的内侍轻声吩咐道:
“就按昨儿个的口味,把膳食送到大书房去,朕今日想在前厅用早膳。”
说罢,他便迈开步子,朝前方行去。
魏帝如今所居之处,乃是昔日徐国徐山郡太守的奢华庄园,
自魏军入驻徐山郡后,这庄园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魏帝及其心腹的栖身之所。
庄园布局精巧,既有后院的幽静居所,戒备重重,又有中部的办公区域,井然有序,
而前方则是心腹将领与智囊团的住所,彼此间既相互独立又紧密相连。
刚跨出院落的门槛,早有准备的步辇静静等候一旁,但魏帝轻轻摆手,道:
“今日朕想走走,不必乘辇了。”
近日他心情时好时坏,即便是心腹之人,也不敢轻易打扰。
于是众人只能默默吩咐侍从远远地抬着步辇跟随,
同时几个精锐亲兵悄无声息地围在魏帝左右,形成一道隐形的保护网。
穿过几道长廊,魏帝来到了大书房外。
这里空间开阔,数张宽大的桌案错落有致,是心腹们议事办公的地方。
再往内,则是一间小巧而雅致的书房,每一件摆设都透露出主人的不凡品味。
这里便是魏帝处理政务的私密空间。
此时,正值辰时。
书房内外已是一片忙碌景象,幕僚与文吏们或低头疾书,或轻声讨论,气氛紧张而有序。
突然,门外传来响亮的通报声:
“陛下驾临!”
话音刚落,屋内众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高声呼道:
“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帝步入书房,一身便装显得格外精神,但眉宇间仍难掩一丝急切之色。
他轻轻抬手,温声道:
“都平身吧。”
众人这才敢缓缓起身,心中虽有许多话想说,却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魏帝环视一周,随后步入了内室,开始了他新一天的政务处理。
……
“何大人,可真是巧了,省了奴婢一番奔波。陛下正召您呢,请随奴婢这边走。”
何指挥使刚自外归来,正欲求见圣上,闻言即刻跟上。
他,魏国情报网络的掌舵人,这和东厂的性质差不多,负责监察刺探情报。
穿过曲折的走廊,内侍趁机低语几句,
话语间透露着魏帝情绪不是很好,提醒何指挥使今日需格外谨慎。
何指挥使微微颔首,虽未多言,但却默默塞了一张银票。
获准觐见,何指挥使步入屋内,恭敬地行了个大礼: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平身吧。”
魏帝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柔和,似乎先前的阴霾已散去几分。
“谢陛下隆恩。”
何指挥使起身,站定。
“爱卿来得如此及时,莫非有要事要说?”
魏帝问道,目光中闪烁着探究。
何指挥使深知自己肩负之重,
他手下的人在魏国根基深厚,但在徐国之地,仍有很多薄弱之处。
“陛下,臣确有紧急情报需即刻呈报。”他拱手,语气凝重。
“哦?说来听听。”
魏帝面色未变,但眼神已变得锐利。
“遵旨。据臣下密探回报,灵高、易江等郡已整军备战,加之乾帝亲率的乾军,总兵力已逾二十万。目前,他们似有从陆路直取徐山之意图。”
何指挥使一字一句,清晰陈述。
二十万大军,这数字足以震撼人心,其影响不言而喻。
然而,魏帝听后,却只是淡淡地在室内踱步。
窗外,秋风渐起,带来一丝凉意。
“此事,你可曾再三确认?”
魏帝终于开口。
“陛下,如此大事,臣岂敢有丝毫懈怠?二十万大军集结,动静之大,非虚言也。臣已多方查证,确有其事。”
何指挥使再次跪拜。
“我军虽擅水战,但若乾军二十万压境,陆上局势确实堪忧……”
说到这里,何指挥使适时收住了话头。
他深知,作为情报官员,逾越本分乃是大忌。
而魏帝的脸色,已因他这半句话而阴沉下来。
“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魏帝怒斥,但随即又平复了情绪。
“此事朕已知晓,你无需惊慌,继续密切监视,不得有误!”
“臣知罪,定当谨遵圣命。”
何指挥使连忙请罪,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及时收住了话锋。
一番对话后,魏帝挥手示意其退下。
魏帝召来了贴身内侍,轻声吩咐:
“快,给朕备下纸笔,朕要亲笔给徐帝写封信,邀他速来此地共商军机。”
显然,眼下局势瞬息万变,已非他初时所料。
他心中忧虑重重,徐山城若失,便如同蛇将七寸暴露了。
总之,徐山郡虽有十万魏军,但面对那二十万敌军,尤其是对方手中的攻城重器,
魏帝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底的泥沼,难以自拔。
内侍闻言,连忙不敢有丝毫怠慢,快步走向旁边的书桌,熟练地铺开宣纸,又细心研磨起墨来。
魏帝则凝神沉思,字斟句酌,不多时,一封密信便跃然纸上。
他小心地将信封装好,随即召来一名信得过的侍卫,命其即刻启程,务必亲手将信交到徐帝手中。
而在馆州城的皇宫内,气氛显得格外沉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徐帝的心情更是复杂难言,
连带着周遭的侍从和官员,也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这位心情不佳的君主。
尽管大家都尽力避免出错,
但徐帝的脸色依旧铁青,不时爆发出一阵怒斥。
他坐在大殿之上,手中把玩着茶杯,目光扫视着下方跪拜的官员们。
“灵高那边可有新的情报传来?”
一名官员战战兢兢地站出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陛下,这几日虽有零星战报,但并无大规模战斗的迹象。”
“哼!没有大动作?”
徐帝闻言,脸色一沉,手中的茶杯几乎要捏碎,但最终还是强行按捺住了怒火。
“乾国在徐南各郡大肆征兵,这还不是大动作吗?”
他越说越气,猛地站起身,目光如刀般扫向自己的臣子们,
尤其是那个微微驼背的老文士,更是被他的怒火所笼罩。
“还有你!身为朕的股肱之臣,出的都是些什么馊主意?你让朕主动出击,究竟是为朕考虑,还是为魏帝做嫁衣?”
“莫非你已暗中投靠了魏国,打算让朕成为他人的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