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走出那间厢房的时候竟已是入夜时分,没办法,该演的戏演过了,又实在太困,只好在那太师椅上小睡了一会,没想到这一睡,倒睡了一整个下午。
“想不到天色已这般晚了呀!哎呀!”许平迈过门槛,瞅了瞅天色,大大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晚风挟着花香阵阵而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感觉大大的舒爽。
“大人,您看我们是继续去向老太师祝个寿,顺便蹭顿晚饭呢?还是咱们到御街上那有名的樊楼再去玩乐一番?”完颜娄室这时候竟还没有走,忽然从回廊那边转过来,疾步而上,躬身问道。
“咦?你还没有走?”许平大是惊奇,很自然的背负起双手问道。
他感觉自己睡了少说也有三四个小时了,这个人竟然一直在这候着?
“嘿嘿,大人,小人是想那么难得结识您,想多听听您的教导,也跟您多亲近亲近。”完颜娄室谄笑道。
“呵呵,你挺不错嘛。”许平微笑着说道,又轻轻一拍他肩膀:“若是在我们大宋为官的话,想必也定会平步青云。”
一句话,把完颜娄室说的讪讪一笑。
这时他忽而好像瞥见什么,很是急切对许平道:“大人,您瞧那边?好像是老太师出来啦?”
许平也忙回头一看,可不是?就见蔡京一身盛装,闲庭信步,正在数名紫袍高官的簇拥下从竹鹤轩内走出来。
那些人包括蔡京全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头,别说,此情此景之下,倒还真有几分众寿星群聚的欢乐感觉。
“看来是今日寿宴的盛大晚宴要开启了,太师这是要去前面会见群僚呀。”许平说了一句。
“那咱们....”完颜娄室试探的望着许平。
他心里巴不得能单独跟这位冉冉升起的大宋新星多相处一会,蔡京那种老奸巨猾的家伙哪有眼前这年轻官员好对付?打通人脉跟作战是一个道理,不如集中优势兵力主攻一点!
“恩,过会看看再说。”许平沉吟一声道。
“呵呵,许大人,在这厢房一直在休息吗?”谁知却在这时,他正思忖的功夫,蔡京竟然带着那几个高官一路闲步着向这边走来了,一边来还一边朗声说道。
“哎呀!老太师!您老也出来了?”许平闻言先是一怔,随之反应也很快,立马小碎步,满脸堆笑快步迎了上去。
若非这是古代,他真能在快步跑去的过程当中,老早就把握出去的两只手给伸出去了。
“呵呵,和几个老伙计走走转转,前面宴席马上要开始了,我这老家伙不去,在众同僚面前显得也太没礼数了不是?”蔡京一手捋着胡须,一手背负于后笑吟吟道。
“老太师您哪里话,您这般平易近人的风骨,正该我们后辈多多学习才是。”许平很是谦虚的立在一旁,跟小学生似的谦恭道。
“拜见老太师!”这时完颜娄室也已经带着一众使团行了过来,立马施礼。
“呵呵,不用那么客气。”蔡京见许平和这班女真使臣似乎一直在一块,好像很高兴,就说道:
“你们似乎聊的很不错嘛?不过说来也是,年轻人么,都年岁相近,有很多共同话题,正应该多亲近亲近才是呀!”
完颜娄室一听顿时大喜。
他知道像大宋的官员,讲话那是从来都有一定深意的,不会无缘无故讲出来,特别像蔡京这种当朝太师的高官,又面临两国邦交如此重大的事项,更是这样。
这老头意思很明显,就是要通过许大人,来向女真部族表达大宋对他们的支持和善意!
“现在前面的宴会快开始了,诸位就随同老夫一起前去吧?”蔡京又笑呵呵的邀请,他今天的确很高兴。
“阿,老太师....”完颜娄室这时却很有些嗫嚅的欲言又止。
“怎么?贵使但说无妨。”蔡京有些奇怪,本来迈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阿,太师,我们女真儿郎素来就是个率真脾性,说实话,今天和上国许大人一番畅谈,当真是投缘无比,相见恨晚!我们对许大人也真是敬佩。所以,真想能和许大人到市井热闹的地方喝他个一醉方休!”
“我们若在相府那般喝法的话,只怕是会搅了相爷您寿宴的庄重和清雅。”完颜娄室一说完,立马又有一个女真使臣补充。
“哈哈哈哈!”一番话,倒着实说的蔡京开怀大笑。
他身旁几名紫袍高官也都是相顾莞尔。
“既然许大人那么对这些女真勇士的脾气,相爷,我看就不如让许大人同他们去吧?”
“跟着我们这帮老家伙在那主桌上,许大人一个年轻人也喝不痛快不是?”
“听闻女真最近正竭力同辽国开战,想那辽国年年都向我朝索要岁币,殊为可恨!我们正应该多多支持女真勇士才对啊!现在许大人和这些勇士投缘,也算是为国而喝了。”
“呵呵呵呵。”众人一番话,说的蔡京心头更乐,于是笑呵呵对许平说道:
“许大人,这,可就不是老朽不留你喽?你不参加老朽的这晚宴,是要去做更加有价值的事情喽?”
许平本来也不想参加他这所谓劳什子晚宴,心中恨不能立马应承,可仍得很显可惜的道:
“是,老大人,您老吩咐,那小子也就只有舍命陪着了,但,唉!今年老大人这晚宴一过,小子要想再于您身前祝寿,就只有等到明年了。”
“哈哈哈哈!”一番话说的蔡京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其他紫袍高官也都是大为欣慰的望着许平。
那些人许平在朝那么长时间,竟然一个都不认得,但能看得出来,人人都是一身儒雅至极、刚正不阿的气质,联系蔡京一路升迁的经历,他猜这些人应该都是翰林苑或者国子监,甚至御史台的头面人物。
“老蔡京,不得了呀!”他暗道。
数十年的官场经营,这份人情脉络,是相当庞大而可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