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做?”他忽而含笑望着薛奇,实则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大人,本来现在最好的法子便是去找我们张大人,由张大人出面,可是,张大人又素来与滕府尹不和...”
薛奇回答的这个情况,许平也已经想到。
就算抛开滕府尹背后蔡京的背景,张如晦和滕府尹两人既然同管汴京事宜,相互之间的权限便难免会有所交叉。
而交叉之下,各种各样的冲突也就来了。
事实上这种情况又是注定的。
因为张如晦的皇城司直接对皇帝负责,是皇帝的爪牙,而开封府,又代表着国家的司法,还有它背后文官集团的力量。
所以本质上是皇帝与文官集团的对垒。
放到后世明朝,锦衣卫尚且不能将士大夫阶层弄服,更不要说在文官地位极高的宋朝了。
这种时候,要张如晦去找滕府尹,或者干脆领司内人马直接将开封府衙役驱散,无疑是火上浇油。
弄的不好,张如晦这个皇城使也干脆别当了。
“你说的不错。”许平一笑道:“所以,现在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去开封府。”
“啊?”薛奇明显一惊:“谁?大人,你说,我们?”
本来他的想法是央许平去宫中找官家求情的,哪知这位大人不按常理出牌。
“对,你和我。”许平望着他肯定道。
“这...”薛奇明显有些不理解了,但又不好意思说,只道:“大人,我们两人去,能顶用吗?”
许平一笑,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匹骏马驰出许园,一路去往开封府。
这时候五更天刚过,许平当真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也没有休息,却一丝未觉困倦。
这种情况自他随着林灵素从那所谓的九天之上的“神霄府”回来后便一直如此了。
他自己也意识到,心中难免惊讶。
“站住!你们什么人?”
宽阔威严异常,又有两只威猛巨大的石狮镇守的开封府府衙前,许平二人刚下马,便立即有两个带刀衙役上前询问。
尽管现在的许平仍旧穿着一身大红官袍,可在京都汴梁,莫说眼前这从三品的官员,便是二品以上的高官还有皇亲贵胄都数不胜数,衙役见到他,哪里会因为这个就过多客气?
何况这年轻官员的身旁还跟了个皇城司的人。
平素这帮人办案就没少给自己这些人脸色,这会儿到自己地盘上来了,不给他点颜色能对得起自己?
薛奇见这两个衙役如此无礼,当时就面色阴冷,想要上去理论。
却被许平给拦了下来。
“本官有要事要见滕府尹,你们速速进去通禀!”
许平望着两个衙役,却也是口气极为不善,一张脸板起来,显得甚是严厉。
“嘿!这特么哪来的啊?这么横?”
“府尹大人是你一个小小的从三品说见就能见的吗?再说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天还没亮,特么成心来捣乱的吧!”
俩衙役见没唬住对面的年轻官吏,反而对方更加强硬,一个个顿时心头火起。
当时横起手中刀就想把人给轰走。
可当他们见到一张金光耀眼的金牌闪现在眼前时,不约而同愣住了。
别说他们,就是薛奇见到这面金牌,顿时也是心中狂震!
官家御赐,大内金牌!
如今满朝文武拥有这面金牌的绝不超过七个人!
许大人他??
“拿个破牌子瞎晃悠什么,滚!”
谁知,对面其中一个衙役缓过神来,一把便抢过金牌冲着许平俩人怒斥一声。
说着,还准备把那金牌一把摔在地上!
看架势还想踩上几脚。
“卧槽!”
和他一起的那衙役一看立即吓得面如土色,一把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又将那面金牌赶忙抢在手里,再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躬着身恭敬的呈在许平面前:
“大人恕罪!我等这便去通禀!”
“老刘,你干嘛这是?对这么个官儿至于吗?”
之前那衙役还是不明所以,反而厌恶的看着自己同伴。
仿佛他如此卑躬屈膝,简直是丢了自己堂堂开封府衙役的脸!
毕竟早年包龙图大人在任的时候,连皇亲国戚都是一个字——铡!
何况今天本来就是对面的小官儿无礼在先。
“你懂个屁!”衙役老刘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嘴唇都在哆嗦,撇着头,声音压的低的不能再低:“这特么,是,官家的大内金牌!”
“噗通!”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衙役一听这话,顿时魂飞天外,立即跪倒在地,叩头不止。
平时就该多认几个字儿啊!
哪怕只认得“大内”这俩字也好啊!
看着还以为是“人肉”呢。
许平倒也不怪罪,只冷冷瞧着躬身在自己眼前的人:“还不快去?耽误了本官大事,你担当的起!”
“是!大人!”
一溜烟间,老刘早没影了。
仅仅过了片刻,老刘双手捧着金牌,再次回到二人面前。
许平一把夺过,便重新放入怀里。
“大人,我们府尹有请!”
许平也不客气,由老刘引领着,大踏步便向着府衙内走去。
身后空留仍叩头不止,不断自我诅咒的衙役。
与来时设想的一样,衙役老刘并没有把他们引向官衙,而是内院。
毕竟现在离天亮还稍有一段时候。
不需要上朝的话,官员们当然乐得多睡一会儿。
“大人,我们府尹大人这会儿便来,您二位且坐稍待。”
一直将两人引到了一座小院的正堂,又引着二人坐下,衙役老刘方道。
许平知道滕府尹这会儿应该还在起床,便也不介意,只道:“你退下吧。”
“是。”老刘赶忙躬身,也就退了下去。
“不知是哪位兄台一大早便过府啊?滕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两人仅仅坐了片刻,从大堂右侧的屏风后面便传来一道亲切而温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