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此刻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变成了什么,我朝他伸出手时,他犹豫之后也拉住了我的手。
确定老鬼站在原地不会有其他动作,我搬了一把摇晃不稳的木凳放在墙根,先把小男孩儿凑了上去,紧接着自己也翻过去。
总算暂时摆脱掉那群鬼。
这里已经十分靠近鬼域的边缘了,我拿手电筒照了照那片漆黑的大雾,不敢贸然走入。
然后迅速关掉手电,怕多耽误一秒,光亮再引起其他东西的注意。
现在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但村子里已经到处都是鬼了,这个想法立刻变得不现实起来。
即便我再小心翼翼,还是被鬼发现了,而且发现我的鬼,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村长,它追杀我的那副架势,活像我与它之间有深仇大恨。
纪灼让我先跑,他帮我拦住村长。
这样乱跑也不是办法,我带着小男孩跑进一户人家,趴在房顶上等纪灼来找我。
可我等了半天,不仅没等到纪灼,反而发现村子里的鬼打了起来。
刚开始我以为是内讧,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打架的好像是两种鬼,一种是在地上跑的,另一种则是飘着的。
想起玉巫少主说僵尸要和村里的另一只鬼争斗,难道村里的鬼奴也分为两种?
心里不禁更加担忧纪灼怎么样了。
下面的鬼哭狼嚎渐渐结束了,僵尸落了下风,最后被剩余的鬼吃得半点不剩。
我心想地狱也不过这幅光景吧。
鬼奴开始继续在村子里游荡。
不知道现在离天亮还剩多长时间,但是随即想到天亮也不一定有用,今晚真是个让人头皮发麻的难忘日子,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能怎么办了。
虽然鬼域里阴气冲天,可依然阻止不了烦人的蚊子活动,在我耳边嗡嗡哼叫,我想打又不敢打。
但我趴了一会儿,忽然觉得那只蚊子嗡嗡的叫声,怎么那么像在叫我的名字?
我怕不是被烦出幻听了。
“白秀,到房后来,白秀......”
那只蚊子好像真的在对我说话。
到屋后去,我猫着腰挪到屋后,刚探出头,就有人对我闪了两下手电筒,并对我说。
“跳下来。”
是那个玉巫少主,他居然还能来找我。
我立刻把那个沉默却乖的出奇的孩子带过去。
玉巫少主接住那个孩子后发现不是我,奇怪地咦了一声。
“你干什么?哪里来的小孩?”
他问的不是废话吗,忘记我现在不能说话了?
我也跳了下去,被他稳稳接住,这人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变态啊,被人刺了一刀,还能在鬼村里来去自如。
“我让你在那里待着,你乱跑什么?”
没办法,我只能对他指指自己的嘴巴。
“你还是把嘴封一会儿吧,等我离开后,让你的仙家帮你解。”
我无语了啊。
玉巫少主要带我出村,他嫌我们太慢,想把这个孩子扔了,我却抓紧这个小男孩的手。
犹豫僵持的这会儿时间,玉巫少主却看了一眼远方,随即对我说。
“你爱带就带着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扔下我们头也不回地离开,既然他不想管,干嘛又回来找我?
他一离开,我们立刻被村子里的鬼奴发现,现在的情况还不如一直待在屋顶上。
但是这种要命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漆黑的夜空中忽然照下金光,就像太阳升起般,随着金光越来越盛,天上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破碎,整个村子逐渐笼罩在金光之下,阴冷之气被驱散。
鬼奴被金光照到之后,个个哀嚎起来,身上开始滋啦冒烟,好似这温暖的金光对它们而言是滚烫热油。
天空的正中央,像放了一个耀眼刺目的太阳,不敢直视。
一个身穿古代宽袖官袍,头戴黑色乌纱帽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真没认出来他是谁,直到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白秀你怎么样?”
这竟然是白川!他怎么换成这幅打扮了。
我对他指自己张开的嘴巴,他疑惑地问我怎么了,然后才意识到我不能说话。
我嘴巴上的咒终于被解开。
“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我现在是城隍,刚晋封就发现你找我,路有点远,我好像来晚了。”
“没关系你来的刚刚好,晚一点我们就没了。”
白川还带来了鬼差阴吏,天上那个发光的东西被他收回来,金光散去后,是一枚金子做的玺印。
“这世道越来越乱了。”
对了纪灼。
“帮我找找纪灼。”
我担心纪灼刚才被金光照散了,直到躲起来的纪灼被阴差找到带过来,我才打消心底的担忧。
天空露出鱼肚白时,整个村子已被肃清,但村子里还是有几个幸存活人的,包括我救下的这个孩子。
作乱的鬼被抓了起来,我看到那个女鬼。
“不对,少了一个,僵尸去哪里了?”
“我们没有发现。”
难道被.干掉了?
不管了,反正没我什么事了,白川把剩下的事情交给手下处理,然后亲自送我回家。
我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我的手机,还在玉巫少主手里!
完了他没还给我!
我心里顿时那个气啊,白川安慰我。
“没事,反正已经用旧了,大不了我再买一个给你。”
“你现在有钱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没钱?”
白川无语地问我。
“在你的印象里,我很穷吗?”
难道不是吗,该不会,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很穷吧?而且我还是最后靠提醒才意识到的那个人。
凤如归没在家,不管他,我倒头就睡。
一觉睡醒,凤如归见我醒了,立刻嫌弃我。
“你回来不洗澡就算了,睡觉连衣服都不脱?一身土脏死了,快滚去洗澡。”
我洗完澡出来,凤如归又催我把床单被罩换洗一遍。
反正他指使我做这些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只能老实照做。
吃晚饭时门铃响了,我立刻起身开门,门口穿着一身黑衣服的白脸阴差问我叫不叫白秀,我说是,他递给我一个手机盒子,然后转身走了。
我拆开包装盒,里面的手机是全新款的。
第二天我又去补办了电话卡。
雇主再次找上我时,只有那位阿姨了,我看着她哭红肿的眼睛,她是来给我送剩下的几万块钱的。
我哪忍心要,好好说了一顿话把她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