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
凤如归的态度还算有耐心，他用手指扳过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仰视他。
“说话。”
他把我扔在酒店一整天，我饿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讨厌死他了，不想跟他说话。
我别开他那只的手，然后往被子里钻。
凤如归也不说话了，他沉默地抱着我没有任何动静。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我心里的火气一点点降了，头脑也冷静下来，后背却寸寸发凉，我居然敢对凤如归发脾气，看来这段时间我是真活得不耐烦了。
忽然环在我腰上的力道松了，凤如归把我轻放回床上，还替我掖了掖被子。
“我去给你买吃的。”
等凤如归出门，我猛地挣开被子坐起来，虚惊一场，还好凤如归这次没生气。
穿上拖鞋下床往卫生间走，然后我就看见三只灰不拉几，毛上还沾血的狐狸整整齐齐地趴在地上看着我。
我……
他们怎么在这里？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刚才全看到了？
第一只狐狸少了一只眼，第二只狐狸缺了半截耳朵，第三只就是那只断了前腿的，他们一起可怜巴巴地望向我，我心中涌出一种预感。
“凤如归把你们救回来了？”
他们一起点头，那只少了一只眼睛的狐狸用黑洞洞的眼眶望向我，说道。
“谢仙人救命之恩，仙人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从此以后我们的命就是您二位的了。”
我满脑子都是误会凤如归了，他们说了啥我完全无心听，过了一会儿才想起问他们的伤要不要紧，我想送他们去医院，毕竟他们这幅模样简直惨不忍睹，第二只狐狸的舌头都被割掉了，我担心他们死了。
瞎了一只眼的狐狸却说他们没事，养几天就好了。
他们真的没事？
凤如归提着饭回来，我想跟他道个歉，在他关上门后跑过去拉住他的手，他侧过头看我。
我干涩地吞了口唾沫，开口。
“对不起凤如归，我在酒店里等了你一天，以为你不要我了，所以有点生气，刚才的事你别怪我好不好。”
凤如归冷哼一声，把饭递给我。
“这次不跟你计较了。”
我心情顿时小小地雀跃起来，忍不住抱了一下凤如归的腰，又立刻分开，提着饭放到桌子上，又看见那三只狐狸。
对了。
“凤如归，可不可以先别赶走他们？我怕他们没地方去冻死了。”
“多管闲事。”
虽然凤如归语气不好，但也没让他们滚出去，只是让他们滚到墙角趴着，嫌他们占地方碍眼。
我拿了一条毯子铺给他们仨，想到前几天感冒不舒服，还有剩下的药，于是又找了几片消炎药喂给他们。
过完年旅游也结束了，之前无比嫌弃狐狸的凤如归突然同意让他们跟回去。
“苏姜堂来堂里这么久，其他仙家不是不听他的吗，把他们三个丢给苏姜堂管。”
凤如归说这番话的语气，有点像随便塞了三个歪瓜裂枣用来恶心苏姜堂的。
回老家之前，凤如归绕路带我去了一趟甘露寺，我以为他是带我来旅游的，结果凤如归带我进了一座佛塔，让我把王莹莹的骨灰盒放在地藏菩萨脚下。
我甚至没反应过来，早就知道凤如归要把王莹莹送走，如今终于要分开了。
凤如归催我快点。
“地藏菩萨千万年来在地府念经渡化亡者，其中不乏一些有佛缘的亡魂听取佛经后直接飞升化佛，就算她没有佛缘悟性，在地藏菩萨脚下听经洗涤污秽，日后也能投个好胎。”
王莹莹跟着我确实没啥前途，我思考之后把她的骨灰盒摆在地藏菩萨的佛像脚下，并且虔诚对着地藏菩萨拜了拜，希望她能寻到另一番造化。
回到那个不怎么熟悉的小县城，我们住的小区里还留有余下的年味儿。
凤如归要拿东西，他让我拿着钥匙先开门回家。
我刚打开门，就看见一只雪白的狐狸步伐轻盈地朝我走来，脖子上挂的银铃清脆地响，我感觉很熟悉。
哪里来的狐狸？
直到白狐狸开口说话。
“秀秀你们回来了？”
白狐狸用苏姜堂的声音，它抬眼看向我时，那双如琉璃般的淡色漂亮眼睛，它是苏姜堂？
我看看这只连走路都带着一股轻盈仙气的白狐，再看看身后的三只藏狐，老大此时正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用脚弹下巴，狐狸毛乱飞，一种抠脚大汉的既视感。
难怪这几天凤如归不知道嫌弃了他们多少回，我相信任谁见过苏姜堂，都会嫌他们长得丑吧。
“苏姜堂？”
“是我。”
苏姜堂尖尖的狐狸嘴朝向我，让我有种把他抱起来揉一通的冲动，我忍住了，因为这样对人家有点不礼貌。
三只藏狐站在门外盯着苏姜堂，有点不敢进去，我催他们快进来啊，外面站着太冷了，而且都跟到这里了，他们不进屋能去哪里？
我向苏姜堂解释这是我们在外面遇到的狐狸精，以后也是堂口里的仙家了。
苏姜堂变成了人形，虽然他们看起来根本不是一个品种，但苏姜堂很善意地问三只藏狐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这一问就不得了了，三只神态拘束的藏狐竟然哭了起来，要知道他们的灵魂可是三个大汉啊。
我第一次见狐狸哭，尤其是明明粗狂的男人声音，却用一种压抑地近似嘤嘤嘤的哭法，看得我傻眼了。
凤如归拿着东西上楼时看到这一幕，他瞪上一眼，三只藏狐立刻憋住不敢哭了。
同一个空间里向来是有凤如归就没苏姜堂，人家苏姜堂出来见了我一面，然后回堂口里待着了。
家里快一个月多没住人，凤如归要把家里打扫一遍，又嫌弃他们三个掉毛，让他们滚到堂口里待着，还命令他们平时不准来客厅。
我拿了红纸要写他们仨的名字，问他们叫啥。
三只狐狸蹲坐在地上，老大摇着尾巴不好意思地对我说。
“其实我们三个没有名字。”
“为啥会没名字？”
他们几个相互对视几眼。
“除了有家族传承的妖精能拥有姓氏，比如东北有名的五大仙狐黄白柳灰，我们这些散修妖精，几乎都没有姓氏，更没有名字。”
“那你们兄弟平时咋称呼对方的？”
“大狐二狐三狐，要不然您给我们取一个？”
我……
“尽量试试。”
我把他们的称呼调了个顺序，写成胡大胡二胡三。
贴完红纸，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为啥苏姜堂姓苏不姓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