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去隔壁老师办公室，结果周老师带我去了他住的地方，幸好有郑小韦在。
周老师住在原来杜老师住的老屋子，他把今天的作业题给我讲了一遍，然后让我拿红笔照着作业本批改。
“白秀，我没听懂。”
郑小韦小声悄悄朝我讲，我拿眼瞟了他一眼，周老师的声音立刻从我们背后传来。
“没听懂没关系，明天上课还要讲。”
周老师端上来一盘洗净的水果。
“吃吧。”
旁边的郑小韦已经馋的流口水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而我还在想刚才郑小韦说话的音量，真的能被人听去吗？
周老师的听力似乎很好？
接连几天周老师都带我去他家改作业，没有任何问题，可能是我想多了。
而且每次去周老师家，我和郑小韦都在蹭吃蹭喝，时间一久我更不好意思怀疑人家了。
周老师说我们比其他同龄学生差太多了，不说城里的，仅是县城里的学生就能把我们拉开一大截，尤其是我们六年级即将面临小升初的，等初一后就知道差距了，所以周老师想免费为我们六年级的学生开补习班，地点就在他家里。
村里许多家长听说这事，不能让人家周老师白白补习，所以都从家里拿了东西送给周老师。
姥姥也把家里的鸡蛋捡出来，让我送去。
我刚回来，姥姥就催我再跑一趟，嘱咐我路上小心点别把鸡蛋磕坏了。
现在天快黑了，我不太情愿出门，拎着一筐鸡蛋还得小心注意脚下的石头，路过学校时，因为我对天黑后的学校格外忌惮，经过时必往里看好几眼观察情况，这一瞅就瞅见一个人影走进学校。
要是平常人我肯定不会那么在意，但那个“人”是白川。
白川一直藏在水塘里修炼怕被姥姥发现，所以平时我也尽量不去找他，这快一个月没见了怪想他的，可是他进学校干什么？
联想到学校之前的特殊性，我决定跟过去看看，怕时隔这么久，学校里又整出什么幺蛾子，虽然我相信白川不会做出故意来整我的事。
进了学校后我却没看见白川，狐疑又小心地一间一间找，教室办公室没有，第一间教室里也没有，那么最后一间教室。
我看到有一个人影背对着站在放卫生工具的墙角，汗毛瞬间倒竖起来了，但因为那个背影很像白川的，我又忍着没有立刻逃跑。
“白……白川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咽口唾沫开口，保险起见不敢轻易过去。
角落里的白川没理我，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借着模糊的天光，我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好像有点假，说不上来的那种。
见他不搭理我，我不由产生退意，还是快走吧，太阳落山很快的。
此时白川却动了，僵硬地掉转身体缓缓转过来，因为有课桌的阻挡我看不见他的脚下，他的动作很生硬，就好像底下脚根本没有挪动。
等他转过来半个身子，我看清那苍白的纸脸与大红色的腮红，涂的鲜红如血的嘴唇向上勾起阴森的弧度，那不是白川而是个纸人！
我拔腿就是跑，在拐角处却迎面撞上一堵肉墙，贴的我鼻子瞬间麻了，魂几乎被吓跳出来！
“怎么了跑什么？”
周老师扳住我的肩膀强行扶正。
“有鬼！我们快走！”
说着我不安地回头看两眼，生怕纸人已经撵出来了，可背后什么都没有。
周老师笑了笑，手里拿着手电。
“哪有那种东西，多数都是人在自己吓自己。”
现在这个时候，周老师为什么突然回学校？
但我怀疑的话还没问出来，就被周老师拉着往里走。
“我们去看看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不我抗拒！我没看错真的有鬼！
“周老师我们还是走吧，可能是我看错了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嘴巴里怎么说都可以，只要别回去就行。
但周老师手上力气大的很，攥的我又紧又热，我迫不得已跟他来到最里间的教室，他用手电筒往里一照，哪还有我刚才看到的纸人。
“你刚才看到什么东西了？”
“纸人，就在那个角落里。”
我不情不愿地指给他看，周老师还想带着我进去仔细找，我杵着怎么也不肯往前再走一步了。
周老师回头盯了我几秒，才笑了一下。
“好吧你等老师拿个东西，然后送你回家。”
周老师拿着手电回办公室取走一本书，出来对我说走吧。
等快把我送到家门口时我才想起筐里的鸡蛋。
“周老师，姥姥让我送鸡蛋给你。”
周老师不但没接反而把手掌放在我头顶重揉了两下。
“老师不收，拿回去让你姥姥给你补身体吧，你都十三岁了怎么还这么矮？看着你的人也不知道给你吃点好的。”
他说的话我不是很喜欢，不收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说我矮呢。
但是好像确实挺矮的。
“行了回家吧。”
周老师催我。
一进门姥姥就招呼我赶紧坐下吃饭，当看到筐里的鸡蛋，问我咋没送出去。
“老师不要。”
还说我矮，想想我就有点生气。
姥姥决定明天亲自给周老师送去，我想了想，把在学校看到纸人的事先告诉奶奶了，不过隐去了白川。
我心里知道白川可能有点问题，不会看错的，当时我看到进学校的就是白川而不是纸人，但我心里还是没有把白川出卖出来，因为我相信白川不会伤害我。
姥姥听完催我先吃饭吧，都等明天，她去看看学校那块的风水是不是又出问题了。
周老师的补课班今天算是正式开了，我因为要帮老师批改作业所以去得早，今天发现墙边掉了一只死麻雀，真正吸引走我注意力的是，死麻雀半合的眼睛和口中流出血。
墙头上传来喵的一声，卧了一只慢吞吞舔爪子的花猫，它旁若无人地仔细舔着，对地上的死麻雀毫无兴趣，对我也丝毫不害怕。
我们村里有个怪像，家家户户从不养猫，出现猫反而有些奇怪了。
我走进院子，看见周老师正往墙头上放被水泡过的一碟小米。
农村放养的鸡虽然喜欢站土墙头，但活动都仅限于家附近，很少站别人家的墙头，所以放在墙上的小米不给鸡吃，那只有随处可见的麻雀了。
周老师为什么要往墙上放小米呢，除了闲的这个可能，我想起墙根处的死麻雀，难道是用来毒麻雀的？
放完小米的周老师回头看见我。
“来了啊。”
周老师洗净手端上来一碟切好的西瓜，开始给我讲题。
我忽然听见一声喵，花猫高高的翘起尾巴在我的脚边蹭着，触感光滑而软绵，抬头又朝我喵了一声，我的心瞬间被它吸引走了。
周老师见我喜欢，也伸手摸弄几下猫咪背部的毛。
“可以伸手摸摸它，它是我上学时养的，毕业后托朋友照顾着，今天才送过来，这边有老鼠，还不知道它会不会抓。”
我刚才看它对死麻雀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可能是不会的，真稀奇还有不会抓老鼠抓鸟的猫。
周老师给我讲题时，我又啃了两块西瓜，在井水里冰镇过的西瓜还是沙瓤的。
忽然周老师的手摸上我的脸，拿下了一粒黑色的东西，西瓜籽。
他帮我拿下来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我挪着凳子稍微离他远了一点。
数学题刚讲完，墙外响起自行车的铃声，郑小韦回家吃完饭第一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