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被迫醒了,感觉屋子里熙熙攘攘地好像塞了很多看不见的人,来来回回进进出出。
是我没睡醒吗?
去看昨天摆在墙边的碗,现在已经空了,干干净净一滴油不剩,甚至比洗过的还干净。
姥姥端着饭进来,让我快来吃,吃完了好跟着叶飞去城里,仙家们都来了别磨蹭。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昨天夜里山神刚答应姥姥,大早上就来了一堆仙家,现在我家挤得到处都是了,姥姥说我身上带着不浅的仙缘,天生能感应到他们。
因为仙家们修炼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成仙,一听说有机会接触山神,大家都上赶着来了,就算进不了堂口看看热闹也成。
叶飞来的也挺早,带我到县城里买这买那。
立堂口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复杂,摆上一桌子贡品,然后用红黄两种布写上仙家的名字贴在墙上,但是我注意到只有凤如归的名字是用黄纸写的,并且贴在最上头最中间的位置。
凤如归是山神的名字,我问姥姥为啥他的名字要用黄纸写,姥姥告诉我因为孔雀大明王是佛门一派的,必须用黄纸写,这里面有很多的讲究,等以后慢慢告诉我。
姥姥对于山神的态度变化真大,之前巴不得天天唾骂山神是畜生,如今却把山神的神像供在了家里,只见姥姥揭掉黄布,露出底下的神龛与神像。
那神像底下坐着莲座,慈眉闭目,看起来很像庙里供奉的菩萨,就是与山神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姥姥揭开黄布后供上九柱香,周围吵闹的拥挤感瞬间消失了,仿佛班里吵闹的学生看见老师后忽然安静,我闻到熟悉的香味儿从我背后袭来。
山神站在我的背后,他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我就看见屋里屋外到处都是“人”,他们安安静静地立着,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儿,身上穿的衣服有古代的也有现代的,有些小孩儿的脑袋上还顶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我十分好奇,这时山神开始点名,被点到名字的走出来。
前前后后来的仙家,光是我看到的少说也有几百个了,但山神只挑了六个,剩下的全部不要。
姥姥往红布上分别写仙家们的名字与职位,堂口就相当于一个公司,里面对应的职位各司其职,山神自然是掌堂大教主,接下来是日常管理堂口的清风碑王,胡家教主白家教主以及灰家教主,跑腿报信的堂前报马,和一个负责看堂口的扫堂。
没被挑中的仙家们脸上多多少少带了遗憾。
顶着一对黑色圆耳朵七八岁男孩儿跑到我面前,用昨天耗子精的声音对我说话。
“白秀,以后记得每天给我供上花生瓜子,这边完事我就先走了啊。”
“哦好。”
我楞楞地看着他在我眼前变成大黑耗子窜了。
上午我忙活完下午去上课,杜老师问我这两天去哪里了,以后不来学校必须请假。
请假这回事完全被我忘到脑后了。
“知道了杜老师。”
放学杜老师带我去她家补课,帮我把这两天落下的课补上,杜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啊,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家里出的情况老师这两天了解了,老师明白你的心情受到了影响,但是这样你就更应该努力学习,唯有学习才能改变你的命运。”
“我知道了杜老师。”
我会努力学习的,然而第二天负责跑堂报马的灰小宝大早上跑来我家,毫不客气地跳上床立到我枕边。
“白秀白秀!快起床来活了!”
我意识迷糊地睁眼,就看到一张尖尖的老鼠嘴正朝我,黑色水润如果实般的小鼻子一耸一耸,长长的胡须根根分明。
“白秀?起床了,来找你看事的人快到了。”
我吓得就差一巴掌扇过去。
灰小宝絮絮叨叨地把他调查到的全部消息一股脑倒给我。
“今天找你看事的这家人,拾辍后院时扒出来一窝黄皮子,把那窝黄皮子打死了一只小的,黄家是个大家族,但凡族群里有一两个有本事的马上就回来把仇报了,所以那家人被闹的很凶,一死一伤棘手的很。
还有上门的这家人到时候可能会怀疑你的年龄,你忍一下啊。”
我?
此时大门被叩响了,我披着头发去开门,打开门外是一对年轻夫妇。
“请问白仙姑是住在这里吗?”
仙姑?
“你们先请进。”
年轻夫妇进屋用目光打量审视我家,可能因为我家属实穷的太磕碜了,他们连带看向我的目光也带着怀疑,又问一遍。
“白仙姑在哪里?”
“我就是。”
白仙姑指的是我了吧,毕竟现在我家就我一个姓白的。
年轻夫妇互相对视,肯定把我当骗子了,毕竟我一看就是个小学生,男人表情凶恶不耐烦地对我说。
“你年纪这么小会看事?别糊弄人了,快找你家大人过来,我们有晚了要闹出人命的急事。”
“别急,你们家上个月翻修后院,是不是翻出来一窝黄皮子,还打死了人家一只小的?”
根据灰小宝给我的消息,先糊弄一下他们稳住情况应该没问题。
“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女人立刻吃惊地问我。
“仙家都告诉我了,你们家的事是很急,但现在还早,让我吃了饭再跟你们去。”
因为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该怎么通知山神?
夫妻俩听完变得半信半疑,在堂屋里等我。
我跑去悄悄喊姥姥起床帮我,姥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线缝的旧手抄本,让我拿着背几句走个形式,到了那里山神肯定会出来帮我,其他的不用管。
既然山神会来那我就放心了,简单吃过饭就跟着年轻夫妻走了。
他们住在葛家沟,挺远的得坐车去,路上耗费一个半小时,我在路上跟他们把价格商量好了,姥姥让我管他们要五千块。
到了他们家,是个两层的自盖小楼,前院修着水泥地,后院就是一个破旧的老房子紧挨着,土墙全塌了。
打死黄鼠狼的人是年轻男人的爸,五天前在大门口的铁门上挂死了,头七还没过呢,这个是一死,一伤就算他们的小儿子,昨天大人一个不留神没看住,结果掉进粪坑里差点淹死。
姓葛的男人愤怒地希望我杀了那窝黄皮子,为他们家报仇。
这我可不会啊。
“去看看你儿子吧。”
我装的有模有样,主要是不想看他们家布置的灵堂,反正我都是装的实际看不出啥名堂,还是去看看活人吧。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只见一条皮毛油亮的黄皮子趴在床上躺的小孩胸口,也不知道趴了有多久了。
女人尖叫一声,男人抄了墙角的扫帚举着就要打,那黄皮子见了人也不怕,反倒直立起长身体目光阴森地注视着我们。
“别打!”
他们家就是因为打死了一只遭了难!这要是再打死一只那还了得?
男人完全无视我的阻拦,扫帚朝着黄皮子啪啪一顿猛拍,全被那黄皮子灵巧快速地躲了过去。
黄皮子窜到堂屋,几下蹦上停放尸体的棺材盖,直立起身体跟人似的看我们,目露凶光看得我头皮发麻。
这时棺材板底下传来咚的沉闷一声,吓得我一个激灵,棺材里的尸体……刚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