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华洛带着奎茵,扛着一把猎龙重矛,一把大伞,一个暖炉,再次走到巨壁上方钓鱼。
钓鱼就是这样,钓着钓着身边的工具就越来越多。
依旧是老钓点,多少带着点昨天翘嘴野猪人逃跑的不甘,所以把装备升级了,用的重矛前端都是阿贝丝金刚石形态血晶做的枪尖。
奎茵在身后无声的撑伞,抱着暖炉,依旧划破手掌,让自己的血香飘万里。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茫茫黑雪依旧是黑雪,看不见一点动静。
华洛闭着眼睛几乎要睡着了。
忽然身边叽叽喳喳的仿佛有麻雀在叫,睁开眼睛一看,是一只灰扑扑的小虫子,瑟瑟发抖渴求着收留。
“你是什么虫?”
虫子把触须搭在华洛手上,传来信息:「我是破铜烂铁虫……我可以吃下去废旧金属……屙出来精炼金属……」
华洛看着前方,继续钓鱼。
虫子瑟瑟发抖,可怜巴巴。
华洛叹气,点破手指,喂了一点血给它:“你走吧。”
破铜烂铁虫欢呼着跑了。
华洛继续钓鱼,听到声音,再回头的时候,雪地上密密麻麻都是小虫子。
「我是酒囊饭袋虫,我肚子超级能吃的……」
「我是欺软怕硬虫,对付小兵赖子的时候,我超猛的……」
「我是胆小怕事虫,我可以让你存活率提高……」
「我是翻车虫,我做什么事情都翻车……」
「我是谎言虫,我很擅长蛊惑人心……」
「我是枯木虫,我可以把你变成木乃伊冬眠……」
「我是忍辱偷生虫,我越是受辱,生命力就越顽强……」
华洛叹气:“黑雪季啊,不仅人类活不下去,连弱小的虫子的生活也不好过。”
华洛打开糖果盒,掰了几块低纯度血晶,碾碎之后,撒在雪地上给它们吃。
“再开一个嘛!开一个嘛!”
一群虫子欢呼跳跃呐喊着。
华洛被吵的不行,把它们赶了赶,回家了。
阿贝丝不满的满地打滚:“洛洛又空军。”
华洛:“我收获了一堆小迷弟,怎么能叫空军呢?”
……
第三天,华洛扛着一把牛角巨弓,再次走到巨壁上方钓鱼。
街道的路边,一个衣服单薄,不断搓着身体取暖,眉毛都已经结霜的小男孩,看见华洛,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快报,快报!”
“塞芬男爵家的粮仓被攻破,无数煤炭粮食棉布物资被抢一空啦!”
“治安官称只要提供线索,赏金一百枚金币啦!”
这个世界没有造纸术,羊皮纸昂贵的要命,所以报童就成了这个社会上另类而生的职业。
他们每天一大早就要跑去城里,买一些有趣的新闻,然后回到各个区的街道大喊,换取一些赏金。
只不过这个冻死人的鬼天气,路上行人几乎没有几个,报童得到的打赏甚至还不够他们支付跨区的过城费。
华洛默默的弹出一枚银币,精准的落在男孩手心里,继续向着城墙上走去,老地方,撑起伞,抱着暖炉,划破手掌,任由鲜血滴落。
看着远方的女神教堂前,排队的人如同一条大蛇一般,大家都听说了教堂在派发食物和煤炭,棉衣,全都蜂拥过来领取。
应该是牛马从听了自己的建议,昨天带人攻破了粮仓,把食物煤炭和棉衣都带了回来,分发给穷人。
华洛坐在巨壁上,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到有人兴奋欢呼着,把勉强能够支撑过这个黑雪季的物资放进家里。
也有人鬼鬼祟祟的收完物资,又跑向城墙这里,好像打算前往希维亚区通风报信。
只要告诉那群贵族老爷,被抢的物资被运到了这里,一定还能拿到一大笔赏金。
咻!一支羽箭咻然洞穿了他的心脏。
没人会在意他怎么死的。
华洛默默的收弓。
然而,贪心这这笔赏金的人并不在少数,很快华洛箭囊里十几支羽箭就快射空了,也没能完全阻止那群妄图拿到赏金的人。
不过半个小时之后,塞芬男爵的私兵和守备兵团就赶到了亚登区教堂,将教堂彻底包围。
幸好摩西神父的身份还是有些份量的,士兵们也不敢贸然进攻。
而摩西神父也出面澄清,物资并不是他们抢的,只是天亮的时候,不知道谁送到了教堂门口了。
“放眼两个区,还没有人敢抢本老爷的货物!”不管塞芬男爵信了没有,反正私兵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被抢走多少物资,就要收回多少物资,否则就从他们的兵饷里扣。
华洛是亲眼看着的男爵私兵们,砸碎平民御寒的木门,不管是刚刚领到的物资,或是提前储备的过冬储备,统统抢走。
当他们驱车离开的时候,马车满载的物资甚至远超过了他们丢失的物资。
无数平民哭泣着跪在地上,挡住马车的去路,祈求老爷们归还他们的东西,否则他们绝对无法度过这个黑雪季。
“撵过去!”男爵私兵队长眼中没有半点怜悯。
“驾!”一鞭一鞭的抽打在驮马身上,无论驮马的蹄子如何在地面上打滑,马车都纹丝不动。
回头一看,一个极为魁梧强壮的男人,浑身上下都套着沉重的铁枷,让他的身体有些佝偻。
只是一只手搭在马车上,四匹驮马都无法撼动。
“你是什么人!给我杀!”
无数杆长枪刺入苦工虫的身体。
苦工虫一声没吭,体验过各种苦难的他,根本无所谓任何皮肉上的痛苦,只是默默的将马车上的煤炭和食物,一手一袋取下来,扔还给平民。
男爵私兵几乎都看疯了,发疯一样在苦工虫身上,来回刺着长矛,队长更是一跃而起,将背后大剑斩向苦工虫的脖子。
“我们不能让牛马一个人承受所有。”
伊甸园的众伪装者落在苦工虫背后,摘下来他们的麻布兜帽,双目猩红。
一袭风雪吹过,当天地再变得清爽的时候,男爵私兵已经变成遍地尸体。
“叛乱!叛乱了!”一个幸存的私兵,尖叫着翻身上马,向着城门跑去。
华洛举起牛角巨弓,搭箭弯弓,锵然一声,将私兵钉在了地面上。
呜的一声沉闷的号角声,十多年没有响过的警戒号角响起,亚登区通往希维亚区的三扇巨型大门一扇接着一扇轰然关闭。
在暴乱被镇压之前,他们将永久性的关闭。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守备士兵爆着垃圾话登上城墙,华洛也收起渔具,跳下城墙。
回到家里,阿贝丝看着双手空荡荡的华洛:“哼,洛洛又空军了!”
“胡说,反抗的火种,已经燃烧起来了,怎么能说空军呢?”
……
亚登区暴乱杀兵的谣言,随着报童们的兴奋欢呼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希维亚居民区。
所有人都当作一场笑话来看待,没人认为他们会掀起什么风浪。
王国一共有4个第四环区,几乎每年都会轮流有这么一次发生暴动。
哪一次不是死上一批人,然后几天之内就被镇压?
手中只有农具的泥腿子,就算数量再多,也不可能是骑士的对手。
力量和权利已经牢牢掌握在了贵族老爷们的手里,平民再如何叫嚷也没办法撼动他们盘根交错的根系,他们只需要坐在高贵的椅子上,摆一摆手指,狗腿子们就可以把暴动的农具清理干净。
希维亚区总督甚至已经让秘书,提前开始书写镇压胜利宣言,打算向上一级汇报战果。
同时,各区守备军也向着巨壁集合,争取三天之内镇压下这次暴动。
……
同时,整个亚登区全都陷入一片恐惧,他们中许多人都经历过上一次暴动,深知守备兵镇压的手段近乎残忍,几乎要把整个区多余的人口屠尽。
女神区教堂内部,同样是一片沉默。
没人责怪苦工虫的擅作主张,打破了伊甸园的低调平静。
只是希望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些事件。
摩西神父被人簇拥在中间,久久都没有说话,他向来信奉以和平的信仰改变世界,不以暴力制裁暴力,却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们都逃吧,我会承担这里的一切责任。”
所有伊甸园成员沉默,他们敬佩老神父,尊重他的理想,尊重他的行为,并不想让老神父因此而死去。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教堂大门被轰然打开,一道孤单萧索的身影出现在光影处。
“历代农民起义失败的最大原因,就是没有核心的指导思想。”
“叛乱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步踏出,从来没有退路。”
“接下来,我将指导你们,如果夺回生存的权利。”
华洛的坚定的眼神如果燃烧着火焰,恍惚间,仿佛终于明白,这里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