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完小门口，有监控。
邱玥牵着儿子的手，和文剑一起，到传达室查看监控录像。
堵在学校门口接人的家长中，身穿黑衣服的人，简直太多了。
黑衬衣，黑T恤，长袖、短袖……
监控并没有拍到小刘邱所站的位置。只是拍到了大门口的场面。
门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邱玥指着监控画面，让儿子仔细看看，哪一个黑衣人，是想要接他走的那个黑衣人。
可是，那么多黑衣人，出出进进。有些黑衣人，戴着鸭舌帽，监控没拍到脸。
那个黑衣人，当时也戴着鸭舌帽。隐藏了自己的脸。
小刘邱未能认出来。
邱玥再次拨通了班主任手机，询问情况。
班主任心虚。
当时，自己一时着急走人。就让刘邱跟着那个黑衣人走。是刘邱自己不肯走。
差点犯错。好险哪！
班主任这才实话告诉邱玥：“是有一个黑衣人，说是你的同事。我没同意！”
“你们做家长的，要按时接孩子！否则，出了什么事，学校也负不起责！”
“以后要小心一点！”
这句话，既是说给家长听，也是暗暗提醒自己。
邱玥问：“黑衣人长什么样子？”
“男的！穿着黑衣服，戴着鸭舌帽。”
至于五官长什么样，除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下巴，嘴巴以上的样子，说不上来。
监控没查到什么结果。只好作罢。
稍后，让刘宏伟的人，再来查一次。慢慢比对，调查，寻访。
文剑和邱玥出现在六栋四单元408这件事，让马文韬陷入恐惧之中。
自己家老是关门闭户，时间一久，难免引起邻居们的注意。
他紧张到不敢去阳台晒衣服。洗过的湿衣服，都晾在客厅里。
房子本就阴暗潮湿。现在更加潮湿了，对身体不好。
会得风湿病。
马文韬便告诉马增，一完小又住不成了。让他想办法，再寻个住处。
马增说：“要不，你住到金茂宾馆里去吧。”
金茂宾馆是马家的家族生意，现在由马文韬女儿马芳，在打理。
“不行！不行！”
马文韬最怕住宾馆，而且是自己家的宾馆。
刘宏伟的人，经常不定期地，突击检查泾河市的所有宾馆酒店。
表面上，是扫黄。
暗地里，就还是没有放弃，想要抓捕马文韬一伙。
所有亲戚家里，店里，船上，马文韬也都不敢去。
害怕连累他们。
这时，马增突然说：“那天，我见到耿波了。”
意思是，也许耿波能想想办法。
马文韬知道耿波出狱的事，“耿波现在，忙点什么？”
马增答道：“在二码头租门面，开了一家代驾公司。”
耿波是老司机出身。不但开车技术好，还会修车。
公司门脸很小，寒酸。也没几个人。耿波过得不太好。
马文韬一阵沉默。
他对于耿波，也是有亏欠的。
在程雯雯碎尸案中，耿波作为知情者，始终没有说过一句不利于马文韬的话。
在马文韬将塑料厂财产，无底线输送给聂胜利和自己的过程中，耿波扛下了不少罪责。
他因此丢了工作，还坐了一年的牢。
后来，在烧烤园以及六公里地下通道事件中，虽然烧烤园本钱是马文韬出的，但最后，烧烤园被公家没收。
耿波也是白忙活一场，没赚到钱。
反而牵扯进马文韬的案子，惹祸上身，再次被判坐牢。
耿波这个人吧，城府极深。
方方面面，都拿捏得十分到位。不得罪任何一方，任何一人。
在耿波手上，其实没有命案。
赵鸿飞意外车祸案，耿波没有参与谋杀，只是运了尸体。
他主要是因为窝藏罪犯，和知情不报这些罪名，而判的刑。
现在，老婆离他而去，嫁给了别人。将孩子也带走了。
耿波落得孤家寡人，孑然一身。穷困潦倒，生活拮据。
马文韬冲动地便用备用手机，悄悄与马芳联系了一次。让马芳拿出十根金条，转交给耿波，作为东山再起的本钱。
马文韬心想，给蝎子的是十根，给马仔的是十根。一视同仁，给耿波的，也是十根吧。
说不定，将来什么时候，还得仰仗他们帮忙。
马芳问：“如果耿波要你的联系电话，我给还是不给？”
马文韬迟疑了一下：“给吧。”
耿波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不会出卖谁，也不会诈骗谁。
马文韬这次，没有让马增出面跑腿，替他给耿波送金条。
一是不放心；二是，马增在刘宏伟的黑名单内。被暗中监控着。
其实，马芳也在刘宏伟的监控名单内。
但是，叫个代驾，闲聊几句。顺便将金条塞进耿波公文包里。应该不是难事。
何况，马芳从小信任依赖耿波。
学生时期，上学放学，都是耿波开车接送。
两人之间，大哥哥和小妹妹的那种感情，融洽，浓厚。
这一点，邱玥也是亲眼所见，比较了解。
所以，由马芳出面，比马增合适。
不会显得那么突兀，引起刘宏伟的人警觉。
马芳依父亲的要求，假装叫代驾，拨打了耿波印在门店招牌上的代驾联系电话。
耿波钻进马芳的车里，开车送马芳去立华包装公司后山的三方亭，溜了一圈。
一路上，简单聊了几句。
几年不见，恍如隔世。
两人都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处境。心潮澎湃，感慨颇多。
耿波忍不住问：“你爸……？”
“在外地躲着。”
马芳一直以为，爸爸在外地躲着。
她根本不知道，其实就在一完小藏着的。近在咫尺！
耿波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马文韬怀有感激之情。
因为，当年在工商局，作为临时工司机，车子被报废，自己被辞退。
他当年开的，就是后来塑料厂的那辆，老掉牙的黄包车。
马文韬通过聂胜利的关系，将黄包车要到了手。将司机耿波，也一并要了过去。
黄包车成为塑料厂第一台小车。耿波也成为塑料厂第一个专职司机。
从临时工，到合同工，到正式编制的铁饭碗职工，都是马文韬帮忙办成的。
当然，不跟随马文韬，就不会犯法，不会坐牢。如今也不会如此潦倒。
但是，马文韬当年对耿波的关照，耿波是不会忘记的。
他是个知恩图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