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天上午，文剑父母来到塑料厂，找了程小英。
程小英一顿撒泼打滚之后，文剑父母没说上话，遗憾地走了。
他们俩前脚走，程小英后脚去了派出所，胡闹。
指名要见文剑，找犯罪分子要女儿。
因担心程小英无理取闹，帽子叔叔将程小英劝了出去。
没处撒气的程小英，复又返回塑料厂，走进厂长室讨说法。
程小英向厂长侯鹤峰哭诉，我就这一个女儿，雯雯要是没了，今后谁来养我！
雯雯刚出生，脐带还没剪，就被人丢在垃圾篓里。
是我救了她。
我男朋友认为，如果和我结婚，要多养一个拖油瓶，负担重。就抛弃了我。
雯雯成了我的累赘，导致我没办法结婚成家。
我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好不容易，雯雯长大了，有了一份工作。
我的付出，有谁知道。
我老了，干不动活，没有生活来源，现在又成了孤家寡人。我该怎么办？
厂长，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程小英的一番话，说的句句在理，侯鹤峰不能不理睬。
他本来要去市里办事。这下，走不成了。
“这样吧，你写个借条，由财会室先预支程雯雯一个月的工资给你。”
程小英一听，绷着脸，不乐意。
程雯雯在厂里，只是个办公室文员。工资不高。
那点钱，不够塞牙缝。
确实少了点。
侯鹤峰接着表态：“那就加一个月，预支两个月。”
侯鹤峰心想，反正，如果程雯雯要是真的出了意外，会有抚恤金、丧葬费什么的。
到时候，从里面扣除。
程小英脸色有所缓和，答应了。
好不容易，将程小英打发走。侯鹤峰这才得以上车走人。
文剑被二次拘留的消息，已经在塑料厂传了开去。
而柴美丽凌晨看见貌似文剑的人，骑摩托车离开宿舍区大门口的爆料，依旧在社会上流传，甚嚣尘上。
那人是谁？
到底是不是文剑？
还有谁看见了？
相关部门，怎么不查，怎么不出来辟谣呢？
迫于压力，派出所决定抽调人手，开展第三轮摸排走访。
他们对二码头菜市场商户、居民，逐户逐个，进行询问。
又对公交车、三轮车，也开展了更为细致的调查了解。
二十几号人，忙活一整天，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新消息。
根本没有人，在那个时间段，见过柴美丽描述的那人。
等于，柴美丽提供的这条重要线索，就此中断，没办法继续往下查。
除非？
邱玥大胆地向刘宏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除非，柴美丽说谎。”
刘宏伟无奈地回了一句：“我需要的不是猜测。是证据！证据！”
尴尬的是，目前没有证据。
而程小英上午在厂长室，又哭又闹，说出的一番话，也迅速在同事中传开了。
没想到，程雯雯居然是个弃婴！
一生下来，就被狠心的母亲，丢进了垃圾篓。
程雯雯嘴太紧。
来塑料厂工作快五年了。居然从未透露，自己是个弃婴。
有人问起来，也只简单地回答，父亲生病死了，跟着母亲长大。
现在，这个天大的秘密，被自己的养母给爆了料。
由不得大家不议论纷纷。
想想看，孩子不是丢在医院门口，不是福利院门口，不是寺院门口，不是好心人家屋门口，而是丢进了垃圾篓。
压根儿，就不打算让孩子活。
这对亲生父母，该有多狠心！
“也许，是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偷尝禁果的结果。”
“年纪小，不懂事。生了孩子，不知所措吧。”
“很有可能。”
“不然，再混蛋的母亲，也不会将自己的骨肉，丢进垃圾篓吧。”
……
到了下午，程小英出去买菜。
在二码头菜市场，碰到柴美丽。
柴美丽好奇心爆棚。亦步亦趋，追着程小英问：“你是在哪里捡到的程雯雯？”
意识到上午在厂长室，说漏了嘴的程小英，此刻心情不好，不愿说实话。
随口胡邹道：“光东。”
程雯雯要是在，会跟程小英翻脸。
这是程雯雯的痛处，底线。不容他人触碰。
她发过话，不许程小英和邱玥，将她弃婴身世，往外说。
光东是个省会城市，距离泾河市，几千公里远。
当柴美丽听到是在外地捡的，顿时没了兴趣。
对程小英说了句“你去忙”，就自顾自走了。
柴美丽提供的重要线索中断以后，派出所将主要精力，集中到唐曼莉身上。
两个盯梢的帽子叔叔，轮流盯了一个星期，也毫无收获。
因为，唐曼莉基本不出门，不下楼。
天天躺在床上睡大觉。睡醒了吃，吃饱了，又睡。
不吃不睡的时候，就守着电视机，看动画片，看电视剧。
总共只出去过两次。
一次，男朋友侯浩东带她出去吃宵夜，两个人撸串。
另一次，侯浩东带她出去吃午饭。两人坐在大排档，点了两份蛋炒饭。
期间，没有与任何人接触，交谈。
继而扩大范围。
将侯浩东的家庭背景、人际关系，也梳理、排查了一遍。
没有新发现。
这对小情侣，非常宅。根本不与其他人来往。
事情至此，没有头绪。
这条重要线索，也就此中断，告一段落。
派出所只好撤掉了暗哨。
将侦查目标，拉回起始点。重新锁定到二码头塑料厂。
撤退的那天下午，住在楼上的唐曼莉，悄悄从窗帘缝隙里，看着那个身穿便衣的盯梢者。
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
件件不堪往事，涌上心头。
记忆的闸门，像打开了泄洪闸的水库，奔腾而出。
原来，唐曼莉被文剑毫不留情地拒绝，还将她写的情书，泄露了出去。
当时的唐曼莉，情绪处于崩溃状态。
于是，在桥下市场蔡大师理发店门口，上演了程雯雯挨打的那一幕。
唐曼莉因此被开除。
成天和文家巷一帮街头混混，玩在一起。
抽烟，喝酒，打牌，样样不落。
晚上，则跟着一伙人，去明峰娱乐城跳舞，蹦迪。
其中有个领头的，名叫文勇，外号黑皮。
那时候，唐曼莉并不知道，黑皮竟然是文剑的邻居。
这帮人里面，黑皮年纪最大，快三十岁了。也最痞，是文家巷一条街的大哥大。
有一次，黑皮问唐曼莉：“你是不是，那什么？”
唐曼莉骄傲地炫耀：“当然。”
“介绍一桩无本万利的生意给你，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