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冷微宁,是一个阴阳师,相比于其他阴阳师惊天动地的身世,我的却是平淡了不少。
我没有什么天选命格可以拿出来炫耀,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我有一个异于常人的本事,我的眼睛,可以看见鬼。
我是个孤儿,在我还没出生时,爸爸就没了,
我爸没死前在隔壁的矿厂上班,平常他很少回家,
每次回来也只是呆上个一天就急匆匆的走了。
他出事的时候,我妈正怀着我,那天,天气非常的闷热,我妈和奶奶都在院子里悠闲的乘着凉,
忽然,一声轰鸣响彻天际,我妈和我奶奶都被吓了一跳,
二人同时看向我爸工作的矿厂,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了起来。
因为技术的问题,我爸工作的矿洞塌方了,
他本来是可以逃出来的,可为了救同村的桂叔,我爸又折了回去,
最后,那桂叔是被救出来了,而我爸自己却被埋在那矿洞里,从此和我们阴阳两隔。
当我奶奶和我妈看到我爸冰冷的身子时,立马就不行了,两人哭的死去活来的,
特别是我妈,挺着个大肚子哭晕了好几回,差点没昏死过去。
虽然家里男人没了,可日子还是要过啊,为了我,我妈也只能强忍的丧夫的悲痛,强迫着自己要振作起来,
三个月后,我平安出世了,看着怀中粉嘟嘟的孩子,我妈和我奶奶喜极而泣,两人都开心的笑了!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奶奶以为家里会越来越好时,
我妈却病了,肺癌晚期,去到医院时,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晚了,回去吧!”
路上,奶奶和我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看到奶奶在偷偷的抹着眼泪,我妈心如刀割,
她不舍得这个家,更不舍得我,可再不舍得又怎么样呢?毕竟人的生死不是你说能掌控就掌控的。
回到家后,我妈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我走来,当她看见正在蹒跚学步的我磕磕碰碰的朝她走来时,
整个人就崩溃了,难过的将我紧紧抱入怀中后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年后,我妈也走了,她走的那天我刚好过三岁的生日,
看着邻居的七大姑们在我家忙里忙外的张罗着,
我走到了奶奶的身边,用小手抬起了她那张流泪满面的脸,天真的问道,“奶,你怎么哭了?”
看着毫不知情的我还笑着问她,奶奶哭的更厉害了,心疼的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伤心的说道,
“可怜的孩子,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啊,”
看着奶奶红肿的双眼,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又开开心的跑到已经穿好了死人衣服的妈妈跟前,拉着她已经冰冷的手,撒娇的喊着,
“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买娃娃呀?”
见我对着死去的妈妈撒娇,原本还红着眼的邻居全都憋不住了,抹着眼泪就哭了出来。
看着大家都和奶奶一样哭出了声音,年幼的我实在是理解不了,依然用手摇着妈妈的手臂,
心想着她会和昨天一样,只要我一喊她,她就会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再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如今,无论我怎么喊,妈妈还是闭着眼睛不理我,见妈妈不说话,天真的我还以为,“妈妈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不理我的,等她醒来,就会带我去买娃娃!”
为了不打扰妈妈休息,我用小手轻轻的摸了摸她那冰冷的脸颊,回过头来对着周围哭泣的人说,
“嘘,我妈妈累了,你们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的睡一会儿吧!”
“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就走了呢?留下这一老一小的,这可咋整啊?”
这时,我的姥姥来了,在我的记忆中,对姥姥的印象不是太深,因为我妈是远嫁很少回家,和娘家人来往的少,
所以当我看到眼前这个哭红着双眼的老妇时,还真不知道她是谁。
当我看着姥姥抱着我的妈妈不放时,还有些生气的拉着她的手问道,
“你是谁啊?为什么要打扰我的妈妈睡觉?”
被我这一喊,姥姥愣了半霎,刚要开口时,奶奶急忙走了过来,对着我责备道,“这孩子,怎么连姥姥都不认识了呢?”
“老姐姐,这孩子还小,说话没个把门,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奶奶急忙扯了扯我的衣服,说道,“宁啊,这是你姥姥,快喊人呐!”
“姥姥,”一听眼前这个妇人就是姥姥,我高兴极了,一下子就扑到了她的怀里开心的说道,“姥姥,姥姥,你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一听今天竟然是我的生日,姥姥哭得更伤心了,对着躺在床上的妈妈就哭诉了起来,
“孩子啊,你这让宁儿以后咋活啊,我苦命的孩子啊,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走了呢?”
见姥姥哭得撕心裂肺,奶奶怕我害怕,急忙把我抱了过来,难过的拍着姥姥的背,安慰着,“老姐姐,你悠着点,保住身体啊!”
姥姥一边哭着一边看向奶奶,“妹子啊,这以后的日子你们可咋整啊?”
看着姥姥哭的死去活来,奶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拍着她的肩膀,强忍着泪水说,
“没事的,我身子骨还行,能照顾好宁儿,倒是你,自己得保重啊!”
“妹子啊,苦了你了!”姥姥说着又大哭了起来,见姥姥哭的伤心欲绝,奶奶也跟着哭了起来,
看着痛哭流涕的二人,年幼无知的我实在不理解不了,“妈妈就是睡着了而已,她们为什么会哭的如此伤心呢?”
敲锣打鼓后,妈妈的身后事也算是办完了,
因为姥爷的身子不太好,姥姥连住一晚的时间都挪不开,连夜就赶回去了。
退去了白天的热闹,此时的夜却显得格外的凄凉,奶奶怕我找妈妈,刻意做了我最爱吃的桂花糕,
“宁啊,肚子饿了吧,奶奶给你做了桂花糕,可好吃了!”
看着盘子里雪白的桂花糕,我开心的拍起了小巴掌,
抓了一块就放在嘴里,边嚼边说,“妈妈最喜欢吃奶奶做的桂花糕了,等她睡醒了,小宁就给她端去!”
听到我要把桂花糕给妈妈送去,原本还笑着的奶奶眼睛立马就红了,看着我有些哽咽的说道,
“好孩子,你妈去找你爸了,可能很久才会回来,这桂花糕呀她怕是吃不上了!”
“妈妈去找爸爸?”听到奶奶说妈妈去找爸爸了,我一下子就纳闷了,用手指着门口疑惑的说道,
“奶奶,你骗人,妈妈不是在那吗?”
“你说什么?”见我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外,奶奶愣住了,
急忙拉着我的手说道,“你可别乱说啊,你妈怎么会在家里呢?”
见奶奶不信我说的话,我着急了,扔下了手里的桂花糕就朝着门口跑去,然后指着院子里说道,
“诺,妈妈就在咱家的大槐树下站着呢!”
说着,我还朝着大槐树的方向招手道,“妈,你还站在那干啥呢?快来呀,奶奶做的桂花糕可甜了!”
见我对着空荡荡的大槐树招手,奶奶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这大半夜的,是咋回事啊?”
就在奶奶心有余悸的时候,忽然,一阵微风吹过,
那棵许久未动的大槐树竟然随着微风摇动了起来,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也不知从哪飞来了一只黑色的乌鸦,“砰“的一下就落在了大槐树上,
张着个嘴巴,发出了“哇,哇”的凄叫声。
随着树枝的摇曳,那大槐树仿佛是暗夜里的鬼魅一般,伸长着手臂,在微风中狂舞,
“妈妈,起风了,你快过来呀,不要站在树下了!”
见我对着大树不依不饶的喊着,奶奶的脚底就升起了一股凉意,
原本六七月的天气,却让她止不住的身子发颤了起来。
生怕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奶奶一把就将我抱了起来,
飞快的跑进了房间里,急忙关上了木门。
见奶奶把妈妈关在了门外,我不依了,扯着她的衣服就哭喊道,
“妈妈,妈妈还在外面呢,你怎么就把门关了呢?你快把门开开,让妈妈进来!”
随着我的哭声越来越急,外面的大槐树开始疯狂地摇摆了起来,
起先的“窸窣”声也变成了吵人的“哗哗”声,
就连树上的乌鸦也开始“哇哇”的叫个不停。
寂静的夜里,那乌鸦的叫声凄惨无比,听得奶奶头皮发麻,
再加上我在屋里哭闹个不停,奶奶再也忍不住了,对着门外就大喊了起来,
“美菊啊,妈知道你舍不得宁儿,可你已经没了,就不要再纠缠她了,
妈知道你怕你走了没人照顾宁儿,可这不是还有我的吗?
妈答应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让宁儿受一天的罪,我一定会将她好好抚养成人,你就放心的走吧,
桥归桥路归路,你和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该放手了!”
随着奶奶的大声念叨,外面的风声似乎停了,
原本还摇摆不停的大槐树也停了下来,在树上“哇哇”大叫的乌鸦也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此时,我看到了窗外的妈妈在对着我招手,我急忙跑到了窗口,用手拍打着窗子喊道,“妈妈,你快进来呀!”
见我在窗子的那头呼喊着,妈妈哭了,两行血红的眼泪从她青紫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见妈妈哭了,我更是伤心不已,跑到大门前就要出去,可无奈我个子太小了,怎么都够不到门拴,
直到奶奶再也经不住我的哭闹才把门打开时,妈妈已经不见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树下,我着急了,急忙跑到了妈妈的房间,打开灯就四处找了起来,
可无论我如何寻找,都看不到妈妈的踪影。
找不到妈妈,我生气的拍打着奶奶的手臂,哭喊道,
“都怪你,不让妈妈进来,这下好了,妈妈伤心了,她再也不要小宁了,
奶奶是坏人,小宁再也不和奶奶好了!”
看着哭闹不止的我,奶奶欲哭无泪,她累了,真的累了,苍白的脸庞上全是疲惫。
无能为力的她双脚一软,一屁股就呆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任凭我的小手拍打在她身上,
夜,越来越深,哭闹不止的我终于累了,趴在奶奶的腿上就睡着了。
看着还在睡梦中抽泣的我,奶奶轻轻的将我抱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这才低声的哭泣了起来。
而对于我刚刚说看到妈妈的那些话,奶奶倒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像我这样的年纪看到鬼魂也没什么稀奇的,在农村里,像我这样情况的孩子比比皆是,
老一辈的都说,三岁前的孩子天门还没有闭合,看到逝去的人也不奇怪,
等以后再大些,天门长好了也就没事了。
可在我六岁的时候,我的一席话又一次让奶奶陷入了困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