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中的一句话不经意间浮上了凌羽安的心头。她敢肯定,秦风是真打算杀了汪洋,因为迟疑和对于后果的担忧,同样不曾出现在他眼中。
“他不会听我劝的。”
凌羽安对上秦风的目光同时,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很显然,秦风动手并不是因为她。她不是“因”,所以改变不了“果”。她的份量不够,无法干涉这件事的因果。
份量?凌羽安突然感觉抓到了什么,眼睛顿时一亮。
“姐夫,你快放手,你再打架,我回去就告诉姐姐。”
她拿出了杀手锏!凌羽安相信,如果这个世上有谁能治得了秦风,那一定是自己的姐姐凌羽乔。
果然,她话音刚落,秦风的手就像是触电般缩了回去,汪洋也跟着软软瘫倒在地,拼了命地大口喘息。
“可不能说,让你姐知道我就完了。”
看着有些慌乱的秦风,还有那无比熟悉的眼神,凌羽安嘴角微微一抽。
那个窝囊废,贱男人。。。又回来了。
刚才令人窒息的一幕,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秦风脸上挂着有些卑微的笑容。“小安,我是来救你的,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说完,他再度看向主持人。
“喂,那个什么来着,我们能走了么?”
“你还想走?把我打成这样,还想走?你给我等着!”
主持人还没说话,缓过劲的汪洋已连滚带爬跑回了一旁的山哥身边。他喘着粗气,满脸狰狞。
“我承认你很能打,要走我拦不住你,可你总有家人,总有朋友吧?只要你今天敢跑,这笔账我会慢慢和他们算。山哥,叫人!”
听着汪洋的咆哮,秦风眉头微微一皱。
他不怕报复,可万一对方真去找凌家人的麻烦,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与其如此,不如一步到位,通过立威让对方不敢起报复的心思。
想到这,秦风点点头,找了张椅子坐下。
“叫人是吧?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叫吧,我在这等一个小时。”
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看得山哥也是一阵皱眉。
他其实不太愿意叫人,道上混的哪能没点眼力劲?就秦风的那膀子力气,没十几二十来个人就不可能拿的下。
摆明了不是普通人,真要闹将起来,怕是难以收场。
“快点,打电话!一千块钱一个人,来多少人我给多少钱!”
“行,我这就打电话。”
催促声不断响起,而且明码标价,价格也算公道,山哥一咬牙答应了下来,随后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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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德罗酒吧,总经理办公室内一片烟雾缭绕。
一张圆桌,四人围坐,桌面上堆着一沓沓现金,一把梭哈已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四人都紧盯着手里的牌,谁都没心思去看一眼身材火辣,穿着清凉的女荷官。
“八万。”
一个三十来岁的三角眼看了眼自己的底牌,从桌边拿过几沓龙币丢向中间。
“这才第三张牌,就八万了?黑子,这么有把握?行,让你一手,这把我就不去了。”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斯文的中年人笑了笑,盖牌了。
“黑子,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虚张声势呢?我可不会给你偷鸡的机会,八万有了。”
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旗袍的女人抽了口烟,莞尔一笑,顺手抓了几沓钱丢向桌中央。
“我再大你五万。刀疤,你怎么说?跟的话就得十三万了。”
“嘿,丽姐你都去了,我不得舍命陪佳人?十三万我还输的起,我跟。”
刀疤爽朗一笑,很是爽快地丢出注码。
又是一轮牌发完,刀疤原本的对9加一个A已经变成了对9对A,牌面大过了黑子的对Q,一张J和一张8。
“哟,轮到我说话,各位,承让了。”
刀疤忍不住“哈哈”一笑,再次丢出注码。
“二十万。”
“你小子,运气真好,我不去了。”
名叫丽姐的女人牌面是JQK,能赌顺子,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底牌是J,注定是拿不到顺子的。刚才敢跟,一是怕黑子偷鸡,二是自己也想偷鸡,打一个心理战。
可黑子偏偏拿到了J,这么一来,她能拿三条J的概率就不大了,对方也更有底气继续跟。
这把牌不能玩下去,她必须及时止损。
“黑哥,怎么说?”
刀疤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满脸春风。
“两个对子,你小子,这牌杀气很重啊!不过我这人不信邪,二十万有了。”
说完,黑子翻开自己的底牌,朗声大笑。
“刀疤,看牌面是不准的,玩牌不能太冲动,很多时候觉得自己赢的时候,恰恰是最容易输的时候。”
他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黑子向其余三人抱歉一笑,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什么事?”
“行,我知道了,我马上带人过去。”
挂了电话,他的笑容更加灿烂,显然心情非常不错。
“黑哥,出啥事了?这么晚了,你还要带人出去?”
刀疤给黑子派了根烟,有些好奇地问道。
“远洋集团的小开汪晓锋开了一个派对,有个女大学生参加了活动,赢了拿钱,输了却不愿意接受惩罚,闹起来了。听说她姐夫去了会场,把汪家二少爷打了一顿,还打残了一个保镖。这不,小山那小子替汪二少搬人来了,一个人一千块。我一会就带五十个兄弟去转一圈,五万这不就到手了?”
黑子抽了口烟,很是得意。
“小山那小子手底下也有十来号人,对方就一个人,这还用得上找你搬救兵?这小子是越混越回去了。不过他和你也不算熟,他怎么会专程打电话给你搬救兵?”丽姐弹弹烟灰,轻笑出声。
“他可没专程给我电话,而是东城十几条街的话事人都通知了。看来汪二少这次不光是要收拾对方,还想借机给自己长脸立威。话已经放出来了,去多少人他给多少钱,一个人一千。我估计这次怕是得去一两千人,捡钱的事谁不想掺和一脚?”
黑子说着,又抽了口烟。
刀疤却是越听越不对劲。。。
女大学生?姐夫?打残保镖?十来个人奈何不了他?
这场面,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黑哥,那个女大学生姓什么?”
刀疤的心在狂跳,他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可千万别是那个祖宗。万一是他,还捡钱?怕不是去送命的。
“怎么?你也有兴趣?”黑子有些意外,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刚才听对面提了一嘴,就不知道是树林的林,降临的临,壮志凌云的凌还是正气凛然的凛,反正音是这么个音。”
凌!没错了!刀疤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当初秦风在江东市发起疯来,仿若魔鬼过境,一片狼藉,那可真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无一合之敌,完全没道理可讲。
可偏就有一个姓凌的女警官,拧着他耳朵就像提小鸡似的,分分钟就把他带走了。
后来的确听说过两人结婚的消息,从此之后,秦风就再没有在江东市地界上露过面,只留下了一个让人津津乐道的传说。
或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但不管怎么说,秦风的消失对于江东市灰色地带混饭吃的人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而至此之后,许多新爬上来的大哥就把家里关二爷的雕像给砸了,让人按着照片雕刻了一尊凌警官的雕像,日日三炷香,夜夜三叩首供了起来。
说起来,刀疤在江东市的老宅子里也供了一尊呢。
不会有错了,惹出乱子的九成九就是秦风,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黑哥,你的人借给我,这事我来处理。丽姐,你也借点人给我,一刻钟内,让他们在对面广场集合,我招呼弟兄开卡车过去。”
刀疤霍然起身,交代了一句拔腿就往外跑。
“你小子要干嘛?这可是老子赚钱的机会,你得记这个人情。”
黑子看向刀疤的背影,满脸纳闷。
“这把牌就当是还你人情了。”
“这把牌?”
黑子愕然,看了眼刀疤还没翻来的底牌,站起身随手掀开,他呆了呆,旋即就笑了。
“这小子。。。”
桌面上,赫然正是三条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