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良绪提的这个要求让余佑和冉俊宏同时变了脸色。
开玩笑,想把一个酿酒厂的老板喝倒,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根据余佑前世的经验估判,冉老爷子至少是三斤的酒量。
白酒!
五十三度的白酒!
他们四个小鸡仔子轮番上阵,一比一的对拼也拼不过人家呀!
云澄和沙懒依虽然不知道冉良绪酒量深浅,但这事儿稍微一想,也知道不简单。
加上她们两个是女生,估计在对方眼里就是来凑数的,根本不值一提。
因此,客厅里瞬间陷入了一片落针可闻的安静中。
这活儿没法接!
余盼看不过去了,拧了拧丈夫的胳膊。
“你这不是欺负孩子们吗?有本事把我也算上,我们五个喝你一个!”
冉俊宏闻言,脸上一喜。
母亲的酒量不说多,半斤八两没问题呀。
他自己今晚拼上半条小命,应该能拿下一斤半。
剩下的让余佑他们三个随意发挥,怎么着也能凑够一斤吧?
这样一来,还是有希望和老爷子拼一拼的!
谁知冉良绪根本不同意这个方案。
“我跟孩子们拼的是饯行酒,你凑什么热闹?难道你也准备离我而去?”
这话说的,老不正经又老有道理了!
余盼一时竟无法反驳,可她身为此刻唯一能在冉良绪的偏执下说得上话的人,必须得出面帮帮几个孩子。
“那你也不能跟他们拼酒呀,这还有两个女娃呢,喝伤了身子怎么办?”
“我调的酒只醉人,不伤人,我有分寸!要不这样,两个女娃我特殊照顾,她们喝一杯,我喝两杯,总行了吧?”
“不行,三杯!”
冉俊宏合计了良久,还是没什么胜算,只能寄希望于借着母亲的东风从老爹身上刮下更大的便宜来。
冉良绪一跺脚,急了眼。
“你当老子憨批呀?就两杯,爱搞就搞,不搞拉倒!”
“搞搞搞,冉叔,你去打酒,我跟俊宏哥拿杯子。澄澄、依依,你俩跟阿姨一起帮忙弄点下酒菜来,我们先喝着……”
余佑突然拦腰做主,宣布接下这一战。
现在整个屋子里,只有他对所有人的酒量最清楚,而这里面最大的变数,也是他们这一方最有可能的赢面,就在沙懒依身上。
如果余佑没估错的话,这妮子的酒量应该小不了。
只要她能喝上半斤,一杯顶两杯,就可以耗掉冉良绪一斤的量。
这样一算,他们四个加起来保底能喝三斤半。
冉老爷子虽是酒徒中的极品,但这个量也到位了吧?
拼酒之战即刻开启,冉良绪摆开门户,独挑两位后生大将。
这顿酒从中午直喝到夜幕拉黑,余盼带着云澄沙懒依,几乎就没出过厨房。
筑城本地的各种特色精美小食陆续出锅,一盘盘端上了酒桌。
然而,三个男人连酒带菜吃下去,肚子竟然不见饱。
冉家别墅里响了一下午的吹牛声,到了晚间,终于渐渐消停下来。
最先倒下的是冉俊宏,作为本次对阵的主力军,他明显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节奏,前期冲得太凶,结果被老爷子连扔几个绊马索,落下阵来。
余佑稳扎稳打,和敌人你来我往杀得不可开交。
奈何自身血条没有别人长,拼死一战仍不见对方显现疲态。
这就很扎心了……
把两个醉汉抬下去后,云澄沙懒依接力上场,余盼站在她们身后压阵监军。
云澄啤酒三瓶,白酒一两。
一瓶小歪郎都够她喝三天的。
因此没过多久,就丧失了战斗力。
场上只剩下沙懒依独撑大旗。
略显惺忪醉眼的冉良绪喝嗨了,自食其言,挑衅地朝余盼努了努嘴。
“夫人,看了一下午,眼馋了吧?别站着了,你也上桌一起喝,老子不怕……”
“啪!”
余盼一巴掌拍在冉良绪裸露出来的肚皮上,差点儿把老头儿给拍吐了!
“你跟谁老子老子的?信不信老娘今晚让你睡酒缸里!”
冉良绪本有些醉意的脑子立刻清醒了,老老实实地自罚了三杯。
沙懒依愁得不行。
敌方好不容易见了点儿迷糊,怎么还一下给拍醒了呢?
这还怎么玩儿?
余盼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笑着附耳过来。
“别怕,你叔被我这么一刺激,醉得更快!”
“真的?”
“我是谁?我是他老婆!我还能不了解他?听我的,给他来一波高山流水,连绵不绝,别让他喘气儿,再有个半斤八两,他指定趴窝!”
有了高手的技术指导,沙懒依再无畏惧之心,左一杯,右一盏,和冉良绪拼得人仰马翻……
一旁的沙发上,还躺着三个不省人事的战损人员。
余佑虽然闭着眼,但他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他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也没多想。
可靠近他的那个人又似乎站在原地不打算走。
这就有点诡异了。
余佑缓缓睁开了双眼,发现余盼正弯腰盯着自己看。
“阿姨……”
“小余,醒了啊?要不要喝点水解解酒?”
余盼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脸上笑容依旧温和。
余佑晃了晃脑袋,还好,沉而不疼。
不得不说,冉良绪调酒的技术还是一流的。
“喝点儿也行,心里烧得慌……您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嗯,是有件小事,你还能坐起来不?咱们到院子里去,我给你泡点翠芽。”
“好嘞!”
在余盼的帮扶下,余佑晃晃悠悠地起身来到了院子里的凉亭下。
前世每餐酒后,他最喜欢坐在这里喝一泡冉家自制的翠芽茶,那简直是人间享受。
翠芽茶端上来,余佑猴急猴急地品了一口。
就是这个味儿!
“阿姨,什么事情您说吧。”
“小余……你认识齐峰吗?”
余盼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感伤与担忧。
余佑浑身一抖,玻璃茶杯在石桌上磕出一连串的声响。
“您知道齐峰?俊宏哥跟您说过这事儿?”
余盼摇了摇头。
“那孩子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怎么会跟我说?还不是因为他退伍退得太突然了,我总不放心,最后从他带回来的行李中反推出来的这件事。齐峰应该是俊宏已经牺牲的战友吧,我见过他的照片,白天的时候我还没看出来,刚才突然发现,你俩长得挺像。小余,齐峰就是你说的一辈子不准备退役的哥哥吗?”
这话余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阿姨,您是不是担心俊宏哥看见我就想起阿峰哥,一直陷在伤情里走不出来?”
“嗯,我就是怕他死心眼儿,钻牛角尖。你们一起去创业,我其实很支持。但他是我和你冉叔唯一的孩子,我们不想让他一辈子带着这么重的心事生活下去。跟你在一块儿,这个坎儿,我怕他会迈不过去……”
这是来自一位母亲出于对自己儿子的保护做出的合理质疑,余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审慎对待。
“阿姨,如果您还愿意相信我,就请记住我一句话——我不是俊宏哥心里的那道坎,而是那道坎边上另外一条绕行的路,给我五年时间,我会还你们一个身心健康,幸福开朗,事业有成的冉俊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