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打开门后,看到门外的裴景,才听他道:“大哥,是我。”
裴景的声音低沉暗哑,像是受过巨大的打击一样,虽然不过前后几分钟的时间,但在裴永面前和在知夏面前的他却完全不同。
“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裴永能看出他的状态不对,要不然这个点没显示已经睡觉的时间,也不会现在过来找他。
裴景摇摇头,有些不忍心说出事情,但此时还真不能瞒,因为这已经不单单是大哥的家事了,还事关整个裴家的名誉。
特别是对于家族的女孩子来说,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车后面有一幅画,是知夏今天在一个慈善拍卖会上拍下来的,我还没有看过,大哥还是先帮忙抬进去,看过再说吧。”裴景道。
裴永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更不明白为什么知夏拍下来的画要搬到他家里来,还有裴景的情绪如此的不对劲。
带着满心的疑惑,裴永还是先动手搬画。
客厅内,由于画幅太大,只能放在地上靠着椅子摆放,画上还盖着一层包装纸,让他们完全看不到画的内容。
裴景有想过让他把画打开,自己就明白了,毕竟这种事情让他说起来也会觉得难以启齿。
可一想到自家父亲是如何去世的,他又担心裴永会受不了那个冲击。
还是裴永先看出他的犹豫,才道:“老三,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大哥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他隐约能够猜出,裴景的话,大概和眼前的这幅画有关系。
但他仍旧意想不到,画的内容,会是他亲生女儿接近于裸体的人体艺术作品。
甚至第1次,他对裴景的话产生了怀疑,想着他肯定是弄错了。
双双就算再不着调,也不可能会干出这样侮辱自己的事情来。
裴永扯了扯嘴角,发现不管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开始动手去撕扯画的包装,动作上非常的粗暴。
甚至此时的他还在想,或许只是裴景和知夏在跟他开玩笑,但是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敢拿这种事情跟他开涮,等他把包装拆下来证实并不是双双之后,一定要好好的骂裴景一顿。
实际上,裴景也是没有见过画的内容,甚至听了知夏的描述,他都感觉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最主要的是,画上的人是他侄女,让他这个当小叔的如何去看?
裴景背着身体面向远处,他也希望这一切并不是真的,甚至,他更希望裴永拆开画之后发现并不是双双,转头打他一顿他都情愿。
但现实却是,身后撕扯的动静停止,好半天都是静默的。
裴景依旧不敢回头,怕看到不该看的画面,甚至不敢去证实。
在听到声音后,已经是好几分钟之后了,期间兄弟二人谁也没有说话,裴景也始终背对着身体。
裴永红着眼睛把画重新盖上,强行忍住想一脚把它踢碎的冲动。
但他知道他不能,如果双双是被人害了,有人刻意画了这样一幅画去羞辱她,那眼前的东西就是证据。
一直到现在,他都相信自己的女儿,哪怕任性一些,糊涂一些,起码知道什么叫做廉耻。
裴景这时候才敢回头。
画作的大部分都已经被重新盖住,只露出面部以及被修长头发掩盖住重点的脖颈以及胸口。
他只看了一眼就一看眼睛,但眼睛能够确定,画上的人就是裴双双。
她双眼迷离带着慵懒的欲色,像是被撩拨到情动的模样。
这样的话不应该由他一个当小叔的来说出来,但事实却又是如此。
“阿景,你先回去吧,今天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去双双那问问,说不定……说不定她是被人给害了,总不可能是她自愿的。”
早就听建国说过她谈那个对象是个画画的,还叫什么艺术家,因为和王月离婚的事情,裴双双一直对他这个父亲充满恨意,他也不敢去多管她的事情,平时见了更是小心翼翼。
他不期望女儿能原谅他,只要她自己过得好,他便也能够放心了。
知道她处对象的事情,他还去问过,但她当时的情绪激动,话语间充满讽刺,也让裴永失落而归。
没想到,如今会出这样的岔子。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由着她的性子来,哪怕她会恨自己,也应该见见那个男人才是。
裴景安慰了裴永两句,却发现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劳,他只能先行离去。
他不知道的却是,他前脚刚走,裴永关上大门和客厅的房门,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客厅,滑落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哭声特别压抑,60多岁的人了,连想哭都是奢望,都得一个人悄悄的躲起来,不敢让人看到,更不敢让在房间里睡觉的孙子听到。
车子声停在院子里,知夏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但还没有入睡。
等他从外面进来,赶紧问,“大哥没事吧?他怎么说?”
“看着没事,他觉得双双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想明天先问问再说。”裴景道。
知夏也不敢再多问了。
今天的裴景格外沉默,夫妻两个有史以来第1次在相处之间无话可说。
到深夜,知夏实在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背对着他的身体转过来,无声的抱住他宽厚的腰身,给予安慰。
裴景也还没睡着,同样回过来伸出胳膊枕在她脖子下面,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依旧谁也没有说话,但都能感受到彼此心里的情绪。
知夏在担心,主要担心这件事情对自家的影响和名誉,裴景也在担心,但除了这些之外,还多了一层对血脉亲情和小辈的心疼以及迷茫。
天还没亮,裴永就亲自找到了裴双双工作的厂里,此时厂里还没有开门,他就在大门外徘徊着等待。
等好不容易开了大门,却又得知她并没有住在宿舍,而是搬出去有一段时间了。
他又前往王月那里,她不住在厂里,总该在家才是。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自己对王月那种来自心灵的恐惧,敲开门之后忙问,“双双呢?”
“双双这几年都没住过家里了,一直住在厂里呢,你不是都知道吗?还来家里找她做什么?”王月这两年有些发福,看着比以前少了些尖锐,但依旧的盛气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