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0月,中美混合联队第一大队二中队4架B-25轰炸机从四川梁山机场起飞,赴汉中待命,执行秘密任务。当时,由于飞行员奇缺,每架飞机都只有一个飞行员(因此前不久,有3架飞机在四川梁山出任务时遇到云层不慎撞机,牺牲了十多人,其中3名正驾驶中有两名是13期学员,3名副驾驶是14期学员。自此之后每架飞机就只有一名飞行员驾机参战。)其中一架是美国人,三架是中国人,戴自谨就在其中。到达汉中机场,上面才宣布此次轰炸的目的地——黄河铁桥。
戴自谨祖籍浙江宁波,但他本人出生在上海。戴自谨先生从小在上海读书(小学、中学、大学)。1937年 “8·13淞沪抗战”爆发,侵华日军的飞机、大炮、坦克、鬼子兵的蜂拥而至、杀人放火、难民如潮,已经深深地震撼了戴自谨的心!1938年初,戴自谨投笔从戎,毅然决然考上中国国民党空军军官学校,后经过在国内和国外(美国和印度)多年训练,43年学成归国,成为中国空军的“宝贝”。
来到黄河大铁桥轰炸,航空队采取的是超低空发行。为避免被日军发现,飞机低飞到黄河里的水都被飞机螺旋桨煽到驾驶室的玻璃上来。迫近大铁桥时,他们还是看见日军有的举枪射击,有的仓皇摇动高射炮的炮身,有的战马受惊在日本鬼子兵群里上蹿下跳、横冲直撞。
戴自谨操纵飞机飞向目标,随即听到命令:“——瞄准目标!准备投弹!”
日军的枪弹打到了飞机的机身上,噔噔作响。
“——拉起!——盘旋!——黄河大铁桥一片烟火升腾,大桥炸断了!——胜利返航。”
当时,黄河铁桥早被日军占领,成了日军运送兵力和物资的重要交通枢纽。此次作战,空军司令部要求轰炸机编队低空轰炸,力求炸毁主桥,任务分配如下:中队的美国副队长德吉士少尉和戴自谨轰炸主桥(铁路铁桥);杨训伟和肖振昆炸另一座公路浮桥。听到命令,美国飞机上的领航员脸都吓白了,中国飞行员见了,觉得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参战的每架飞机上都装了三颗1000磅的高爆炸弹,起飞后从黄河铁桥北岸低空进入轰炸路线,日军地面部队发现后,立刻用炮火密集猛轰,我军机上的枪手拼命地回击。刚进入桥头,就见在前面的美国人的飞机开始投弹了,可惜他投弹时间太早,未击中要害。戴自谨紧随其后,看得真切。
他咬紧牙关、沉住气。开始俯冲时,利用机头前的四挺机枪猛然扫射,等飞到桥中,戴自谨按动按钮连续投出两枚炸弹。这时,美国人的飞机已经拉起,戴自谨在紧跟(编队)的同时,扔下了第三颗炸弹。
离开铁桥后,戴自谨命领航员速到炮塔上去看看,是否击中目标,他回来兴奋地告诉戴自谨:(主桥已经)炸断了,炸断了!这时候戴自谨的心情真是难以表述,难以形容的,是哭是笑?是悲是喜?是激动是兴奋?也许就象打翻的五味瓶,什么都有。
在此之前,另两架飞机也已将浮桥炸断,这些轰炸过程机上都有摄像记录。可笑的是那美国佬硬要说他炸中了一颗,生怕丢了美国人的面子,记者来采访时,美国佬只是让杨训伟(炸浮桥的飞行员)接受采访,却让戴自谨回避。对此戴自谨倒是觉得无所谓,你炸、我炸,谁也不会跟你抢功,只要炸中了就行。
回到基地,大家兴奋不已,连老美飞机上的机械师都跑过来对戴自谨翘起大拇指,连声称赞(机械师最清楚到底是谁的功劳)。
这是黄河铁桥第一次被炸断,这次轰炸的成功,不但截断了日军的地面交通命脉,对日本人也是一次重创。虽然后来日军又从桥下搭起枕木架铁桥,恢复运输,但运输效率大不如前。
这样从1943年10月到1945年8月,中美十四航空队第十三、十四期一大队二中队参加作战的中国飞行员24人最后只剩下了12人。也就是说,有一半的战友在抗战中牺牲。
1944年11月的一天,戴自谨奉命飞往湖北宜昌机场轰炸(敌占区)。那天天气极差,飞到宜昌后无法寻到投弹目标,只得折返。回航时天气更糟,阴雨绵绵,戴自谨用无线电导航,无线电失灵,呼叫梁山基地电台也得不到回应,盲目降落是不可能的,只会导致机毁人亡。戴自谨决定往西飞,看看成都那边的天气如何,可是飞了一个钟头,到达成都上空,天气仍不好。此时,天已黑了,飞机上的汽油也要用完了。万般无奈之下,戴自谨只好作出弃机的决定。通讯员、枪手、领航员一一跳伞后,戴自谨最后一个跳下(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跳伞)。跳伞前,戴自谨我把飞机上的所有灯全部打开了,当戴自谨跳下后,发现那架无人控制的飞机,折转头向他迎面飞来。
只见失去控制的B-25轰炸机像一头恶魔一样向戴自谨呼啸而来。漆黑的夜晚,雪亮的灯光,巨大的轰鸣,飞机从戴自谨降落伞的头上掠过,空气激流把戴自谨携裹、震荡得东倒西歪,戴自谨吓出了一身冷汗。之后,飞机在离戴自谨数公里的地方爆炸了(机上装满了炸弹)。
第二天,根据戴自谨跳伞前的约定,在飞行的反方向就近公路边,相继找到了四个战友。他们中只有枪手一人受伤。因为在漆黑的夜里跳伞,他跌在树上,摔断了一条腿。
在老乡的帮助下,我们来到了乐山县政府,得知飞机掉在深山里,未伤及人,戴自谨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下。
来到成都,戴自谨找到了国民党空军第五司令部,请他们接收枪手住院治疗,可司令部人员推三托四,戴自谨只好找到美军驻成都后勤医院。当医院负责人听说是十四航空队中美混合团的飞行员时,二话不说,爽快地答应让枪手住下。这说明第十四航空队当时在美军中是有威望的。
来到成都,我找到了国民党空军第五司令部,请他们接收枪手住院治疗,可他们推三托四,我只好找到美军驻成都后勤医院。当医院负责人听说我们是十四航空队中美混合团的,二话不说,爽快地答应让枪手住下。这说明我们当时在美军中是有威望的。
到1944年12月,侵华日军地面部队发动了旨在扫荡美国第14航空队在华东各机场的“桂柳作战”。虽然,日军占领了中美空军机场,但是,由于日军丧失了制空权,不得不很快撤退。第14航空队暂时丢失了几个前进基地,飞机物资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损失。而在桂林会战期间,中美空军协助地面部队作战。击落日寇飞机34架,击伤10架,毁地面机6架,炸毁敌车400余辆,炸毁日军大小船只518艘。
抗战期间,戴自谨一共获得了六、七枚勋、奖章,其中有“彤弓”、“云徽”两枚勋章,另有两枚美国空军颁发的奖章,一枚是我轰炸黄河铁桥的奖章,另一枚是参加作战25次以上的奖章。我被美国空军授予“空军奖章”(AIRMADE)两枚。
1945年2月,日军已是强弩之末,无以应对。戴自谨等十三、十四期中美混合团中资格最老、荣立战功最多的一批骨干,被调到成都,成立国民党空军运输队,队长是衣复恩。当时运输队主要运送人员,有时也到敌战区运送通讯器材等。当年8月,空运队扩大为空运大队。空运大队有四个中队,每个中队有三个分队,戴自谨在一中队任分队长(一中队队长是杨道古,副队长是邬钺)。空运大队驻扎在重庆,主要任务是将何应钦、顾祝同、陈诚、白崇喜、李宗仁、张发奎等接收大员,运送到上海、广州、南京、北平、长春、沈阳、汉口、桂林、汕头、长沙、柳州等各个战区指挥受降。
接收工作完毕,开始还都工作,把国民党大小机关官员运送回南京,直至1946年6月。此时,飞行运输队从C-47换成C-46,戴自谨由少尉升至中尉。1945年戴自谨的老乡(上海人)余时骧(14期),白天去轰炸敌军目标,被打下牺牲。45年3月许,杨训伟夜间轰炸成功。同年6-7月间,张建功夜间轰炸,被打下牺牲。最后一个牺牲的是在45年的6-7月,轰炸宜昌时被打下的13期蔡德功。
1947年10月,戴自谨调至专机组,专门负责蒋介石、宋美龄以及蒋经国等高官的运送。1949年1月,专机组由上海转移至台湾台北松山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