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0月,由关东军第4军司令官调任接掌第11军司令官的横山勇率10万日军并没有对薛岳的第九战区发动攻势,而是以声西击南的战术,连续对第六战区加大打击力度,突然转兵向第九战区和第六战区的结合部常德扑了过来,企图摧毁这座有着“鱼米之乡”之称的湘西重镇,从而破坏中国军队坚持抗战的后勤补给和粮秣能力。
而在第三次长沙会战大败的日军第11军原司令长官阿南惟畿并未受到什么严厉的惩罚,因为阿南与日本皇室和军界上层关系颇深,东条英机不愿触这个霉头,不久将其调任关东军的方面军司令官,未降反而升了一格。
此际已近二战末期。由于国际形势对日军越来越不利,加上太平洋战争日军的失败,日军大本营根据战略的需要,将目光聚集在了湖南。如果能占据此处,绝对是对中国军队的一次沉重打击。
只是不巧的是,蒋委员长去了埃及参加同盟国首脑的“开罗会议”,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又远赴云南组建第二期中国远征军,此时在重庆军委会坐第一把交椅的是参谋总长何应钦,负责作战指挥的军令部长是徐永昌,代理第六战区司令长官职的则是西北军将领孙连仲。
参谋总长何应钦在西安事变后变得小心翼翼。加之蒋介石不在重庆,故而决计不会出头,特别是对薛岳这些自持功高的战区司令长官。更何况薛岳还是陈诚系统的人,所以徐永昌硬着头皮代表军委会协调指导两个战区作战。果然,第三次长沙战后声望如日中天的薛岳,根本不尿徐永昌发布的各种军令。
日军由武汉掉头南下,兵力空前:不仅出动了第3、第13、第39、第40、第68和第116共五个师团的全部(或大部),还有第34、第32、第58师团各一部以及独立混成第17旅团参战。
横山勇司令官以第68和第116师团负责攻取常德,第40师团监视长沙方向的第九战区部队,第3和第13师团阻击王耀武的第二十九集团军(第74军的两个师和第100军、44军靠近,其他各部则分别牵制和拦阻第六战区的援军。刚一交锋,即势如破竹,迅速击破长江南岸第六战区的王敬久第10集团军和王瓒绪第29集团军,骤然兵临常德城下。
起初,还在日军佯攻鄂西时,徐永昌就唯恐江防有失,乃将历属于军事委员会直辖的第74军和第100军临时拨归第六战区指挥,准备增援鄂西战场,此时,第74军所属的三个师中,只有余程万的“虎贲师”第57师部正在常德整训,而第51师和58师在桃源地区,于是军委会急令余程万占领常德附近阵地死守常德。结果两军还未完成集结日军便已杀到,两军瞬间从二线兵团变成了前线部队。
其实早在11月4日中国军队便已获悉:“堤工局附近敌不时利用便衣及汽艇图犯,渡口及津澧方面之敌正与第四十四军激战,石门南犯之敌其先头亦渡过澧水,后续部队向南急进。”显然,日军必将大举进攻常德。
到18日拂晓,堤工局方面南进之日军第68师团先头部队,在飞机掩护下,利用汽艇为运输工具,向涂家湖市进攻。19日子夜开始,日军后续增援部队加入攻击,中国军队逐次后退至宗河、谈家河、濠州庙一带。攻守双方在濠州庙展开了激战。中国守军中1个排的士兵,全部战死在阵地上,濠州庙失陷。
日军又继续向牛鼻滩推进。此时,军事委员会发来电令:“第10集团军向敌两翼侧背压迫,第74、第44、第100军应尽全力在常德西北地区与敌决战,保卫常德,而与之共存亡。”
当晚,中国军队调整兵力部署,余程万部署所部分兵守卫常德城及四周阵地,并迅速整修城郊及城垣核心工事,以加强守备力量。由第63师留置的第188团作为德山守备队,以主力占领老码头、苏家渡既设阵地,与原任德山守备队的第169团第3营交接;由第171团第3营(加强营)防守河洑山,该团其余兵力全部用于城垣守备;由原担任城垣守备队的第170团第3营,充任师预备队。
20日,日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从濠州庙向国军牛鼻滩阵地猛攻。激战至中午,国军一个连的官兵全部牺牲,牛鼻滩阵地陷落。
21日拂晓,日军第68师团主力开始全力进攻德山。
德山雄踞常德东南方,俯瞰沅江,是常德与沅江南岸联系的要点,也是常德的东南门户,欲取常德,必须先夺得德山。德山守备团,即63师留置的第188团未能挡住日军的猛烈进攻,于21日16时溃退,阵地被日军突破,令余程万顿足、扼腕。日军进入德山后,即分兵出击,并于次日攻占毛湾,以巩固德山。
同日,在常德的西北方,日军第116师团由缸市出击,攻中方黄土山前进阵地,第3师团先头部队由戴家大屋直扑河洑山中国军队阵地,另一部由盘龙桥进攻陬市。陬市守军是国军44军150师,师长许国璋。150师原计划打算与162师汇合袭击敌人的侧翼,但是还没有来得及部署,日军就抢先一步切断了150师的补给,为了减轻友军的压力,许国璋命令150师对日军展开猛烈的进攻,将日军主力全部吸引过来。
在面对数倍于己的日军进攻下,150师作战不利,阵地接连失守,整个师损失惨重,而日军为了拿下这支中国军队,先后调集了航空兵对其阵地进行狂轰滥炸,许国璋明白自己这一战注定要以身殉国,便集中了仅存的两个营的兵力,奋力向日军发动拼死冲锋,作战中身中两弹,被战士抬下了战场。本来许国璋师长以为自己以全师之力已全部拖住了敌人,常德应该无恙。但随即醒来,即闻常德已失,悲伤不己,趁医护人员不注意,拔枪自戕。
22日日军攻占陬市后,次日即兵分两路:一路向西北急进,巩固侧背;一路渡澧水东进,企图与戴家大屋之日军合击河洑山。为了守住河洑山这个常德西北的重要外围据点,中国守军一营拼死抵抗,打退了日军数十次冲锋,直到最后,除一两个重伤员外,其余全部牺牲。
日军在占领河洑山后,又攻至落路口。中午,另一部日军渡过沅江,进抵沅江东岸蔡码头。同时,德山之日军进攻常德南站。至此,常德保卫战从外围的攻防转入了城郊的鏖战。
24日晨,日军全线猛攻,常德四郊硝烟压城,战火纷飞。中午,城南中国军队的岩凸阵地经过敌我五易其手后陷落,中方退至陡码头再战。在常德东北方的七里桥,在城西的落路口,战况之激烈毫不逊色于城南。战至夜间,城南告急。在蔡码头及南站的日军,白天曾企图由南站强渡沅江攻城,被击退,后在黑幕掩护下再次强渡,中国守军一排决死抵抗,直至全体牺牲。日军渡过沅江后,一部由东南城角水星楼间攀登城垣,一部冲入城内沅清街附近。
为了堵住这个城防缺口,第57师立即调整兵力前往驰救,分路合击水星楼日军。经过激烈拼杀,日军被挤出城外。日军溃逃途中,守军又伏兵袭击,歼敌数百人。
25日拂晓,遭到沉重打击的日军,动用飞机对常德城进行狂轰滥炸,并投放燃烧弹。顿时烟焰蔽天,民宅荡然。在轰炸后,日军从东、西、北三门附近地区全面进攻。七里桥方面,双方在桥南侧反复拉锯。西门外,双方在船码头激战。此时,中国守军炮弹已经耗尽,火力大减。日军则乘机发挥火力优势,猛轰猛攻,逐步逼近城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