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穿过车流,却在一处隐秘的角落里停了下来。
宁暮舟的专车司机下了车,背对着车子站着,很懂事的把空间留给那两位。
细雪缠缠绵绵的铺落下来,车身轻轻晃着,时有声响溢出,慢慢的车子晃动的越来越剧烈,掉落在车上的雪都抖了抖身子。
始终板正站立着的男人,在这寂静的角落里,静静听着从车里发出的悉悉索索,忍不住感慨——执行长不愧是执行长啊。
过了很久,声音才慢慢消退。
等了会,男人才回到驾驶座,视线都不敢往后瞟,忍着浓郁到呛人的信息素规规矩矩的启动车子,驶向别墅,他可不想像上一个专车司机一样被执行长开除。
车内,程郁整个人窝在宁暮舟怀里,身上穿着宁暮舟的大衣,脖颈通红,眼尾像抹了胭脂一样,睫毛微湿着,双目轻轻阖着。
宁暮舟下巴靠在程郁头顶,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圈着程郁的头发,一圈一圈的打着圆圈,视线透过玻璃,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达目的地,宁暮舟抱着程郁下了车。
程郁因为睡意而沉重的意识被外面的冷风吹的清醒了些,头靠在宁暮舟肩膀上,紧了紧抱着宁暮舟的手,声音有些嘶哑的道:“到家了吗?”
宁暮舟视线往下,“嗯。”
宁暮舟抱着程郁径直上了三楼,来到卧室把程郁放到床上,程郁似乎很疲惫,不一会就睡着了。
口袋里嗡嗡作响,宁暮舟手指捏着拿出,滑动了下,并贴到了耳朵上。
“人已经拔了啊”,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
“嗯。”
余川拿着手机听到又是这么简短的字,内心有些无语,还有十分的无奈。
“你也不谢谢我,唉,我是过节了还在工作,你这上司做的也太狠了啊”。
吐槽完久久没听到声音,看了眼手机,“我靠,挂了,靠——”,余川心里顿时万马奔腾,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过节的,你叹什么气啊”,李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阳台。
李琳和余川从小一起长大,双方父母交情很深,每年春节过后,总有那么两天要约在一起吃个饭,今年也不例外。
余川一见是李琳,立马咧起了嘴,关心问道:“你怎么不吃了。”
“我在减肥,不能多吃。”
余川啊了一声,一脸不解,“减什么肥啊,你这样多好看。”
李琳白了余川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你是白痴,我的心思你不要猜的意味。
余川摆了摆手,“好吧,减肥就减肥。”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看着外面中伦亚的夜景。
李琳突然开口道,“我一直很喜欢中伦亚下雪的时候,觉得很美。”
余川听到李琳这么说,扭头四处看了看,耿直发言道:“嗯,确实很美,冷死人的美。”
李琳摇了摇头,死直男,转身准备回去。
“李琳,你想和我试试吗?”,余川见李琳要离开,急声道。
李琳脚步顿住了,回头看着余川,她自然听出了余川的意思。
“不想。”
“为什么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李琳看着眼前这个青梅竹马,不急不慢道:“余川,你这个人呢,对别人总是很好,却不是个深情专一的人。”
“你今天这样说,只是对我有一点点喜欢而已,这点喜欢因为我一直的拒绝而有些执着。”
李琳不等余川说,又接着道:“得了,不要把时间废在我身上了,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李琳的话让余川想辩驳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好像她说的不是自己却又好像这就是自己一般。
余川不自然地笑了笑,“唉,看来,我只能做竹马喽”。
李琳把他的故作轻松看在眼里,却不去拆穿,也跟着笑了笑。
感情的事总是这样不等人,喜欢时呢,那人没感觉,到喜欢淡去了,那人又来劲,真是奇妙啊。
天气就像人一样变幻无常,中伦亚白雪皑皑时,向来这时候,积雪堆了一层的北维塞却出奇的阳光明媚,暖风拂面。
宋寂淮静静听着汇报,轻轻笑了笑,笑的温和无害,汇报的人却惊悚的背后冷汗直冒,不知道这位长官又有什么奇怪想法。
“老师竟然卸任了,想去哪是他的自由,是吧?”
汇报的那个男人听到突然问自己,声音有些颤巍的接到:“长官说的是。”
宋寂淮收回视线,“那就不用管他了。”
从C901大楼天台上,可以看到北维塞首都的全部景象,视线所及,一切都变得十分矮小。
宋寂淮看着远处眯成一条线的天际,嘴角弧度深了深。
好友,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啊。
你看,眼前的一切都在为我俯首。
你可不要怪我,是你太过愚蠢了。
——
这天,别墅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极少踏进这栋别墅的人,宁暮舟的父亲——宁霁。
宁暮舟看到别墅门口的车,就感到了不对劲。
坐在沙发上,等候多时的宁霁缓缓放下茶杯,“回来了。”
宁暮舟视线扫过客厅,径直准备上楼。
“不用紧张,我没对他怎么样。”
宁暮舟脚步微顿,走向沙发,在宁霁对面坐了下来。
“父亲。”
宁暮舟注视着这个很少会主动来见自己的儿子,低声道:“你对他倒真让我这个父亲意外。”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他什么身份吗,我一直等你主动来跟我坦白,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
“你是翅膀越来越硬了。”
宁霁视线冷冷地看着对面这个自己的好儿子,冷硬的面容透着十分的不悦,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十分压迫。
宁霁做了执行长多年,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很多东西再怎么藏在他面前都是兜不住的。
“他现在够不成危险的,父亲”,宁暮舟不急不缓地道。
“无论他现在危不危险,他的存在总会对你造成影响。”
“这个,你应该知道。”
宁暮舟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的道:“即使这样,我也可以解决。”
宁霁冷笑了声,目光有些复杂地凝视着宁暮舟,“你在北维塞那段时间应该就和他发生了什么吧”,语气笃定,毫无怀疑。
宁暮舟勉着唇,眼神幽深。
“你骗不了我的,毕竟……你是我儿子。”
宁霁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宁暮舟一眼,“我今天也只是给你提个醒,至于你要怎么做,我不会插手。”
宁霁说完并迈步向门口走去,宁暮舟眼神里有几分意外。
宁暮舟上楼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地毯上打游戏的程郁。
“宁郁。”
程郁转头,看到来人是宁暮舟,笑着道:“哥哥,你回来了。”
“你一直在这?”
程郁眨了眨眼睛,“刚刚有个人来找你,他说他有话要跟你说,所以让我回卧室。”
“所以你就听他的话”,语气有些不悦。
程郁点了点头,“他说,他是哥哥的父亲,所以我会听他的话。”
宁暮舟看着程郁无声扯了扯唇,“你倒是会听话,他让你离开,你是不是也要乖乖地听话。”
程郁起身靠近宁暮舟,搂着脖颈,探头亲了亲宁暮舟的双唇,目光相对。
“哥哥,生气了吗?”
程郁对宁暮舟的情绪感知总是这么敏锐。
“不会的,哥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所以我才不会离开的。”
程郁说完,又亲了亲宁暮舟的额头,鼻尖,唇角。
安慰意味十足。
“哥哥,不要生气啦。”
宁暮舟微垂着眼,注视着程郁明亮透彻的眸子,无声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