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勾魂司,莫染一行已换下一身的狼狈,而卿尘因脚受了伤留在后头休息,端木青担心会再发生如南厌被掳走的事,便自告奋勇留下来陪她。
对此南厌难得没有意见,莫染也是很意外。
莫染曾是个普通人更喜用沐浴更衣,而不是净身术,故而她姗姗来迟时,听说那溅墨已抱着寒衣的希身呆坐了许久。
阎君扒着莫染问:“他为什么不哭?难道是不够爱?”
莫染只回答一句:哀莫大于心死。
南厌跟在莫染身后,看着地上的情侣若有所思。
铁围城很大却也不大,阎君亲自下令寻的,几个时辰间便被绑了上来。
溅墨看到五花大绑的宝瓶,那张斯斯文文的脸上顿时狰狞万分,张牙舞爪似要将她拆吃入腹。
阎君攀着莫染的脖子,啧啧称道:“难怪世人怕鬼,这凶狠起来连我都有点怕。”
南厌撇撇嘴,暗嘲堂堂阎君竟说他怕鬼,也不怕笑掉世人大牙!
还有这小屁孩到底要粘着他师父多久?
被几个同僚压着的溅墨情绪慢慢平息,宝瓶却好像被这一幕逗笑一般,笑得有些癫狂。
“怪谁啊!哈哈哈!”
“若不是你们对彼此不够信任,我能趁虚而入?我只是没想到她竟如此爱你,竟会为了你自戕,为了不被审魂而供出你,生生将自己化作了希!”
“哈哈哈,你说她傻不傻?”
“你失踪那几日,我骗她说亲眼所见你为了凑彩礼,被妖族收买拿走了她的勾魂笛,而你兴许是畏罪潜逃,她竟然也信了!”
“她若真信任你,又怎会相信你堂堂君子能与妖族同流合污?还为了掩盖你的罪行不惜自戕,真是笑话!”
“这个傻女人!为了个男人自戕!她竟然自戕!”
她越说越是恨铁不成钢,眼尾竟淬上一抹血色。
“闭嘴!”
“寒衣不傻,她只是太过于信任你!”
溅墨愤起,一掌甩在她的脸上。
“她把你当最好的姐妹,你说你想看关于白翡的生死簿,她便转入内务日日帮你寻找。”
“你可知那狐妖白翡已死多年,早入饿鬼道不得轮回,那人根本就是用假名骗你!”
“不可能!”
宝瓶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顿时有些慌神。
“怎么不可能?你若不信自己去饿鬼道提他的魂出来问问!”
“寒衣怕你伤心没敢将真相告诉你,还为此与我大吵了一架,你倒好!你竟趁机怂恿寒衣与我分道扬镳,你以为我不知?”
若不是如此,他不会轻信于她,以为能得到她的认同与祝福,寒衣就会高兴!
“你以为寒衣自戕只是自以为的为了保我?”溅墨冷笑。“你有没有想过她其实保的是你!”
宝瓶整个瘫软在地,口里嘟囔着:不可能。
“我告诉他寒衣的住所只是让他在万不得已时就将寒衣带离冥府,从来没想过杀她的!”
“她为什么要自戕!”
“或许那人就没想让她活,她屋里可有生人去过的气息。”
“你有没有想过……她自戕比他杀可干净多了,牵扯不出你,更牵扯不出那妖族。”
阎君慢吞吞的说着,却如一柄利刃扎进宝瓶心里。
往事历历在目,想当年她新亡还是寒衣带她入的勾魂司,只因她受不了这铁围城的孤寒寂寞,见天的想去人间走走。
她终是崩溃的放声大哭。
“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有什么好问的。”
阎君觉得他很有必要好好整顿一番,他的铁围城种不出野菜,可养不活恋爱脑。
“阎君?”
“对,阎君大人!”
宝瓶突然想到什么,像一条毛虫一般蠕动着向庄可靠近。
“寒衣说过阎君大人手里有一盏养魂灯,是不是让寒衣进灯休养,她就可以再生魂体,重回铁围城?”
这话一出,连溅墨也双目放光望向庄可。
“阎君!求阎君出手相救!”
一路膝行,但凡有一点希望溅墨也不想放过。
突然成了众人焦点,又被曝了私藏的阎君大人,似乎有些气恼。
“你只知那灯养魂,又可知那灯燃的亦是魂体?”
他不屑的说着,一命换一命的买卖有谁那么傻会去做?
“我愿意做那灯芯!”溅墨不假思索应下,满眼皆是不愿独活的决绝。
宝瓶愣愣看着他,良久挤出一抹惨笑。
显然寒衣看人这方面比她要好太多了。
“我来吧!”泪水自眼角淌落地上,宝瓶幽幽的说着:“她若回来,你却不在,那谁来伴她左右?”
她欠她的,终归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