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才40多岁啊，阿酒，你还这么年轻——我们明明说好的。”
时柒拼命握紧她的手，似乎这样就能握住她不断流逝的生命力。
有些话顾拾酒思考了好久，可她如今的脑子越发不行了，也只说出一句。
“可是好多事，人说了不算，归老天爷管呢。”
顾拾酒在第一次患癌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是时柒告诉她的。
到了这份上，再瞒着也没什么意义。
她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运动能力差，语言能力和学习能力都不太好；
为什么时柒不要孩子，原来自己根本生不出。
因为雌性激素紊乱，生来体质就不好，才会得乱七八糟的病。
“阿酒，你别说了，先好好休息。你刚做完化疗，过于难受才会这么想。
等你好点了，我们再坚持坚持，行吗？”
时柒把医生刚开的止痛药喂给顾拾酒。
到这份上，止痛药根本就不能维持多长时间。
见她疼得受不了，医生又过来给她注射了一针镇静剂。
“患者到这份上，继续治疗已经没太大的意义了，不如进行临终关怀。”
这话两个月前，医生就对时柒说过一次。
所谓的临终关怀，就是不再进行无意义的、给患者带来痛苦的治疗，而是让他们稍微舒服点地迈向死亡。
时柒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
看着顾拾酒疼得在床上打滚，他觉得要不就听医生的；
可每每想到要这么看着顾拾酒死，他就动摇了。
到底该怎么办啊，无人的角落里，时柒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哀嚎。
又是一次化疗结束。
“阿酒，对不起，我再不让你化疗了。”时柒终于选择放手。
“是我要说对不起，不能陪着你了。”顾拾酒平静地接受结果。
后面的日子反而要快乐许多，有时候时柒甚至觉得她在好转。
然而医生的话总是又将时柒打落谷底。
理智告诉他，顾拾酒没多少日子了。
古景云的老战友们想了很多办法，国家花费大量的医疗资源，也不过是让她多活了3年。
这天，时柒接到赵明泽的电话。
“顾拾酒她——”赵明泽的声音有些低沉。
“就这几天了。”时柒说不上来此刻是什么心情。
赵明泽叹了口气：“中心发现了一个空间，里面在逸出大量能量。
时柒，我们怀疑对面可能是高等级的世界。
中心做了大量努力，目前没有人和物体能进去。
我想着你和顾拾酒既然曾经能到那个白头鹰世界，或许也能去那边呢？
虽然没弄清楚为何你俩特殊，但既然顾拾酒已经这样了，不如试试。”
按道理，这个消息不该透露，赵明泽已经违反了保密条例。
只是顾拾酒的病——唉，他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时柒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从顾拾酒回到兔子世界，过去了十几年。
他几乎都要忘记曾经那段匪夷所思的历险了。
如今听到赵明泽这话，时柒立即问道：“地点在哪，我怎么去？”
“你们还到榆林码头，我去接你们。”
赵明泽送人送到西，反正这次过后，自己估计得降职调离原岗位了。
“赵主任，谢谢你。”时柒有些哽咽。
“嗐，大家兄弟一场。虽然我是五六十年的单身狗，但我也懂感情好吗？”
赵明泽把时柒曾经的玩笑话还给他。
......
一天后，时柒带着顾拾酒站在一处通道前，看着不断向外散发的乳白色气体。
原本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顾拾酒突然清醒过来：“时柒，到了吗？”
“就是这里。”时柒看着通道，脸上焕发出神采，“说不定另一个世界真能救你。”
走到这里，他也感觉到神清气爽。
一直在昏迷的顾拾酒居然醒了，这难道不说明那个神秘气体有用吗？
这个气体赵明泽他们也收集了，然而被收集之后的气体逐渐就会变成普通的空气。
于是中心索性就在通道外置了个简易的检验室，目前还什么都没验出来。
“时柒，要不我自己去吧。”顾拾酒提议道。
能活着她也不想死，可是那边鬼知道是什么世界。
她想起时书意吓唬她的话，说不定都是吃人的妖怪......
“你说什么呢阿酒，你连路都走不稳，如果那边不好，那你怎么办？
无论如何我要陪着你的，你不用劝我，我们抓紧时间吧。”
时柒没说出口，他更害怕的是，如果自己不陪着，万一顾拾酒死在那头了，那他岂不是连消息都不知道？
“咳咳，你们先试试，也别抱太大希望，万一人都过不去呢。”赵明泽劝了一句，“实在不行你们就在这通道口待着。”
因为气体成分不明，上面下了封口令，避免可能的祸患。
虽然看起来是好东西，但假如不是呢？
只不过顾拾酒这样，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阿酒，你看呢？”时柒询问顾拾酒的意思。
“时柒，那就——走吧。”顾拾酒歪了歪脑袋。
时柒又差点忍不住哭出来，他很久没看到顾拾酒这个表情了。
“阿酒，你放心，对面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顾拾酒咧开嘴笑：“我们一起。”
“好。”时柒握住她的手，和赵明泽挥手告别，“后面的事就麻烦你了。”
赵明泽点点头：“放心。”
因为走得匆忙，时柒来不及处理任何事情，只能麻烦别人了。
转过身，他抱着顾拾酒，小心翼翼踏入通道中。
和顾拾酒当时一样，两人立即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的时候，两人就看到一扇门。
周围什么都没有，倒是有不少之前在通道外看到的气体，似乎浓度更高。
“咦，又有人飞升了。”门突然张开嘴说话，“咦，怎么是凡人，有一个还是快死的。”
时柒赶紧接上茬：“那您看她还有救吗？”
“有仙气养着，暂时死不了，进门后有接引人，他们不负责医疗，不用问。
直接选方向进试炼空间，看有没有机会修炼吧。
能修炼就有的治，不能修炼就只能等死喽。”
门话刚说完，时柒和顾拾酒就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道，把自己推入门中。
远远只能看到一个仙气飘飘的小姐姐坐在桌子前......
“阿酒，这大概就是接引人，我们过去吧？”时柒支撑着顾拾酒的身体。
“嗯，好。”顾拾酒感觉自己好像舒服了一些，没那么痛了。
时柒怕她害怕：“阿酒，你不要怕。”
“我不怕！”顾拾酒的脸上重现出在将军面前护住时柒的气势。
她倚着时柒，同当年来兔子世界时一样，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迈向下一个未知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