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时柒终于在1个月后出现,粉丝才放下心来,并自发给偶像戴高帽。
“哥哥是为了配合清朗运动才消失的吧。”
“我听说也是,上个月网上太乱了,好些艺人都减少了活动。”
“之前的活动也不是取消,只是延迟了。”
......
看到粉丝的留言,时柒有些心酸。
明明是自己任性,但粉丝不仅没责怪,还找各种理由替他找补。
待在南海研究中心1个月,一无所获的时柒,再出来的状态很不好。
中心在给他做监测的时候发现,他现在的睡眠状态和普通人完全一致。
这可能意味着他已经失去穿越的能力,再也回不到白头鹰世界。
开始的第一周,时柒脑子里全是顾拾酒的样子,觉得这只是个意外,自己只要等着就好。
等到第二周,他有些焦躁,却依然抱着美好的期待,说不定哪天就能回去。
第三周之后,时柒开始祈求上苍,祈求能想到的一切神明,每天找赵明泽,求他想想办法。
赵明泽也很着急,这和异世界唯一的纽带没了,研究还怎么做。
时柒对中心的研究一直很配合,基本是问什么答什么。
现在他进不去这异世界,中心的焦虑不比他少。
只是中心根本没有努力的方向,他们只能被动地等待。
于是第四周之后,赵明泽送时柒离开。
这是时柒第一次不愿意这么快离开中心,他总觉得或许再尝试尝试,就能想出办法呢。
赵明泽也很无奈:“目前对异世界的研究毫无进展,这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
科学研究很多时候依靠的是灵光一现,找到正确的方向之前可能要排除几万种错误的路径。
你在不在中心意义不大,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打开通道,难道你打算在这待一辈子吗。
工作不做了生活不过了,粉丝也不要了?”
提到粉丝,时柒冷静下来:“您说得对,我先出去吧,但是有任何消息请立即通知我。”
回归到正常工作之后,他先是给粉丝道歉,又去处理之前留下的烂摊子。
看似平静,但李慧总觉得他有问题。
这天,李慧趁着时柒拍戏,悄悄摸到他家里。
经纪人和明星之间的关系很密切,李慧一直有时柒家里的钥匙。
以前她从来没私下进去过,但最近,时柒的表现实在过于异常。
问也不说,李慧决定自己打探。
等到时柒拍完戏回家,就看到自己的经纪人叉着腿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堆瓶瓶罐罐。
“时总,时老板,时大明星——你最近睡眠质量很不好吗?”
李慧拿起一个瓶子丢到时柒面前:“褪黑素、安神补脑液、安定片、羊胎素胶囊,还有安眠药?
你疯了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睡眠质量不好,这安眠药你哪里开的?”
时柒无言以对。
自从进不去白头鹰世界之后,他就总想着以往都是睡着后过去,或许哪一天就又能进去了呢。
正常的睡眠次数不行,那就多睡几次。
有时候时柒还会让闹钟每隔一个小时响一次,一段时间后,入睡越来越困难。
一开始是吃褪黑素,睡着之后再强行用闹钟叫醒,半夜里醒来再想睡着就很难,那就吃更强力的药。
就这么坚持了两个月,结果就是没结果。
“我说你怎么最近瘦这么多,听小周说你每天饭也不好好吃,你是不想活了吗?”
李慧气得直拍茶几。
“李姐,我没事。”时柒不想说话,看起来很疲惫。
“你看看自己的黑眼圈吧,天天吃这些还睡不好,你不觉得需要的是医生而不是自己瞎吃药吗。
你状态不好,粉丝天天在工作室下面要说法,说公司压榨你。
他们看不到你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吗,他们只是不舍得说你!
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李慧昂着头,像一只即将开战的斗鸡,她想着无论时柒怎么编,她今天必须问出实话。
时柒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两手交叉置于腿上,叹了口气。
李慧以为他是要和自己促膝长谈,也调整了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点。
没想到下一秒,时柒居然低下身子,将头埋在胳膊上,哭了。
“哎不是,你这......我没欺负你啊。”李慧惊得从沙发上弹起来。
片场外,她从没见过时柒哭。
很多观众都说,时柒哭起来很有感染力。
以往李慧只看过他的哭戏,从没想过有一天需要这么近距离地接受感染。
一开始是压抑的哽咽声,只有不住颤抖的肌肉显示出主人的不平静;
紧接着控制不住的呜咽从捂住脸的指缝中渗出,像一只悲鸣的小兽;
哭声越来越大声,穿着白色的衬衫的时柒逐渐从沙发上滑落,跪倒在地,身体蜷曲。
就像是浮在地板上的白色塑料袋,没有风,飘不起来。
巨大的负面情绪,就像奔涌而来的惊涛骇浪一股脑拍在李慧的脸上。
她鼻子一酸,试图伸出手扶起地上的人,却始终没有办法前行一步。
时柒的周围似乎有层看不见的屏障,将人紧紧包裹住,拒绝外界的任何干扰。
李慧把手缩了回去。
直到半个小时后,时柒停止哭泣,重新坐回沙发上。
滞后的痛苦总是会更加鲜活,他感到这段时间以来的自己就像一条已经被开膛破肚却不相信或不接受死亡来临的鲤鱼在高温的油锅里猛烈地扭动,挣扎良久,最终归于安静。
“李姐,好疼啊。”
时柒松开抓住胸口衣襟的手,将起皱的衣服抚平,轻笑着说了一句话,甚至带着些撒娇的语气。
李慧却仿佛看到了实质化的疼痛。
时柒像一只骤停在容器里的透明水母,疼痛清晰得像他身上唯一可见的那个深紫色的点。
这个点在逐渐蔓延扩大,很快吞没水母整个身体。
“那......要怎么办呢?”李慧不再追问他哭泣的原因。
“是啊,该怎么办呢。”时柒咧开嘴,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