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紧张的看了中村一眼，闻兆事无巨细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抖落得一干二净。
为表诚意，他还补充道：“课长，我所说的所说的都有人证，那些招供的家伙，还在牢中并未放出去。”
“倘若课长有任何的疑问，一审便知我有没有说谎！”
特高课长幽幽的看了这华国人半晌，突然一笑：“好，那就让我们审一下。”
“这也是为了闻君的清白，您能理解的吧。”
闻兆诚惶诚恐的点头，带着两个东瀛人上了车子，朝着巡捕房而去。
如今高卢人在欧罗巴节节失利，交出法租界只是时间问题，类似于特高课长这样堂而皇之出现在巡捕房的这种在从前绝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如今发生也是在常理之中。
只是闻兆又要被骂上几句间谍罢了。
审讯室中，闻兆听着惨嚎和询问声，貌似全神贯注，实则是将心思倒回了行动前。
在制定行动的时候，他本来的打算是伪装身形就可以，可凌漪却是给了他另一个可能。
她拿出了两张照片，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穿着东瀛服饰，神色温柔甜蜜，一看便是如胶似漆的小情侣。
“在一段时间前，我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凌漪点了点男子的面庞：“他在医学院做卧底，主要目的是收集对东瀛有好感的学生信息，并且试图同化他们入东瀛的队伍中。”
这样伪装成国人的间谍，东瀛中不知有多少个，闻兆听到这个也不觉得意外。
可随着凌漪指尖一转，说出的话就让闻兆诧异了。
“这个女人，化名玉兰，如今是一个歌舞厅舞女，正和青帮头目金光接触。”
东瀛人和青帮人接触，这种事情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且别以为这些混帮派的脑子中有多少民族大义，虽然影视作品总爱给山贼胡子黑帮搞些抗倭的时髦人设。
但在战争年代，这样的人才是绝对少数。
更多数的人是不闻不问，只顾着烧杀掳掠，在本就苦难的百姓身上再剥一层平皮，他们在意的从来只有自己的利益。
而东瀛人，向来不吝啬于给狗些好吃的。
“他投倭了？”闻兆眸光幽幽，冷声发问。
沪城青帮人数众多，三教九流无所不包，若是青帮中有大佬投倭，那他手底下的人就会成为东瀛人的触手，为地下工作带来极大的麻烦。
到时候不管是他们这一方还是中统军统，受到的打击都会是前所未有的大。
毕竟人活着就要吃喝，一大群精壮汉子再怎么躲藏，都不会一点踪迹都不露。
凌漪肯定点头：“对！”
那所谓的老婆找来驱逐舞女的戏码，也不过是给这段事情打个掩护，方便这个玉兰的身份今后还能重复使用。
“我的想法是，干掉这个玉兰和她的爱人，我们伪装成他们的身份，去刺杀伊藤！”
管这两个人过往和伊藤有没有什么过节呢，他们只要披上他们的皮，没有过节也要有了！
背叛帝国的人去行刺帝国的重要人物，很合理吧！
闻兆眉心跳了跳：“能成？”
凌漪扯扯唇角：“能成！”
本不该横向联系的两个间谍在每周二在学校中约会，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凌漪决定成全他们找死的愿望，在两刀结束了这对鸳鸯后将他们扔到河中自生自灭，取代他们的身份，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操作实在是太神来一笔，又太让人意想不到，以至于特高课长在重复重刑后得到同样的答案后，竟也感到迷惑万分。
那被抓了的老鸨子只知道玉兰这个身份，并不知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所以她的供词除了让事情更加的扑朔迷离外，没有任何作用。
中村见这老东西也是被难到，不由得心中快意。
他查到的并没有错不是吗？
而且……
“课长，假设那个女人真的是玉兰，那个男人有没有可能也是我们帝国的人？”
话音落下，他就被特高课长死死的盯住，那眼神跟看死人一样。
倘若查来查去，最后刺杀的人竟是特高课的人，那最大的锅给谁背还用说吗？
特高课长此刻恨不得将失踪的玉兰给拉出来大卸八块，他的嘴抽动了几下，咬牙切齿道：“给我查，有没有人失联！”
特高课下间谍无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不会每天打卡上班，失踪个一天两天还真不容易察觉。
可若是仔细查，那就不一样了。
“小山一郎。”特高课长按着一个人的资料，只觉得手都在发抖。
这个家伙，竟也失踪了！
他看着小山一郎和玉兰同期的训练时间，心中不妙的感觉越发的严重。
不会……真是他吧！
“就是他！”作为受害者之一，中村在见到小山一郎的脸瞬间，就准确无误的确定下来！
话音落下，特高课长眼前一黑，只觉得头晕目眩。
这件事情他们大张旗鼓的查，从特高课到宪兵队，再到外交部都插手，最后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自己的头上！
这让他如何接受？
“你确定？”他阴戾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中村，咬牙发问。
中村本来不太确定，指认也是因为觉得轮廓确实眼熟。
那晚他光顾着害怕了，怎么可能真切的记住昏暗灯光下杀手的脸？
可瞧着特高课长这个态度，他心里一股火突然就起来了。
老东西能不能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还不一定呢，还在这威胁老子呢！
想到这， 他也就不害怕了！
脑中那个模糊的影像，也自然而然的被替换成了小山一郎的脸。
“我确定，就是这个人！”他再也没有一丝恐惧，直直的看向特高课长：“就是你们特高课的人杀了伊藤先生！”
“您有时间在这里质问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和大本营解释这件事情吧！”
自己人杀了自己人的这种丑闻，足够这老东西喝一壶了！
说不定被调回国坐冷板凳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