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东西!”
凌漪恨恨的骂了一句,便泪眼婆娑的看向窗外,似是恨不得要飞到医院去一样。
眼中的泪止不住的流,凌漪的心中却无比冷静。
刚她出实验室的门时并未如同往常一样锁门,想必那些一直好奇实验室的学生们已经进去了,她那没有任何创意和实用的实验应该也暴露在了他们面前。
如此,一个隐患暂且被消除。
可闻兆那边为什么会受伤?今日军统的行动他早已知晓。
生于这个世道,每个人都该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
凌漪理智上知晓闻兆不会是例外的那个,可事到临头理智却又不是那么听话了。
车子停下,凌漪擦了下脸颊上的泪,踉踉跄跄朝着医院跑去。
管它听不听话呢,不能永远保持理智,才是人类的特点。
守在医院门前的东瀛士兵见到凌漪匆匆跑来的时候,枪口就已经举起来了。
好在闻景山派来的人眼疾手快,挡在了前头。
“太君,太君,这是我们闻先生的家属。”
“就是救了你们中村长官的那个闻先生!”
宪兵队的士兵们听了这话,手上一顿,用倭语叽里呱啦的说让里面能说得上话的人来接,不然不能进去。
那翻译暗骂一句狗日的不是人,对救命恩人都这么苛刻。
而且他不是能说的上话的人吗?凭什么无视他?
可在现实中,他也只能连连鞠躬,踱着小碎步去请人。
“这点事都办不好!”被请出来的时候,闻景山不悦极了。
他还得看着儿子呢,哪有时间去管那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女人?
要不是儿子麻醉醒的时候拼命叫凌漪,不答应让人过来眼睛都不闭,他才不会让那女人过来!
到了门口,闻景山抬眸就见到一个女人正用充满担忧的眸光朝着医院里看,望眼欲穿摇摇欲坠的模样我见犹怜。
她的美貌在这时候已经吸引了好几个东瀛士兵的注意,那淫邪的眼神让闻景山心中打了个突。
“快进来!”他暗骂一声招蜂引蝶,将凌漪招呼了过来。
凌漪发红的眼睛在见到他的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似的小步跑到他身边:“父亲,闻兆怎么样了?他伤得重吗?现在……”
“行了,闭嘴!”眼见这不该出现在这严肃场合的女声引起更多人的注意,闻景山不由得冷冷瞪了一眼凌漪:“跟我来!”
凌漪被他看得一缩肩膀,显现出几分畏畏缩缩的模样来。
闻景山见状越发的看不上他,大步朝着住院处走去,任由凌漪在后面一路小跑跟着。
在他们到达闻兆病房前的时候,中村也刚好到达。
在刺杀事件过后,他就忙着组织宪兵队对那些动手的家伙进行搜捕。
可搜了大半天,除了从几个买卖武器青帮弟子那知道是军统的人动手外,其他的却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让特高课那些人和老对手去周旋,只以辅助者的身份等待行动。
手上没了工作,他也终于想到了救命恩人,抽空来了医院看望。
“闻君。”再次见到闻景山,对于这个救命恩人的父亲,他还是多给了几分尊敬的。
闻景山在瞧见中村的时候,神色间也带了些亲近。
儿子救了人还没死,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今后他在东瀛人内部有人了啊!
有他们撑腰,还怕自己在新政府中取得不到更大的利益吗?
“中村君,您怎么来了?”他停下匆匆的脚步,一脸担忧道:“可是身体有不舒服?”
“我来探望闻君。”中村看出这老家伙的算计,顺势含笑开口:“闻君为了救我受伤,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这是犬子该做的!”
眼见两个人在病房前寒暄上了,凌漪不由得吸吸鼻子,将啜泣声放大。
中村一侧眸,就瞧见闻君的夫人在哭。
上野可和他说了,上次乔迁宴上,他那份伴手礼的份量是经过闻君的夫人加码的,这位对东瀛也是忠心!
“闻夫人,抱歉。”他微微颔首,用生硬的华语开口。
凌漪哭声一顿,强忍悲伤道:“闻兆说您是他的朋友,他不会想朋友因为被他救了的事情道歉的。”
说罢,眼泪噼里啪啦的再落下来。
她这话,说得就比闻景山好听了。
听听,朋友!
不含利益,只含友情的两个字,更加证明闻君对他的心啊!
闻景山老东西,还不如个没见识的女人会说话。
不过越没见识说得话就越真,可见闻君真的拿他当朋友!
“您快些进去吧!”他侧过身,为凌漪让开路,就见这女人跌跌撞撞的冲进了病房。
很好。
中村瞧着扑在病床上的凌漪点头,这么着急还记得对他的礼貌,闻君夫妻果然都是他的好朋友!
“闻兆,你怎么样?”凌漪冲进病房的瞬间就察觉到闻兆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变化。
可抬眼去看,人却还是安详的躺在病床上,仿佛依旧在昏迷中。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就扑了上去,唱念做打一般的在他的床前哭了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她嘤嘤哭泣:“明明早上还说回家吃晚饭的。”
“你救人之前就不能想想我吗?你的朋友是人,我就不是了吗?”
“我也会担心你!”
“没了你我可怎么活?”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哭着的女人几乎不换气的抖出这些话,让门外的闻景山连阻止都来不及。
他脸色难看,小心的看着中村:“妇人之言,您别介意。”
中村是能听得懂部分华语的,凌漪说的话也不复杂,他是明白其中意思的。
可他并没有生气的意思,甚至还挺欣赏的看着这一幕。
伤心好啊,越伤心就越证明这对夫妻的真。
反倒是这个老家伙……
他幽幽的看向闻景山:“闻君夫妻恩爱,我羡慕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呢?”
“反倒是你,”他皱起眉头,不悦道:“人家小夫妻如此般配,你又为什么非要搅和?”
“连家门都不让闻夫人进,真是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