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淑女助修仙术
大新长人扬威颍川
不一会儿,宦官王业和后官的小宦官们领着一百二十一位淑女出现在王路堂大殿。
众女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在宦官的带领下鱼贯而入,姗姗进入大殿。王业站在天子身旁,手持名录,拖着长长的声音一一宣读着众女名字等信息。名录上面,一一注明了每位淑女的名字、籍贯、芳龄、家庭出身、身材尺寸、平时爱好。
皇宫的大殿中,香艳非常,春光无限。一位位淑女缓缓走过陛阶,王莽观察得很仔细,同时专注地听着王业的介绍。与其说观察,不如说是在细细品赏。他对后宫数百上千的宫娥不感兴趣,那些宫娥都是按照汉时制度,从全国的官宦人家、良家子女当中挑选出来的,汉成帝时宫女已多达上万,哀帝下诏允许大批的宫女回到自己家中,此时也还有少数宫女留在后宫。这一百二十一位淑女是从民间各地挑选出来的,尚未经过后宫的专门调教,健康而富有朝气,拥有少女天生的原始朴素之美,蕴含着至阴至柔的特质,既符合天子嫔妃对相貌和品德的要求,也符合道家修炼神仙的标准。
淑女们走过陛阶,一个个略带羞怯,温柔端丽,如羞花闭月,沉鱼落雁,身材极为匀称,一分不减,一分不增,恰到好处,亦无妖娆之气。王莽目不暇接,越看越是喜欢。群臣站在大殿下面,也是大开眼界。王莽忽然想道:我王莽平时以德操而令天下归服,在群臣面前不能表现得如此轻薄,于是正襟危坐,恢复了庄重的神色,对宦官王业说道:“予已经过了目,念及大新不能一日无皇后,予诏准从这些淑女中遴选出一位品貌兼而有之的最佳人选来。”
王业叩首接旨,在众女中仔细挑选起来。
崔发站在一边看得兴起,忽然头脑中灵光一闪,上前对王莽悄声说道:“陛下,早先为陛下生得龙子的三位妃子和生得文君公主的魏美人,苦苦等了多年,陛下不如把她们一并封立了吧。”王莽脸红了红,心想:增秩、怀能、开明等三位婢女以前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但现在个个都四十来岁,哪里能够和眼前的国色天香媲美,那魏美人也已人老珠黄了。但又念及这四位女人曾经给过他无比的快乐,增秩等人为延续大新龙脉……
崔发见天子沉吟不语,又道:“陛下,臣以为应当为皇子王兴、王匡以及几位公主的名分着想。”王莽终于点了点头,吩咐崔发去办理这事。
朝会休息时,王业对王莽说道:“陛下,臣已从众淑女中挑选出一位相貌最美、德行最佳的女子来,此女姓史名罗,杜陵(今陕西省蓝田县附近)人氏。”
“她叫史罗……”王莽点了点头,说道:“听说这些淑女大都是民女,许多还是普通人家女子。”
“陛下,也有少数淑女的出身非同一般,史罗就是杜陵大户史谌的千金,年方二九,家中还有两位弟弟。史氏家族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源自鲁国的史氏汉家戾太子刘据之妾史良娣就出自史家,而史良娣的孙子就是汉宣帝。”王莽知道戾太子是汉武帝所生,曾经因巫蛊之祸而遭受过重大磨难,后来汉宣帝即位后,史良娣被追封为“戾后”,史氏家族四人封侯。
群臣赞不绝口,认为史氏家族不凡,人不仅貌美,而且淑静温婉。
“诸位公卿大臣,予今年六十有八,有幸迎娶十八岁的史淑女为皇后,此乃上天垂爱于大新,让我王氏皇族永续后嗣,永葆社稷。予将顺应天意,择日正式举行大婚仪式,向天下人昭示我大新永远兴盛!也让那些反贼不再存有幻想。”接着,他诏令为淑女评选等级,挑选天子大婚的黄道吉日。
除史罗以外,其余一百二十名淑女一一评出了等次:一等品貌的有三位,二等品貌的有九位,三等品貌的有二十七位,其余淑女还有八十一位。
王莽当即赐给一等品貌的三位淑女“和嫔”“美御”“和人”的尊号,地位和公爵相当。二等品貌的九位淑女,在崔发的策动下更换了几位下来,把魏美人和增秩、怀能、开明三位婢女添了上去,被尊为“嫔人”,地位和卿的爵位相当。三等品貌的二十七位淑女被尊为“美人”,地位和大夫的爵位相当。其他淑女被尊为“御人”,地位和元士的爵位相当。
太史令宗宣为王莽占得大婚吉日,为当月的庚子、辛丑两天,第一天为订婚日,第二天为迎娶日。
三月庚子这天清晨,微风轻轻袭来,天空忽然下起了温润的小雨。皇宫王路堂大殿前,群臣齐集,参加隆重的天子婚礼大典。除了史氏女外,其他一百多位淑女都列队站在阶下。
在百官的簇拥下,王莽青须黑发,足蹬增高鞋,精神格外饱满地出现在殿前陛阶上。每天,他都要服食道家术士为他准备的专门的食物,今天也不例外。
王莽亲自宣布册立淑女史罗为大新皇后,赏黄金三万斤作为聘礼,向史皇后赏赐车马、奴婢、绸帛、珍宝等,价值多达亿万钱。
乐伎奏起了喜庆的宫廷音乐。接着,王莽又宣布了其他一百二十位妃妾的尊号和赏赐。“和嫔”“美御”“和人”三位妃子,连同九位嫔人、二十七位美人、八十余位御人一起向天子伏身下拜。
群臣纷纷向天子道贺。王莽心情亢奋,高声说道:“予在此赐给诸位妃妾印绂和弓袋,希望众妃妾不辜负予的厚爱,为予‘带出’皇子来,多多益善!”王业带着一群宦官走上前去,把刻制好的印绶一一佩戴到众妃妾的胸前,每人发给一个弓袋。
众妃妾捧着弓袋,伏地再次向天子行礼。
次日为辛丑日,这是正式迎娶史皇后的日子。
雨过天晴,天空中蓝天白云,大地洁净,王莽的心情格外舒畅。明媚的春光把寿成室映得金碧辉煌,王莽在群臣的簇拥下,走上王路堂陛阶,迎候史皇后入宫。
几位公卿大臣亲自把美貌淑静的史皇后迎上了华贵的车驾,车驾隆隆地驶入了皇宫大门。王莽抑制着内心的兴奋,缓步走下大殿的白玉陛阶,史皇后在父亲史谌的陪同下,垂首含羞,姗姗来到天子面前盈盈下拜。
王莽拉着皇后的玉手,来到上西堂,两人参拜天地神灵,举行了大婚仪式。
王莽兴奋之余,宣布封史皇后的父亲史谌为和平侯,拜为更始将军;史谌的两个儿子年仅十余岁,也都被任命为宫中的侍中。
当天晚上,后宫昭阳殿中,左右侍从和宦官都已退下,六十八岁的天子把十八岁的史皇后紧紧搂在怀中。事前,方士西门昭君已经把调制好的丹药献了上来,王莽按照昭君传授的方法,把丹药徐徐咽下,回忆着昭君教导的房中术。嗅着美人浑身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王莽调理着呼吸,竭力想把丹田中的热气导引出来,一股热流涌上腹部,欲情突发,犹如老树逢春,枯木发芽……
这史皇后确实是良家淑女,虽然不谙风情,心中却敬慕天子。她早先听说天子已经年近七旬,以为是个白发老翁,谁知王莽极有帝王气质,但见满头黑发,脸色红润,看起来只有四十来岁,似乎正当壮年,史皇后大感意外,心中很是高兴。
史皇后的衣裙早由宫女和宦官脱去,在天子的拨弄下娇躯微颤。
“从今往后,你就是皇后了,天下的至尊女人!”王莽说。
“皇上雄风浩荡,臣妾几乎难以承受……”史皇后羞怯地把头埋在天子的怀中,龙床上已经落下殷红斑斑。
王莽怜爱地说道:“予希望皇后为大新增添皇嗣……”两人休息了一下,王莽丹田中的热气再次上涌,似乎意犹未尽,又想梅开二度。此时,殿顶上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一阵怪风从东北方向吹来,竟将宫殿屋瓦掀开了好几片。王莽年轻时就相信鬼神,那怪风让他暗暗心惊。天子正惊疑不定之际,“砰”的一声惊雷炸响,一道闪电“哗啦”一声把昭阳殿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紧接着又是一团火球从天而降,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殿外似乎有大树倒地。
王莽被吓得浑身一颤,史皇后也惊吓得蜷伏在天子的怀中,屏住了呼吸,殿外的怪风和闪电却又无声无息了。王莽披衣召唤宦官进殿,要他们察看情况。
过了一会儿,宦官王业走进内室,奏告说道:“陛下,臣刚才察看了昭阳大殿四周,没有大的动静,只是有一棵大树倒在墙边,刚才的迅雷已经将其劈为两段。”王莽大吃一惊,准备明天让朝臣为异灾占验凶吉。
次日朝会,群臣纷纷向王莽祝贺新喜。王莽叹道:“予心中正自高兴,昨夜不知为何却吹来一阵怪风?天降雷霆闪电,把昭阳殿外的大树都劈断了。”
太史令宗宣说道:“陛下,这几天臣都在观测天象。庚子那天,陛下宣布策立皇后和嫔妃,颁下聘礼,春雨从天而降,洒在了迎亲道上。昨天辛丑日,陛下迎娶皇后,天空清爽,万物宁静,风和日丽,大地洁净。当晚东风从东北方向迅猛吹来,常安城中有房屋被吹毁,大树被吹断。臣察得辛丑日这天是《周易·巽卦》上对应的日子,《巽卦》象征风和雨顺,正好上天就降下了风和雨,这说明皇后明白事理,懂得国母之道,是温和慈惠的化身。”
崔发拱手笑道:“恭贺皇上大吉大利,迎娶之日老天爷降下和风细雨,预示着大新国运昌盛!”群臣纷纷为天子道贺。
国师刘歆皱了皱眉头,没有附和,他精通阴阳灾异学说,知道那迅风实是恶兆,于是悄悄对桓谭说道:“君山小弟,本来是不祥之兆,天子身边这些人却只会阿谀奉承。”
桓谭小声地说道:“子骏君,以前朝中有陈崇以吹捧皇上而得宠,后来有哀章献符而邀功,现在是崔发靠着阿谀奉承而得势,天子身边都是这种人,朝中已经没有人敢直言进谏了。”他见身边没有其他的人,悄悄说道:“子骏君,听说南阳宗室已经举义,另立舂陵乡宗室刘玄为更始帝,小弟对大新很失望,不日就将离去,投奔更始帝去了。”
“此话怎能在这种场合上讲?不过,我夜观天象,发现南阳宗室定能成功……”
两人正悄悄议论着,崔发又走上前去,微笑着说道:“陛下,愚臣听说《周易·晋卦》上有记载:‘受兹介福,于其王母。’这是说接受大福,给予天下国母。《礼记·士冠礼》又说:‘承天之庆,万福无疆。’结合前天的细雨和昨天的东风,正好说明谁要想依顺已被废弃的汉家,都将被殄灭无遗,我大新定会迎来百谷丰茂、庶草滋生的好日子。”
王莽听得眉开眼笑,抚了抚染黑了的虎髯,高兴地说:“如此说来,予就放心了。”
众臣退朝后,王莽把苏乐、阳成修、西门昭君等方家道士召到王路堂大殿。王莽是担心自己年近七旬,服用丹药之后,会伤及精元,造成龙阳不济,因此向众术士讨教方法。昭君拱手说道:“陛下,微臣的房中术传自大汉甘忠可大师,献上的丹丸,男人食之能够培固本元,十分神验。另外还有采阴补阳法,此法讲究男女双修,共赴仙道,一百二十位妃子个个都是修炼的好材料。”说罢,又把各种房中术传授了一番。
苏乐说道:“陛下,臣最近收获嘉禾不少,每天都由臣监督御膳制作饮食,专供皇上食用。最近还发现道家典籍中记载以茯苓为食,帮助静坐行气,可以达到辟谷的效果,让老者恢复童颜。但此法需要注意呼吸吐纳之法,气从丹田而生,和昭君先生的房中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莽大喜,说道:“如此甚好!如此妙极!予既可会会皇后和众多嫔妃,更可以修得返老还童、长生不老的仙术。哈哈哈哈……”
从这以后,只要朝事处理完毕,王莽就来到后宫,日日吞服道家丹药,夜夜抱着皇后或众妃,又得到西门昭君悉心指导,验证各种道家秘方,修炼神仙,真个是销魂无比。一旦精力不济,就吞服丹丸,运气调息,乐此不疲。快乐之余,他常常叹惜自己过去操劳过度,不知道当天子竟无比快乐。阳春三月以来的这段时间,王莽都是在欢愉中度过,有时候甚至懒得去参加早朝。
王莽娶立了史皇后,后宫的日子过得快活,并向全国颁布告示,大赦天下。他没有把更始帝刘玄放在心上,反而对宗室刘縯恨之入骨,在告示中规定了四种人不能得到赦免:前朝舂陵侯的叔伯侄儿刘縯及其族人、姻亲、党羽;亲手杀害更始将军廉丹、前队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的凶手;北方胡虏中的叛逆匈奴单于舆;南方僰人的首领若豆、孟迁。告示中称,凡是缉拿到以上四类罪人的,朝廷将封其为上公,赐给万户食邑,赏赐住宅及钱财五千万。
王莽在后宫纵淫不堪,修炼仙术,已有二三十天没有披阅奏章了。侍中张纯替天子暗暗着急,紧急求见王莽,这是因为东方地区不断传来紧急军情,简牍堆积如山,最近又得到急报,说刘縯率汉军加紧攻打宛城,并拿下了新野县。王莽听了奏报后,仍然有些心不在焉,笑道:“朝廷有百万雄师,予只要派遣以前的虎牙将军王邑出征,这些蟊贼何足道哉?”王莽一直看好王邑的军事本事,不到关键的时候不会动用。
张纯焦急地说道:“陛下,现在宗室刘縯和刘秀的名声如日中天,听说平林兵的后续部队攻不下新野县,结果刘縯的汉军一到,新野县宰就举旗投降了。”
“这些前朝叛逆,予已向天下显示了我大新将永续万年,还如此猖狂,竟敢藐视我大新无人!”王莽大怒,紧急进行军事部署,诏令太师王匡、国将哀章、司命孔仁、兖州牧寿良、卒正王闳、扬州牧李圣,立即出动所部州郡军队共三十万人,围捕青州、徐州的盗贼。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将军陈茂、车骑将军王巡、左队大夫王吴,紧急出动所部州郡军队共十余万人,围捕南阳郡的汉军、下江兵。诏书称:
太师王匡、国将哀章、司命孔仁、兖州牧寿良、卒正王闳、扬州牧李圣,亟进所部州郡兵凡三十万众,迫剿青州、徐州盗贼。纳言将军严尤、秩宗将军陈茂、车骑将军王巡、左队大夫王吴,亟进所部州郡兵凡十万众,迫剿前队丑虏。明确告诫盗贼匪类仍迷惑不解散者,官军皆并力合击,殄灭之矣!大司空隆新公王邑为宗室皇属,前以虎牙将军东征西击,翟义等反虏逆贼无不瓦解靡碎,此乃新室威宝之臣也。如黠贼拒不解散,将派遣大司空王邑率百万之师征伐剿绝之!
“哼,予这诏书一出,朝廷的虎牙将军王邑将率百万之众出征,看这些丑类还敢和朝廷作对吗?只要投降朝廷的人,就给以生路;如果胆敢执迷不悟,官军将全力合击,将他们殄灭干净!”王莽又派遣朝廷七公属吏七十二人,分别出使各地,把赦令和告示晓谕天下。其中有一位属吏名叫隗嚣,天水郡成纪县人,隗嚣等人一出京城,见天下纷乱,纷纷逃亡。隗嚣逃回天水后,成为称雄当地的豪强。
诸事安排停当,王莽终于松了一口气,对张纯说道:“张侍中何必惊慌失措,朝廷重兵出击,看赤眉、刘縯这些丑类还能猖狂到几时!”
到了四月,宗室刘秀和王常等将领又分兵两路攻打颍川郡(今河南省境内),占领了昆阳县、郾县、定陵县(今河南省叶县、郾县一带地区),缴获了官府大批牛马和军需,仅军粮就多达数十万斛,并把军粮辎重转运到围攻宛城的汉军。王莽得到奏报后,有些恐慌,决定派遣大司空王邑前赴洛阳,与大司徒王寻发动各郡百万人马,号称“虎牙五威兵”,前往山东平定盗贼。王邑临行前,被召入宫中,王莽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予这次下了最大的决心,一定要倾尽全力,把汉贼、赤眉统统剿灭。相信大司空定能马到成功,以慰予心!”
王邑和王莽既是堂兄弟,又有二三十年的友情,说道:“陛下以如此重任托付于臣,臣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辜负陛下的深切厚望。”王莽把封赐爵位的专权下放给王邑,凡是军功显著的,王邑有权立即以五等爵位封赐功臣。王邑心想:封侯赐爵只能是天子的特权,下臣怎可代行?于是惶恐地说道:“陛下,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只有天子才能封赐,臣不敢专擅。”
王莽走上前去紧紧握着王邑的双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司空,眼下形势紧急。廉将军逞匹夫之勇已经阵亡,严将军在南阳也遭败绩,如今朝中大臣难有大将之才。你当年身为虎牙将军,剿灭反贼翟义,战功卓著,又身为我大新皇族的宗室……予的嫡嗣都没有了,以后大新江山还要靠大司空你呢。”王莽这番话也确实是动了一些心思,自己想安心修炼神仙术,把征剿盗贼的烦心事完全交给王邑,当然也是想让王邑尽心尽力完成任务。
王邑闻言大惊,垂泪说道:“陛下为何说出此话,让臣的内心诚惶诚恐。值此大新危难时机,臣理当忠心护佑社稷,万死不辞,以报效陛下隆恩!”
王莽叹道:“唉,予是真心让位。前些时候,有位布衣名叫郅恽,劝予退位,以应星辰的异动,予当时没有在意。现在看来,他的话是有些道理的。大司空这次统领百万大军,虽然和大司徒王寻一同前行,可是王寻并非我大新皇族,所有军政大事都要由你来亲自决定。予将倾尽天下所有的军需库藏,统一调配给你。你还要带着皇宫秘藏的珍宝,向反贼显示朝廷的富饶,以此威服山东!”说罢,又把近年来为攻打匈奴而征入朝中的兵法专家派给王邑,这群能人精通六十三家兵法、阵法、术数,各带有兵法图籍,还为他们配备了器械和军吏。
王邑拜谢说道:“陛下如此调配,天下叛贼还有谁能阻挡我大新百万天兵呢?”
王莽笑道:“国师公所辑《七略》当中,载有兵法六十三家,共一千零六十一篇,这群能人精通各种兵法。予还要为你出征再加一把力:当年黄帝率军出征时,带着虎狼豺豹一起助阵,以壮军威。予也打算把皇苑中的猛兽交给你,令驯兽师驱赶前行。等到冲锋陷阵时,你可下令先将这些猛兽驱入敌阵,充当前锋,令那些蟊贼心惊胆寒,望风而逃!”王莽想象着猛兽冲入敌阵时的情景,心中颇为得意。
“臣谢过陛下。”王邑正要拜别辞行,王莽又想起几年前夙夜郡连率韩博献上的长人巨毋霸,后来改名为“巨母霸”,一直养在新丰县军营中,于是说道:“可笑那韩博想作弄朝廷,予怎会受那厮的嘲弄?不过他献上的巨母霸身长一丈,腰大十围,倒是个天下难寻的奇人,予就任他为垒尉,准允你随军带去冲锋陷阵,以镇服反贼。予相信你这次所率领的百万之师,前有大新长人巨母霸,后有皇家苑林中的虎狼豺豹,阵容如此强大,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王者之师!哈哈……”王邑再次拜谢龙恩,准备率军前往洛阳。
回到大司空官衙,王邑有位能干的属下名叫范升想要建言献策。范升,字辩卿,代郡人,从小父母双亡,在母亲家长大,九岁就通《论语》《孝经》,长大后学习《易经》《老子》,并教授学生,被王邑聘为大司空议曹史。范升饱读经书,是个才智之士,听说王邑即将率大军出征,内心却为主公感到担忧,劝谏说道:“主公,在下听说为人之子者,以不离间父母兄弟的是非为孝行,为人之臣以不谈论君主的是非为忠诚。但现在天下已呈乱象,昭昭如日月,震震如雷霆,局势已经很清楚了,可是朝廷中的大臣视而不见,主公您也对天子说没有听到警示的雷声,百姓怎能不呼天抢地,深感悲哀?”
王邑和范升私交很好,告诉他说:“辩卿君,平时是由天子决定朝政大事,我王邑虽然身为大司空,暂时代行三公之职,却只有空名而无实权,不便多言。”
“如果主公认为朝政都是对的而不去劝说,则过失较小;如果主公知道朝政有误仍然要服从命令,过失就大了。主公身兼三公重任,天下是祸是福,都将归结于主公一人身上。”
王邑叹道:“天下的未来祸福未定,关键还是盗贼群起,难以平定。”
范升仍然想说服王邑,又试着劝道:“主公,远方的盗贼让朝廷忧虑,因此派遣主公大举征伐。属下却有不同的看法,认为过度的征伐会引起百姓的不满,这才是令人担忧的祸患。如今朝廷在春秋两季处决犯人,这个举动不合时辰,处理事务和正道相反,以后也许还会发生更加让人惊怪的恐惧之事!”
王邑说道:“愿闻其详。”
范升侃侃而谈:“今年春天刚刚来临,朝廷就调发大军远征盗贼,国库空虚而粮食不备,田地荒芜而无人耕种,市面上谷价腾贵,每斛达到数千钱,官吏和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人民没有受到国家的爱护。这样发展下去,边陲的胡人、貊人必将乘机入侵边陲关津,青州、徐州的盗寇就会冲进我们的帷帐了。天子可否听属下一句话,此话可以解天下人于倒悬,可以免去百姓眼前的痛苦……”
“哦,辩卿君有何良策,我可把你的话立即转告天子,让天子采纳。”
范升摇了摇头,说道:“属下之言都是治理乱世的方略,只能当面向天子陈述。”他不愿意让王邑代呈或转述。
王邑叹道:“如今满朝文武都只是听从天子的,岂有天子听从臣下的?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一些,虽然颇有同感,可是我料定天子不会听取,很有可能还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大新短命,难道是天意吗?”范升再次劝说王邑辞官自保,三思而后行。见王邑没有采纳,范升便推说有病,请求辞职。王邑看重他的才智,没有同意,派遣他乘坐官道驿传,出使上党郡。后来范升和汉军相遇,再也没有回到大新。
王邑拜别天子,从京城常安的中垒北军中,挑选出训练有素的数千勇猛将士,带着长人巨母霸和一大群皇苑的猛兽,飞速赶往洛阳,和司徒王寻会合。王邑很快抵达了东都洛阳,这里是他熟悉的地方。洛阳为天下五大都市之一,人口密集,百姓殷富,王莽很看重这座城市。再加上新朝为土德,哀章的金匮图策中认为洛阳居土德之中,因此王莽于公元12年时就宣布“以洛阳为新室东都,常安为新室西都”。公元14年,王莽派遣太傅平晏、大司空王邑前往洛阳,察看宗庙、社稷、祭祀场所,踏勘风水,规划宏大的建筑。近十年时间过去了,洛阳城里耸立起若干座高大宏伟的宫殿庙宇,有的建筑还在修建当中。王邑入驻东都的皇苑宫殿,和王寻一起调发兵符,试图调集各地州郡精兵百万,由各州郡牧守亲自担任将领。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几千辆战车云集洛阳,数十万郡兵络绎不绝地赶往洛阳。洛阳周边的交通要道,到处都是运送甲胄、粮草的辎重车队以及大批的兵马。数十万郡兵先行到达,驻扎在新建的皇苑中,各色旌旗飘扬,鼓角争鸣,数以万计的战马扬蹄嘶叫,完全是重兵出击、扬威天下的气派。
到了五月,共有四十二万郡兵到齐,取名“虎牙五威兵”,号称百万大军,由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率领,奔赴南阳郡征剿汉军。
从洛阳往南而下,距离南阳只有四百多里路程。官军浩浩荡荡地从洛阳出发,准备取道颍川郡,经过昆阳县,先解南阳郡治宛县之危。颍川郡为有名的大郡,相传黄帝出生于此,夏禹也在这里建都,历史上人口众多,物华天宝,商贸繁华。新朝大军所过之处,许多田地已经荒芜不耕,只剩下残余的禾秆在阴风中摇晃。处处寒鸦,遍地哀鸿,去年的蝗灾带来的大饥荒真是触目惊心,到处可以听到悲惨的哭声,看到腐臭的尸体。
战马嘶叫,旌旗飞扬,披着甲胄的武士威风凛凛纵马而过,百里不绝,首尾不能相望。沿途的老百姓面如菜色,看到号称百万的虎牙雄师浩浩荡荡而来,无不震惊万分。
忽而又见一辆巨型军车,载着约一丈高的长人巨母霸,粗壮的腰腹,身上披着金色的铠甲,犹如天神般降临人间。在他的身后,飘着一面高高的旌幡,上面写着“大新长人,镇服叛贼”八个大字。
数百辆辎重车载着皇宫中的珍宝隆隆驶来,车上的旌幡隐隐可见几个大字,分明写着“天下财富,大新宝藏”,百姓瞧得咂舌不已。
几十个驯兽师指挥着一群兵士,驱赶着一群群凶猛的大象,后面牵着虎、狼、豺、豹等猛兽。军车的囚笼中,载着犀牛、熊罴之类凶猛稀罕的动物,有些还是海外朝贡的珍奇动物。大象扬鼻嘶叫,群兽也一齐昂首怒嘶,恐怖的叫声此起彼伏,围观的百姓被吓得四处奔窜。
新军沿途显示朝廷威望,果然收到奇效,一些百姓惊叹着说:“官军阵容盛大,秦汉数百年来,都没有如此壮观的军队出征了!”
四十余万大军和数千辆战车举着五彩缤纷的军旗向颍川郡进发。此时,纳言大将军严尤和陈茂率领的数万新军也及时赶到,和“虎牙五威兵”会师,统一听从王邑的调度。
六月,骄阳似火,号称百万的官军终于抵达昆阳(今河南省叶县)。昆阳城外有昆水、滍水绕城而过,县城正位于两河相间之地。两个月前,城中的守军就已投降刘秀和王常率领的汉军,刘秀把城中的辎重成功地转运到了刘縯的部队。
王邑见昆阳城虽然不大,但城池修得十分坚固,易守难攻,于是命令新军在城外依山扎营。新军大本营帐中,王邑召集上百将领开会,研究军情。纳言大将军严尤问道:“大司空,不知城中守将是谁?”司徒王寻介绍说,城中有汉军的王常、王凤、宗佻等人,伪称为“将军”。严尤笑道:“这些人都没有什么见识,谅无大碍,只是不知有没有刘氏宗室的人?”他只担心刘縯和刘秀两人。
王邑一路上威风八面,哪里把汉军放在眼里,冷笑着说道:“城中只有寥寥数千反贼,即使有刘氏宗室守城,也不足为虑。大新百万雄师到此,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有多大能耐?”
严尤说道:“区区数千反贼,实不足为虑。但刘縯兄弟二人胸有韬略,知书识礼,与一般盗贼有所不同。前些时候棘阳城失守,甄阜和梁丘赐遇害,正是刘起到了关键作用,因此千万不可小觑。”
王邑见严尤夸赞刘氏兄弟,有些不快,说道:“严将军好像对刘縯心存畏惧,是否被这几个反贼吓破了胆?放眼天下,什么人敢抗拒朝廷百万大军?”
严尤确实在宛城郊外的淯水败于刘縯,只得幽幽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严尤在战场上总算是胜多负少……”
大司徒王寻见二人争执起来,说道:“刘縯这时正在围攻宛城,昆阳城中的宗室好像只有刘秀。听城中逃出来的县民说,守城汉兵秋毫无犯,善用计谋,与其他盗贼确实不一样。城中还有一位谋士名叫李轶,懂得星相八卦奇门数术。”
严尤皱了皱眉头,略做思索,几年前的一幕忽然进入了脑海,拍了拍头,说出了两年前的故事:当时他担任大司马官职时,前往南阳郡界,接待过一位名叫刘秀的汉家宗室后人,当时刘秀是为其叔父刘良家中违交租赋的事,上讼于大司马府。宗秩将军陈茂听后感到奇怪,问道:“舂陵侯后人争讼的数额一定不小,不然怎会惊动大司马府?”
严尤点头说道:“不错,记得当时舂陵乡上报当地官府的官司,双方争讼的数字好像是租赋二万六千斛、牲口的割草钱若干万。记得还有一位宛城人名叫朱福,也为其舅舅的租赋到敝府上讼。”
王邑满脸不屑的神色,对众将说:“现在咱们讨论军机大事,为何扯出这些鸡毛蒜皮之事?”
严尤一直对王邑的傲气感到不满,自顾自地说道:“现在想起刘秀这人,确实与众不同,长得浓眉大眼,微有几绺美须,沉稳大度。当时我就对他的长相感到惊奇,特地观察了他几眼。加上他和国师公同名同姓,印象深刻得很。”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严尤又笑着对众将说道:“昆阳城中的刘秀,难道真是长着美须和浓眉大眼的那位宗室?如果真的是他,此人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呀!”
王邑越听越不是滋味,正色说道:“严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到底有何良策?不妨说来一听。”
严尤精通兵法,行事谨慎,立即献策说道:“大司空,南阳郡治宛城距此西南方向不过二百来里,反贼妄称皇帝尊号,包围宛城已经长达两三个月了,宛城危在旦夕。官军主力如果向宛城进发,包围宛城的贼军必然逃奔而走,这样既可以解宛城之危,昆阳城的叛贼也会不战而降。宛城一旦保下,昆阳得到收复,各城的守敌也就不战自降了。”
王邑对严尤的计策不以为然,对众将说道:“诸位,我大新百万之师,所过之处,如石击卵,反贼闻风丧胆,都应当统统被殄灭!现在大军经过昆阳城,反贼只有寥寥数千人马,如果胆敢违命抵抗,官军正好顺势将其收复,就像当年周武王伐殷一样,前歌后舞,喋血前进,岂不是很痛快的事吗?”王邑确实没有把几千守军放在眼中,语气极为轻松。
严尤提醒说道:“大司空,据在下观察,昆阳城虽小,城池却十分紧固,易守难攻。如果咱们围攻时间太久,宛城已经危在旦夕,随时都可能陷于敌手。宛城一旦失守,收复起来将会困难重重。”
王邑冷笑道:“天兵精锐尽出,谁敢与我争锋?严将军如果连小小一个昆阳的蟊贼都害怕,似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嫌。我等一鼓作气,将沿途所过之处的反贼一一剿灭,料那包围宛城的反贼闻风丧胆,也只得不战而降。”
严尤还想坚持己见,王邑将大手一挥,说道:“将军无须再多赘言!当年我王邑曾经被天子拜为虎牙将军,率领数十万大军围剿反贼翟义,让反贼束手就缚,可是就因为没有生擒伪天子刘信等人,而受到天子责备。现在咱们率领百万之众,遇到一个小小敌城而不能拿下,怎么说得过去呢?天子委臣以大任,我等怎能再令天子失望?”
众将不便多言,遂按王邑的部署,在昆阳城外搭起数百座军营,将昆阳包围得水泄不通。大新军营的云车高达十余丈,军旗铺天盖地,万马奔腾,数百里之外都能听到钲鼓之声。
却说昆阳城中的汉军众将得知新军百万大军汹涌而来,阵势极为强大,还有长人巨母霸和无数猛兽相助,感到无比恐惧。
官军的大队人马经过颍水时,刘秀正带领数千汉军据守在颍水东南的阳关聚(今河南省禹县北),远远望见官军人数众多,武器精良,战车隆隆,长长的队列从头望不到尾,刘秀率兵迅速撤回昆阳城,和据守在昆阳城的下江兵、平林兵和新市兵几千人马会合。百万官军驻扎在城外,数百座的营垒像铁桶一般,把小小的昆阳城包围了几十层,这样的阵势让汉军人心惶惶,许多人思念起自己的家人,尤其是下江兵,有人嚷着想分散逃离出城。
刘秀见军心不稳,考虑到守卫昆阳和围攻宛城的关系,向众将说道:“诸位将军,现在城中粮食很少,而敌人又极为强大,如果勉强抗拒似乎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如果咱们齐心合力,拼死抵抗,还有一线活下来的希望。如果现在就各自分散,在强敌面前躲藏起来,那么除了被各个击破外,什么都得不到。”
众将仍然感到害怕,纷纷嚷道:“刘将军难道没有看到官军气焰嚣张,我等只有八九千人马,守在这里犹如以卵击石!”
“吾兄刘縯现在指挥围攻宛城,不能赶来相救。可是昆阳城如果失守,汉军各路群雄顷刻之间就会被消灭。咱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大家难道还不愿意同心协力,共成大业,反而想回去守住老婆孩子热炕头吗?莽贼政令苛严,一旦遭遇死罪,就会株连九族。咱们一旦分散逃跑,束手就擒后,又有谁能保证家人的平安呢?为今之计,只有义无反顾,打败新军的围攻,才是出路。”
众将见刘秀坚持守城,都有些生气,说道:“刘将军难道没有看到敌我双方势力太过悬殊,用什么办法来取胜?”
刘秀正要进一步劝说,在城外守候瞭望的骑哨急急赶来报告说,官军已经到达城北,搭起的阵营有数百里长,从头看不到尾。众将大惊,吓得没有了主意,纷纷嚷叫着:“看来咱们出也出不去了,出去也是死路一条,请刘将军拿主意吧!”
“诸位少安毋躁,请听我一言。”刘秀要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从容地说道:“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次官军倾巢出动,气势虽然嚣张,人数虽然众多,可是大家想过没有,天下遭受莽贼的祸害已经很久了,老百姓早就怨声载道,官军的士气必然十分低迷,不愿真正为朝廷卖命。我等人数虽然很少,但反对暴政乃是顺天行道,正义在握,士气高昂,足以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况且咱们抱着拼死一战的决心,这是官军所不具备的。这次我等如果被官军吓倒,则不战自灭;如果奋死而战,等待宛城援兵到来,也许还能死中求生!”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激发起了众将的斗志,纷纷请教刘秀如何迎敌。刘秀心想:千万要稳住军心,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于是说道:“如今大难临头,城中守军不足万人,要对抗百万官军谈何容易!依愚之见,必须要请来外援,才能得救。因此建议由王凤、王常两位将军带领大家据守城中,由我率领十余轻骑连夜冲出敌围,前往附近请求援兵,然后咱们里应外合,一起杀出。只有这样,城中之危才可以解除。”众将别无他法,只得同意刘秀的意见。
刘秀见众将低着头不言不语,振臂大声呼道:“谁有胆量,愿与我出城冲闯敌阵?”城外敌营重重,很难冲闯成功,即便突破重围,获胜希望也十分渺茫。下江兵、平林兵和新市兵中的将领都没有表态,只有来自南阳郡的汉军将领李轶等站了出来,表示愿随刘秀出城请求援兵。刘秀说道:“这次出城,旨在搬请外援,人数不宜太多。”于是挑选宗佻、李轶等精壮将士共十三骑,准备冲闯敌营。
马蹄缚上了棉布,马嘴衔枚以防出声,勇士全身披挂,佩上了刀剑。
夏夜,月色朦胧,一丝凉风都没有,田野里不时传来阵阵蛙鸣。夜半时分,昆阳城南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护城河上的吊桥缓缓地垂了下来,十三个黑影快速地窜出城门,悄无声息地向敌营冲去。南门外的新军约有十万之众,除了哨兵外,营帐中鼾声四起,谁也没有想到汉军竟然敢偷偷溜出城来。
黑夜中蓦然发出的几声喊叫,把官军惊醒,新军营中顿时一片仓皇,官军纷纷燃起火把,赤着上身跑出营帐。
刘秀等十三骑乘其不备,东奔西突,连连闯过数十道敌营,见着挡道的就挥刀砍杀一番。营中的喊声越来越大,十三人浴血苦战,伤痕累累,乘着双方混战难分之际,在夜色的掩护下死里逃生,闯出敌营,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