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女人们站在远处,拉起了警戒线,警鸣声响彻云霄,震得空中的雪花仿佛飘落得更快了。
萧筝呆呆的抬头,大老远就看见宋队站在飞雪之中,他的警服肃穆庄严,他也在看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千言万语。
宋队在说:你的后盾来了。
萧筝在说:救救他。
萧筝崩了一个月的精神,在这一刻被宋队抚慰的眼神全部击垮,她喉间呛出了声呜咽,紧接着她呜呜大哭起来,哭声响亮,穿透力极强,震得她身边的张承宗动作一顿,眼里渐渐浮出恨意。
她狠狠甩开他的手跑回房中,此刻警察已到,没有人再敢拦她。
她将陆铮从地上抱起来,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很快有医护人员跟着进来,用担架把陆铮抬出去,此刻的陆铮已经昏迷,不省人事。
萧筝紧紧跟上去,可她也是这次事故中的重要人之一,不能上救护车,她被单独逮到了另一辆警车。
宋队吩咐人,将张承宗等人全部考起来。
张承宗是个城府深沉的男人,他没有反抗,而是乖乖听从,因为他永远有最大的计划在后面。
萧筝率先进了车中,车窗打开,张承宗被警员压着,路过她的车边,她有预感一般,抬眼去看他,漂亮红肿的双眼皆是浓烈的恨意。
他则是轻声冷笑,眼里甚至仍然是那一副狂傲不羁的模样。
一小时后,警局。
萧筝坐在审讯室内,负责审问她的人是王硕跟宋队。
萧筝情绪很不好,她满脑子都在担心陆铮,宋队给她倒热水,又不停安慰她,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可整个人却仿佛被人抽了灵魂一般,毫无生气。
“萧筝,你别紧张。本来你也是受害人,是不会受到这个待遇的。但张承宗那些人说,你一个月以来已经是张承宗的……”宋队没说下去,他小心翼翼斟酌着用词:“所以不得不先审问你,你放心,走个过场,问几个相关问题,就放你去休息。”
“没关系,”萧筝的声音低沉:“宋队,您问吧。”
“萧筝,爆炸发生的时候,你在哪里,还有印象吗?发生之后,你又在哪里,这一个月,做了什么?”
萧筝道:“我在一间房子里。那个房子是爆炸凶手潜藏的地方,也在那个工业楼里面。爆炸的时候,那些人都在保护我,那个房子是防爆的,里面的家具东倒西歪,他们保护我没有受伤,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昏过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张承宗的家里了。”
宋队皱皱眉。
记录的王硕也不知道怎么下笔了。
如果那些人护着萧筝,她醒来后又是跟张承宗在一起,只要张承宗那边的人咬定是一伙的……
“张承宗的那个家里,你知道是哪里吗?”
萧筝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那个地方。人烟稀少,很荒凉,只有几座高楼拔地而起。我只知道我的楼层很高,推测在60楼以上,在哪里几乎可以看见整个城市。”
“那你醒来后,张承宗给你说了什么,又对你做了什么?”
“他说……”萧筝顿了顿,抬眼看向宋周,“我以前是计算机专业,跟他是恋爱关系。我故意靠近他,骗取他父亲的犯罪证据,然后交给我爸爸,后来他爸爸制造了一次爆炸案件,我爸爸就是死在那次事故中。而我的很多心理疾病的后遗症,都是来自那一次案件,沈云茜是我的校友,因为生病杀了人,被强制退学去了精神病院。”
“我经常会去精神病院看她,无意间透露了这件事,事发当天,她去了爆炸现场,想救我,奈何被误伤,从此精神疾病更加严重,被精神病院采取了极端治疗法。后来张承宗帮助她离开精神病院,让她伪装成小孩儿,跟陈子云有牵扯……”
萧筝总算知道,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会后悔的。
现在她就后悔了。
她低垂着头,任由眼泪扑簌流下。
沈云茜是为了救她变成这样,是因为她才被拖入深渊,被张承宗盯上,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或许她手里没有人命,她可以不用死的,都是她逼得她跳楼……
萧筝情绪激动,泪水横流。
“今天先到这里吧。”宋队让人把她放出去,就在警局安排了好好休息。
宋周跟王硕出去。
后者看着萧筝的背影,忍不住说:“怎么办?萧主检的口供,无法证明自己跟这次的袭警事件没关系啊……如果张承宗那边咬住不放的话……”
“什么袭警事件!张承宗这是变相杀人!”宋周忍不住怒道。
“去看看他那边审讯怎样!”
宋周跟王硕又去了别的审讯室。
审问张承宗的是小高和另一名警员。
两人都年轻,根本玩不转张承宗的脑回路,几个审问下来,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到。
王硕看了看小高的记录,皱皱眉。
宋周直接挥手:“出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张承宗此刻又恢复了那沉稳冷静的模样,端起了他顶级企业家的人设,面上平静,唇角挂着得体的微笑。
斯文败类。
王硕想到了这个词。
宋周率先开口问:“你跟萧筝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带她去江边小岸?爆炸发生时你在哪里?”
“宋警官,最后一个问题,在爆炸案发生,也就是一个月前,你已经问过我了,我想我有权拒绝回答。”张承宗极其镇定,对答如流:“她是我女朋友,她说在工作中看不惯陆铮,陆铮对她死缠烂打,非要跟她谈恋爱,让我帮忙教训他。”
“所以我带着她去江边小岸,准备给陆铮一个教训。冲冠一怒为红颜,宋警官没听过吗?”
王硕听得直皱眉,忍不住年轻气盛道:“张承宗,请你好好说话!萧主检怎么就是你女朋友了!”
“我有证据。”张承宗轻笑一声,漆黑的眸直勾勾盯着王硕。
后者一怔,手下的笔墨一划,记录本上瞬间多了一笔长长的横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