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找萧筝……”
他声音嘶哑，仿佛是从喉咙之间撕裂出来的话音一般。
说完他就要往电梯里走，宋周横眉一怒，狠狠将他拽回来：“你给我回来！你找她，你上哪儿找她去，你是去送死！”
宋周将陆铮拽回来，扔到病房中，陆铮情绪很激动，不停挣扎：“我要去找她，她落在张承宗手里会死的！！”
“你知道她在哪吗，你知道张承宗在哪吗，你怎么知道就是张承宗带走她的，好歹也是一个刑警，你说话要讲证据！”
宋周狠狠骂道：“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有刑警的模样！给我振作起来，人要活着，才会有无限的可能！”
“宋队！”陆铮高吼一声，他仰头看他，满目猩红，终究是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宋周没想到这个向来坚强的孩子会哭，一时正愣住。
外面的护士听到这儿的动静，连忙进来给陆铮打了镇静剂，又给他重新插上输液馆，这才离开。
病房里只有他一人醒了过来，当时那个防炸房掉下来，形成的三角形正好护住他，救了他的命。
打了镇静剂的陆铮情绪稳定下来，理智也渐渐回笼。整个病房之中安静得出奇。
宋周走到一旁，把饭盒打开，递给他，“既然醒了，就先自己吃饭。好好养伤，等着你这些同胞醒来，与他们去陵园看看小赵他们。”
陆铮止住了眼泪，却仍旧是通红的眸。
他仰头，声音里都是哽咽：“宋队，我们牺牲了多少人？”
“唉，”宋周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只有你这个病房的人活下来了。你自己看吧。”
陆铮转头。
另外的四张病床上，分别是王硕，小高，还有一个武警队的林森。
他们进废弃工厂的人总共三十一个。
还有一个萧筝。
现在只活了五个。
陆铮才忍下去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撕开一般，破落了一地的痛。他从来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可这一次，他作为小队长，却牺牲了这么多同志。
一时之间，痛恨，愤怒，自责，思念五味杂陈全部混在一起，他甚至有那么一刻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赵瑞不是被救下来了吗？为什么？”他哽咽道。
提起这个，宋周又是一声叹息，“唉。他被人打得太严重，内脏出血破了，从你们换人的那时候，他的心率就已经在丧失了。再加上爆炸，他救不了。”
陆铮垂着头，任由泪水全部滴落在手中的饭盒里。
宋周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发生这样的事，他心里也不好受，更心疼陆铮，往往出事的时候，领头的那个人要承担的要多得多。
他走上前来，递给陆铮一张纸巾。
“年轻人，这只是你路上的一个坎。你得学会消化，学会冷静去分析，想想之后的路。”
“不能让那二十几个同志牺牲，得为他们报仇，将凶手尽快绳之以法。”
陆铮没有接他送来的纸巾，他直接用袖子狠狠擦干眼泪，又很快的吃了一口饭，就躺到了病床上。
他盯着天花板发呆，很久才问：“调查有进度吗？”
声音极其的平静，却也含着极度的冷漠。
宋周道：“没有。但是鬼屋的案子我已经在破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跟张承宗有关系吗？”
“鬼屋这个，看起来没有。可谁又知道呢？前面那几起案子，看起来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宋周说：“我们调查过张承宗了，他名下所有房产，能查的都查了，没有萧筝的下落。我们现在暂时不敢派人再跟踪他，一来现在敏感时期，他一定会更加加强警惕。我们不能再让下一个赵瑞的悲剧发生了。”
“二来是这次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们损失惨重。”
陆铮盯着天花板，没有回答。
但从他那双眼睛里，宋周看见了愤恨和怒意，而这些最终都会化为所有推着陆铮前进的力量。
宋周最后说：“张承宗是一个不一般的对手，事到如今我们没有查到任何对他不利的线索，就算是他的手底下的人，我们也找不到突破口。”
“这个人很谨慎，城府太深，手段太狠毒。跟他打交道，要有十二分的仔细和耐心，陆铮，我相信你有一天可以亲自将他抓回来，到时候，他就会是你的一等功。”
陆铮何尝不知？
他从业这久以来，遇到过最大的敌人，就是张承宗。
从审讯室第一次审问他的时候开始，陆铮就看出他这个人，什么都不会写在脸上，总是平静，心理素质极好，他唯一 破绽，就是在看见萧筝的时候那一刹那愣神。
他是认识萧筝的。
陆铮想了想，问：“队长，萧筝跟张承宗认识吗？”
宋周愣了愣，“没有啊。”
“可是我们调查过，他认识萧筝。只是证据我们没来得及交出来，就遇到了赵瑞的事情。”陆铮说：“有一回，他还给萧筝寄出了一张纸条。写的是晚安。宋队，他们真的不认识吗？”
“他还对萧筝提过之前她遇见的那一场爆炸。”
“如果有，他们认识的这个过往，或许才能成为突破口。因为现在，所有的线索都被张承宗封锁住，处理干净。就算有遗漏出来的蛛丝马迹，等我们这个病房的人好了，十天半个月后，就绝对干干净净。到时候就是死胡同，我们就失去了所有跟他抗衡的希望。”
陆铮不信宋周说的话，很明显不信。
张承宗有这样的手段，定然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练就成的。那么他从死人堆爬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跟萧筝认识？
如今的路行不通，只能从过往入手。
宋周沉默了很久，才说：“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警察，不知道太多内幕。但当年那个爆炸案，的确很轰动。后来被处理干净了，查不到任何资料。只有局长。”
“你如果想知道，得去找局长。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陆铮点头，说了句谢谢。
跟踪张承宗的人没有合适人选，陆铮心里做起了打算，这一次，他要亲自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