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有些惊喜,他们家在一起说的都是汉语,不错不错!
“阿爹,姚玄府里妻妾成群,实在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郎婿,你能不能向陛下求个情?”独孤雁也很着急
“这些年,我们被段氏步步逼迫,几次都险些被灭族,若非陛下从中斡旋,我独孤部早已在草原上消失。”独孤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陛下对草原上的争斗原是不愿意理会的,他三翻四次的救我部族于水火,全都是看在静儿的面上,若是我们回绝了这门亲事,那我们就得罪了陛下,得罪了代王,以我们的兵力,单一个段氏便难以应付,若是齐国再与我们为难,那我们是断然没有生机的。”
“可姚玄已经有正妻了,还是与我们水火不容的段氏,这要我入府之后,如何过活。”独孤静泣不成声。
“就因为他的正妻是段氏,你才要想尽办法博得他的宠爱,只有挑拨了他与段氏的关系,我们独孤氏才能有喘息的机会。”独孤豹语重心长地道:“静儿,阿爹素日里最疼的就是你,阿爹知道你不喜欢姚玄,但凡有一丝机会,阿爹都会替你回绝了这门亲事,可是没有,如今你和我们独孤部一起都站在了悬崖边上,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你若不嫁姚玄,陛下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我们独孤部。”
“陛下向来倚重师兄,平日里又最听师兄的话,阿爹去求求师兄,让师兄替我回绝了这门亲事!”独孤静哭声渐止,语气中满含不解:“他自己的女儿都能随意的送给师兄,为何不能将我也送给师兄?”
“那不一样,含笑与你师兄,算是联姻,是陛下与司徒家的联姻。“独孤豹耐着性子道:“陛下自然愿意,你却有些不同。陛下是绝不可能将你许配给司徒翊的!”
“为何?”独孤静问。
“在你还在襁褓中时,陛下便找卜官为你算过一卦,说你乃是大贵之相,将来能母仪天下,所生子女皆为帝王,而这天下并非齐国这一隅之地,而是这九州的天下。”独孤豹道。
姝儿与司徒翊对看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无法想象,独孤静要是母仪天下,这天下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子!
“什么...母蚂...什么意思?”独孤静问。
独孤豹叹了口气,道:“就是你将来能当皇后,还是九州的皇后。”
“我不稀罕,我不要当皇后,我就想待在阿爹阿姐身边,我不要离开你们。”
“阿爹也舍不得你嫁去代地,可你身后是我们独孤部全族的性命,阿爹再不舍,也不得不委屈你。”独孤豹痛心疾首地道。
“啊哼……”独孤静绝望的哭声再次响起。
姝儿怀着沉甸甸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毡房里,司徒翊见她一脸凝重,笑着试探道:“你不会真的想要帮她逃婚吧?”
“难度很高吗?”姝儿问。
“帮独孤静逃婚不难,难的是不牵连独孤部。”司徒翊道:“你也听到独孤豹说的了,姚闵是信了独孤静能母仪天下的命格才将她许嫁给姚玄的,若是独孤静逃婚,第一个倒霉的便是独孤部。”
“但她并非独孤豹的女儿。”
“有区别吗?在世人眼中她就是独孤豹的女儿,也只能是独孤豹的女儿!”话一出口,司徒翊便立刻明白姝儿满腹心事的缘由,忙道:“你和她不一样。”
姝儿却缓缓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同的,在世人眼中我就是赵睿的女儿,也只能是赵睿的女儿,我的所作所为都会牵连我爹。”
“你爹和独孤豹不同,他是一方诸侯,又是真心疼爱你的,即便你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他也能护着你,而独孤部已然是苟延残喘,若非姚闵庇护,早被段氏所灭。”
姝儿觉得有些疲惫,她感觉自己被一根绳索牢牢的牵连着,越是想远走高飞,心却比过去更惦念爹娘,惦念山庄。
姝儿缓缓坐到梳妆镜前,慢慢的拆下自己头发上的簪子:“我有些累了,想睡了,你出去吧。”
司徒翊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但最终也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当晚姝儿并没有睡好觉,躺在充满羊膻味的塌上有些不习惯,一晚上没有睡着,好不容易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有迷蒙的睡意袭来,还没来得及见周公,有扎着两个麻花辫的侍女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些清粥小菜,侍女见姝儿还在睡觉,便将早膳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退了出去
侍女走后,姝儿坐了起来,就着桌上的酱菜喝了几口白粥,北方的粥淡得像水,没有几粒米,至多也就补充一点水分,所以桌上还备着一些又冷又硬的囊。
姝儿本就没什么胃口吃饭,随便喝了几口粥吃了点小菜,刚想放下筷子,再回榻上睡一会儿,毡房的帘子又被掀开了,这次,走进来的是元晔。
元晔急匆匆地道:“刚刚得到消息,齐国要攻打梁国,司徒将军让我们赶快收拾行李,赶回邺城。”
姝儿放下手中的筷子,疑惑道:“齐国不是刚刚败给魏国吗?这么快就要对梁国开战?”
元晔道:“听说这次是丞相狄璋亲自挂帅,由司徒翊的兄长司徒贤做先锋,攻打龙城。”
姝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龙城?梁国的都城?”
让司徒翊的兄长司徒贤去攻打自己的故国?梁国怎么说也是司徒翊的祖父一手创立的,这件事,似乎不怎么厚道。
司徒翊虽然先派了元晔来通知姝儿,但想想又不放心,自己也跟了过来:“赶紧收拾行李,我们要连夜赶回邺城。”
“你不去前线支援大公子吗?为什么要回邺城?”姝儿问。
司徒翊道:“狄璋一直视我父子为齐国的心腹大患,这次出征梁国,竟然要大哥做先锋,我总觉得其中必定有诈,我担心父亲安危,我们先赶回邺城,伺机而动。”
姝儿问:“独孤静那边呢?”
“她已经答应嫁给姚玄,她和独孤雁会随我们一起去邺城。”
姝儿心里凉飕飕的,司徒翊见她神情,知她心中所想,只能道:“我们如今身处乱世,先要懂得如何自保,才能顾及她人,姚玄视独孤静如九天玄女,爱若珍宝,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元晔见姝儿闷闷不乐,也是不解:“那个独孤静刁蛮任性,险些把你给害了,你管她嫁给何人,过得好不好。”
姝儿叹了口气,也不想多做解释,只能埋头收拾行李,于是一行人快速的收拾行李,然后带着独孤静姐妹二人,一起赶赴邺城。
马车内,独孤静和姝儿还有司徒翊乘坐一辆马车,独孤雁与元晔坐车头,二人驾着马车,火速前进。
车厢内,独孤静脸上泪痕未干,姝儿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她的容貌,也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缘故,独孤静与她虽然长得极为相似,但细看之下,还是有些微不同,皮肤...比她粗一点,肤色...比她暗一点,身材...也比她矫健一些。
独孤静见姝儿盯着她看,恼怒的瞪了回去:“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姝儿收回目光,抬眼望着车顶,惋惜地道:“本来看在你我长得如此相像的地步,我想教你一个法子,让姚玄不能强迫你行夫妻之礼,但你如此厉害,那就自己想办法吧。”
“你...你说什么?”独孤静止了眼泪,结结巴巴地问。
姝儿别过头,表示自己既不愿意看她,也不愿意听她说话。
司徒翊头疼地道:“你别乱来。”
姝儿转过头,狠狠的瞪了司徒翊一眼,司徒翊对她使了个眼色,又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你...你...有什么法子?”独孤静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急切地看着姝儿。
姝儿念着她与自己血脉相连,妥协道:“有是有,但这个法子不能长久,你的日子终究是要靠你自己过下去的。”
独孤静将信将疑地看着姝儿:“你与我年纪相仿,又不是齐国的皇室贵胄,能有什么法子?”
姝儿道:“我是医者,自然有法子让姚玄碰不得你。”
独孤静眼睛一亮:“毒死他?”
姝儿道:“当然不是。”
独孤静失望道:“那还有什么法子?”
姝儿看了眼司徒翊,有些别扭地道:“等你真要和他成亲了,我再告诉你。”
马车到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马儿需要休息喝水,他们也需要补给一些清水和果子。
独孤雁将所有的水壶都装满,一个个的发放给司徒翊,独孤静,姝儿和元晔,元晔走了那么久也渴了,掀开壶盖,咕噜噜的喝着水。
独孤静也喝了几口,唯有司徒翊和姝儿拿着水壶,两人互看一眼,都有些犹豫。
这水应该烧一下才卫生吧!
司徒翊将水壶递给姝儿:“刚刚路过树林,我看到有一些果子,我去摘一些果子来。”
说完,就往树林里走了,姝儿连忙将水壶放到马车上,展开轻功追上司徒翊:“我也一起去。”
他们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树林里确实有一些野生的李子树,司徒翊脱下外衣,摘了不少,姝儿也帮忙,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摘了一大袋。
姝儿用司徒翊的外衣,将一大包李子包好,司徒翊叹了口气,道:“这李子也不能多吃,等晚上我们在附近村落找一家客栈,我让掌柜的多烧一点热水,给你带上。”
姝儿点点头:“你还挺惜命的吧,我以为你已经入乡随俗了。”
司徒翊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笑,起身往回走,司徒翊笑起来十分好看,尤其是他看着她时目光带着一丝宠溺,与张恺像极了,姝儿一时看得呆了,待回过神,发现司徒翊已经走远了,便展开轻功跟了上去,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你说姚闵既知道独孤静有母仪天下的命格,还要将她许配给姚玄,他是想传位给姚玄吗?”
“太子文弱,姚玄是姚闵最中意的儿子,想要传位给他也很正常。”
姝儿出生在大魏,对齐国朝堂的事知道的不多,忽然想到这一世,司徒翊也有一个兄长,便问:“那你呢?你和你兄长的关系如何?”
司徒翊边走边道:“我兄长十分仁善,我母亲早逝,父亲整日忙于朝政,府里的事多是兄长照拂。”
“你还需要别人照拂?”
“我也有很脆弱的时候。”
姝儿切了一声,想了想,道:“我昨日听你和你舅父说的不是汉语?是羌族文字?”
司徒翊摇了摇头:“我舅父虽是羌人,但是为了迎合我,说的是鲜卑话,鲜卑族的语言是属于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
“那他们会说汉话吗?我瞧独孤静姐妹还有独孤豹都会说汉话。”想起那一日在他们毡房上偷听到的,他们说的全都是中原文字。
“以前大魏一统九州,汉文是官话,不管什么民族,但凡是有名望的家族都要学习汉文。”
司徒翊是梁国的皇族,被皇帝猜疑,才逃到了齐国,论出生也算是高贵。
厉害!!!姝儿觉得学习语言是要天赋的,尤其是好几种语言都通晓,她看着司徒翊,忽然笑了。
司徒翊皱眉:“你笑什么?”
姝儿本与司徒翊并肩走着,忽然急步上前,对着他,嘲笑道:“我刚想夸你厉害,会几种语言,忽然想到,你英语口语好像不怎么样,每次带你去英语角,你都不敢开口说话。”
“我好好的一个中国人为啥要说英语,当年为了高考没办法才学的,能听懂能考高分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说?我才不干那崇洋媚外之事。”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回想起大学时那段如胶似漆的岁月,司徒翊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不知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好好好,你不崇洋媚外,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都是用什么牌子的手机,买什么牌子的衣服的,你就连买一辆车都要原装进口的,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不崇洋媚外!!!”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了回来,司徒翊将摘下来的李子,放到小溪里清洗了一下,才递到姝儿面前:“实在不放心,就把外面的皮啃掉。”
“还没讲究到那个地步。”姝儿接过李子,因为口渴,很快的就吃完了,司徒翊又递了两个给她,自己也吃了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