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爸爸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儿子分析得头头是道，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回到广市的家，只看到胡小慧，就问：“小慧，你妈呢？”
胡小慧头也没抬的说：“还没回来，我吃了汉堡，还有一个，你吃吧。”
潘爸爸想着儿子说饿了要做饭，这里就有汉堡吃，衬得儿子话更有道理了。他拿了汉堡去房间，想着怎样同她说这事。
十年前，他推销机机械厂的龙头、阀门等产品，找到广市的星星家用电器厂，推销他们的产品上用，刚开始时试用一批，后来不知怎么被卡住了。他找到了工厂老板，请他们再用用，在谈时老板娘来了，一起坐下谈再试用一批，看看质量怎样，现在有好几家都来推销，竞争很激烈，质量和价格都好的才能用。后来试用一批后车间里都说好，就用上了。来送了几批货都很顺利，一年后一批货款到期了钱没来，他又跑过来催款。没有找到老板，找到了老板娘子。当时老板娘也到处找老板，钱被他挪走了，人也找不到。他帮着她一起找，找了三天才在一个年轻女人处找到。她大闹了一场，把余下的钱拿了过来，付了他的货款。
他只当帮了她的忙，也帮了自己的忙。
可是后来老板不再进他的货，他又跑来找老板谈，老板不见他，他就去找老板娘，老板娘拍板再用他的货，老板娘听从他的建议，天天来工厂，着手参与管理，把财务、采购都拿在手上，还请他来帮忙做销售，给你高一倍的工资。
这样他就从机械厂辞职，到星星厂做销售了。他确实有能力，当年销售量扩大了二成，老板和老板娘都很高兴，发了不少的奖金给他。可是老板花花性子改不了，不是这里有女子找上来，就是留在外面不回家，老板娘从刚开始的生气，到后面也不管了，自己专心搞工厂，把工厂掌握在自己手里。
以前大巴车从广市到番里要四个小时，他一般一周回家一次，平时住在老板家旁边的小院里。一次他听到老板娘又在哭，他进去劝老板娘，好好管工厂，把钱拿在手里，这样老板也跑不掉。老板娘听着他劝，也不哭了，上前抱着他不放，他推不掉，两人就上床了。
之后两人偶尔会上床，但他还像从前一样，按时回家。
这样过了一年，她怀孕了。她告诉他这是他的孩子，他又兴奋又紧张，陪她的时间多了起来，回家的次数少了起来。
后来，他有时两三个月都不回家，家里的老父亲打电话骂他没有良心，不顾家后。他才讪讪回来。
看着家里儿子和妻子热切看着他的目光，他很内疚，想按时回家，可是回到广市，看着娇美的人和小小的女婴他也舍不得，只能推了一次又一次的回家的念头。
前年老板车祸走了，他就明目张胆的住进了别墅，成了男主人。去年她提出让他离婚，他推说老家父母在，他们一定不会同意，就一直拖着，到年底老父母相继离世，他再也拖不下去了，就回来说离婚的事。
看着老家的妻儿，心里也有不舍，特别是儿子，从小看着长大，可爱又聪明，心里很不舍，特别是今天听儿子一席话，觉得比自己还在条理清晰，目的明确。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先顾这里了。
在他想得昏昏欲睡时，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身材窈窕，胸口鼓鼓的像要跳出来，腰细得像女孩一样不及一握。她走到床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问：“怎样，事情办成了吗？”
他被一问清醒了，坐起来抱着她坐在床上，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她惊诧的问：“这是你儿子提出来的？”
他点点头。她说：“不可能，老家的房子给他们，最多再给他们一百万。你明天再去一趟，再同他们谈谈重要条件。”
他唉声叹息说：“没有用，昨天这么突然的事，他都能冷静的分析出来，今天再去，一定还会提更多要求，他想得更加周全一些。我想还是答应他们吧。”
她骂道：“你说的轻松，这是三百万啊，钱哪有这么好赚的。”
他想：这几年，我不知给你们赚了多少钱，给点我儿子怎么了。还是要自己有钱，他竟后悔自己没有私房钱，以后要多存点了。
他低头不吭声。她转了语气说：“现在手上没这么多钱，我想想啊。”
他放开她躺进被子中，随她去外面。
她叫吴敏尔，是星星厂的老板娘，自从前年老板走了，她狠狠松了一口气，以后工厂和家里她做主了。这么多年来是潘建中一直支持着她，她也是感恩的。但人心总是不知足的，现在她不想让他再顾着老家了，她要他只想着这里。她骗他说女儿是他的，让他一直无怨无悔的帮着她到了现在，她知道他也不舍她的，十多年了，这个男人确实也是有情的。她想同他做正常的一家人。可是三百万实在太多了，白白给他们三百万她是不甘心的，不给他也不会同意，他也想给的吧，毕竟按现在这里的生活条件，给他儿子同意的条件是要三百万的，他儿子真的像他一样聪明精明。她女儿怎么没有这样聪明啊，基因真的太关键了，当时怎么没有怀上他的呢。
她胡思乱想中，她女儿小慧走到她身边问：“妈妈，潘叔叔怎么自己先去睡了，不等我们了。”
她看着女儿酷似自己的脸说：“从老家回来，累了。你也去睡吧，明天要上学的。”
小慧说：“妈，我不想去上学了，老师每次要批评我，作业太难做了，我不去上学好不好？”
她安慰说：“小孩子不上学做什么，去睡吧，让阿姨明天做你喜欢吃的藕排，早点睡养好精神上课就听得进了，作业就会做了。去吧。”
小慧磨磨蹭蹭的回房去了。吴敏尔继续在客厅里坐着想着心事：三百万怎样能少一点，哪里能省一点？想着潘为她赚来的钱，为她做的事，还是值得这三百万的。唉。。。。
第二天早晨，潘建中醒来发现吴敏尔靠在他怀里睡得很熟，他继续睡，等她醒来。
两人吃过早饭，吴敏尔说：“你今天再回去趟，就说我们同意这笔钱，但有些条件，我们一起去公司，把离婚协议书打出来，把条件列好，今天一次办好。”
潘建中应道：“行，先去公司。”
两人去了公司，把上次律师做的离婚协议修改了一下，再加离婚补偿内容，潘建中看到吴敏尔说的条件了：先付一百万，用于母子俩人的生活安置；等潘立强上重点高中再付一百万，如果上普通高中只付五十万；等潘立强上国内大学付五十万，如果上国外大学付一百万；等潘立强结婚再付五十万。
潘建中看着这些条款，知道是吴敏尔昨天想的延期付的方法，看总数是增加了，但限定了条件，不知道儿子会不会同意。
潘建中下午出发，在儿子放学前到老家，同陈小花面对面坐着等儿子回来。他看着对面已显老态的女人，是他曾经爱的妻子，那时她年轻漂亮，长头发总喜欢扎成马尾，走路时一甩一甩的，他总喜欢把玩着顺滑的头发，那时她那么爱笑，看他的眼里都是光。这几年为他照顾父母，照顾儿子，真的是他对不起她。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说：“对不起，小花，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回不了头了。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
陈小花低着头，擦着泪，什么也没说。儿子说了，这种人不值得多说。
此时，潘立强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看到院前的车子，心里又疼又恨，压着心里翻动的情绪，下车放好车子。走进屋里，平静的喊：“妈，爸，我回来了。”
陈小花的哭声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潘建中也不禁落了泪，这个家里再也不会有儿子亲热的喊声了。他以后可能也听不到儿子的喊叫了。他擦了泪说：“嗳，爸爸在，你放学了。”
潘立强装作平静的说：“嗯 ，有事说吧。”
潘建中说：“你坐下吧，书包放下，背着累。”
潘立强坐下说：“书包不累，人活着才累。你有事说事吧。”
潘建中的泪再次涌了出来，哽咽着说：“对不起，阿强，对不起。”
潘立强压着怒火说：“你的对不起不值钱，我们不需要。”
潘建中涨红着脸，惊愕儿子对自己的不留情面。几分钟后，潘建中才镇静下来，拿出离婚协议给儿子看。
潘立强看过一遍，又看了一遍，冷笑的看着对面的爸爸。说：“你是想少付些钱，设这么多条件吧，我告诉你，你们一定会付到的。既然你们有条件，我也有条件，这个房子归我，你现有的存款都归我。你不会一分钱没有吧，这些年你只给我们生活费，按你的工资，每年有几十万吧，或者少点二十万有吧，你去了几年，每年按一半十万，你自己想要付多少。”
潘建中惭愧的看着儿子。不知该说什么，儿子怎么知道这些的，他只是初中生啊，难道他每天被他妈妈教的？不会，看他妈妈的样子，什么都不懂。难道这几年他不常回来，他就想着他会这样了？
潘建中再看向儿子，儿子抬眼瞟了他一下，他觉得那眼里有冷刺过来，凉得他全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