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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夺妻之恨(1 / 1)


草原盛传铁木真是手里握着血块出生的,这是吉祥的象征。对崇尚祥瑞的蒙古人来说,铁木真是天生奇人,是值得追随的英雄。

长大成人的铁木真开始运用他父亲留下的威信,逐渐召集原来的部众,打开局面。铁木真召集人马的消息一传开,吸引了众多人前来投靠。者勒蔑的父亲扎儿赤兀就是听说此事之后,背负风匣远道而来投靠的。据说,他表面上背着打铁用的风匣,以向人表示匠人不知政治,但在风匣箱中却藏有貂鼠皮袄。他认为铁木真将来必成大器,所以带来这种贵重的见面礼,他让儿子做铁木真的伴当,以此表示世世子孙都拥戴铁木真为主。他的两个儿子者勒蔑、察孛儿罕,后来都成了铁木真手下的名将。

此时的铁木真已经表现出了很强的领导才能和领袖气质,能吸引到各方豪杰为他卖命,只要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他的部将中纯粹的蒙古人并不多,很多人都是因为倾慕铁木真的威名,抛弃了自己的部落,前来归顺的。

铁木真18岁的时候,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当初是父亲亲自到弘吉剌部去给他提的亲,尽管铁木真的家庭已经是一落千丈,特薛禅并没有悔婚,在信守诺言方面,他是毫不含糊的。诃额仑觉得是办喜事的时候了,便让铁木真与别勒古台到弘吉剌部迎亲。特薛禅很爽快地把女儿孛儿帖交给了铁木真。女方陪嫁的有一些牛羊,最值钱的是件珍贵的黑貂鼠皮袄,孛儿帖把它当做见面礼,送给了婆婆。

蔑儿乞部是蒙古的一个古老的部落,住在贝加尔湖以南。1179年的一个早晨,蒙古乞颜部落全营的人刚刚穿衣起床完毕,铁木真还没有披起战袍,就远远看见有大队人马像龙卷风似的扑来。这是蔑儿乞部前来突袭。来袭的蔑儿乞骑兵有1000多人,他们出其不意,想来仇家乞颜部落掳夺妇女马匹。他们听说铁木真刚刚迎娶了美丽的新娘孛儿帖,于是首先就要掳去她,以报昔日也速该从蔑儿乞人手中抢走诃额仑之仇。

一天黄昏,全家人像往常一样平安入睡。突然间女仆豁阿黑臣尖叫起来:“泰赤乌人来了!”

铁木真等人被惊醒了,他们满脸恐慌,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了出去。

大地在震动,战马的嘶鸣声由远处传来。

因为泰赤乌的目标一直是铁木真,诃额仑吩咐他立即上马先逃,而后她与另外几个儿子也上了马,向山林中逃去。慌乱之中谁也顾不了许多,马匹都被骑走了,孛儿帖、豁阿黑臣和别勒古台的母亲无马可骑。敌人在逼近,火把把远处的天空都映红了。无可奈何之际,女仆驾起了牛车,让孛儿帖和别勒古台之母坐在车中逃走。

老牛慢慢腾腾,任凭怎么打,始终迈着四方步走。敌人很快就赶到了,他们围住了帐房,吼叫着、践踏着。当他们发现人已不在后又分散开到各处搜索。

牛车被敌人拦住了,孛儿帖等人都落入了他们之手。孛儿帖已意识到即将到来的不幸,然而她万万没有料到事情比这还不幸。她被俘获后才知道,敌人并非泰赤乌人,而是蔑儿乞人。多年以前,也速该从蔑儿乞人手中抢来了诃额仑,现在,她,铁木真的妻子,诃额仑的儿媳,又成了蔑儿乞人的怀中物!

当蔑儿乞人知道她竟是铁木真之妻时,无不兴高采烈,因为他们终于报了几十年前的深仇大恨!他们围住了不儿罕山,到处搜索铁木真兄弟。但是天色越来越黑,搜了很长时间也没找到一个人。于是他们像潮水一样撤退了。铁木真他们在山中待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才下山。家里的房子被烧光了,牛羊被抢走了,营地上狼藉一片。

铁木真面对遭劫后的废墟,心中既难过又愤怒,而更令他难以承受的是孛儿帖的失踪,难道她被泰赤乌人捉住了?通过多方打听,铁木真等人才知道,攻击他们的是凶悍的蔑儿乞人,他的妻子被蔑儿乞人劫去了!想到亲爱的妻子落入虎口,被敌人百般蹂躏,铁木真浑身的血都在沸腾!

他要复仇,要抢回自己的妻子,但是,他凭什么,凭自己身边这几个人,去和凶悍的蔑儿乞人厮杀,无异于以卵击石。残酷的现实使铁木真冷静了下来,武力才是一切!

虽然铁木真扯起大旗,招兵买马,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但和兵强马壮的泰赤乌部、人多势众的塔塔儿部、勇敢善战的蔑儿乞部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如果他敢于出击,无疑是拿鸡蛋碰石头。他当然不能这样做。经过再三考虑,他认识到,首先要积极发展自我、保护自我,不要主动出击,然后联合其他一些部落,壮大自己,这才是上策。

蔑儿乞人掠夺新娘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他们打击铁木真的目的却没有成功。铁木真似乎是相当轻易地吞下了妻子被掳这一剂苦药。同让孛儿帖骑马而因此危及自己的安全相比,铁木真宁愿让别人把新婚妻子掳去。因为孛儿帖的被掳会拖延入侵者的时间,从而使作为蒙古部首领的他有时间躲入丛林。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曾对他说过一句话:“汝若能保住性命,不愁再娶不着好女美妇。”在危机的时刻,铁木真牢记着母亲的教诲,而不是去和敌人作无谓的拼死战斗!

英雄的退却只是暂时的!铁木真没有忘记自己的妻子,他绝对不愿意永远地失去爱妻。蔑儿乞人返回以后,铁木真立即重整旗鼓,制定夺回妻子的战斗计划。

妻子被劫的奇耻大辱,对蔑儿乞人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了。这一仗是为了洗雪夺妻之恨,也是为了草原争霸的第一步,只能胜利,不能失败!为了这场非同寻常的战斗,铁木真进行了周到细致的准备。他想方设法,收罗人才,吸引原来的部众。经过一段时间,他的力量得到恢复和壮大,很多部众回到了他的身旁。但面对以强悍著称的蔑儿乞人,面对贼心不死的泰赤乌人,铁木真的力量仍然是微不足道,自保尚且不足,何谈报仇,何谈争霸?残酷的斗争,严重的现实告诉铁木真,光凭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借助别人的力量。

谁是真正的盟友呢?铁木真和母亲想到了克烈部的大汗(后来被称为王汗)。他曾经是也速该的结义兄弟,当年走投无路时,也速该帮助过他,不但救了他的性命,而且派兵帮助他夺取了汗位,可以说是他的大恩人。此时,他已经是草原一霸。由于他和塔塔儿人、蔑儿乞人都有仇,铁木真觉得可以借助他与父亲的关系取得他的支持,对付共同的敌人。于是他决定去拜见这位长辈。为了取悦王汗,铁木真把妻子送给母亲的珍贵的黑貂鼠皮袄拿了出来,作为礼物去见王汗。

铁木真见到王汗后,极尽尊敬之能事,又献上珍贵的礼物。王汗心里很是高兴,一边回忆也速该与他的旧谊,一边允诺说只要铁木真有困难,他一定会尽力相助。因为王汗与也速该是把兄弟,铁木真就把王汗称为汗父,这更使王汗感到十分受用。就这样,铁木真有了靠山,大树下面好乘凉,他的信心也增强了。

有了克烈部这杆大旗,铁木真开始壮大自己的力量,更多的旧部也逐渐回到他的部下。他的身边又多了者勒蔑、博尔术等几个勇敢的帮手。孛儿只斤氏族表现出了勃勃生机。铁木真顺利地走出了谋求草原霸主的第一步。

铁木真之所以有把握汗父会支持他,还因为他考虑到蔑儿乞部也是王汗的敌人。当王汗只有七岁时,他所在的部落遭到蔑儿乞部的抢掠,王汗与母亲都被抢去了,他作为蔑儿乞人的奴隶度过了充满辛酸的少年时代。作为现在的克烈部大汗,王汗对于那段日子自然刻骨铭心,再加上铁木真一挑拨,肯定会发兵报仇。

铁木真不打无把握的仗,于是又邀请了札只剌部的札木合一起出兵。札只剌部与蒙古部同祖,当时的领导人是札木合。选择札木合做盟友,也是考虑到札木合也曾受过蔑儿乞人的侵略。在一次战斗中,札木合的许多财产、部众被抢走,手下只剩了30多个人,过着流浪生活,后来实在走投无路,他想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办法--投靠蔑儿乞人。札木合用自己的聪明、机智博得了蔑儿乞贵族的好感,逐渐放松对他的戒备。有一天夜里,他率领这30个人溜进了蔑儿乞首领的大帐,当时首领的侍卫们没在身边,札木合利用这个机会,逼迫首领交出部众和财产。就这样,札木合又恢复了自己的力量。由于蔑儿乞人勇敢善战,札木合虽然怀恨在心,却不敢轻易兴兵征讨。这次铁木真盛情相邀,三支力量聚集在一起,胜券在握,札木合欣然答应。

三人商议决定,由王汗出两万兵,札木合出两万兵,铁木真出一万兵,分路向蔑儿乞人进攻。他们约定了在某个地方会师。但是由于下雨,王汗与铁木真的人马迟了三天才到。本来战争的统帅应是势大位尊的王汗,这一下札木合有了借口,因为他按时来到会师地点,所以便大发牢骚:“虽风雨亦践其约,虽天雨亦赴其会,非谓勿误所约!蒙古人岂非忠于诺言者!”

札木合表面是说“蒙古人”,批评铁木真,实际上却是旁敲侧击,指责王汗。王汗自知理亏,只好说:“本来约好三日前会师,但我们迟到了,要打要罚,全听札木合兄弟处置。”最后札木合做了联军的统帅,指挥整个战斗。

由于联军采取夜间奇袭战术,蔑儿乞人没有丝毫准备。联军顺利攻入,蔑儿乞人人哭马嘶,乱成一团。这场战争很快就结束了。铁木真一边冲杀,一边喊着“孛儿帖!孛儿帖!”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她。很快战斗就接近尾声,蔑儿乞人一部分逃跑了,一部分被联军所杀,没有被杀死的就成了联军的俘虏。别勒古台的母亲当时和孛儿帖一起被蔑儿乞人所掳,这下见到自己的儿子来救,不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羞愧万分,掩面跑到深山老林之中,再也不见人了,以后她是死是活也没人能知道。

分配战利品很顺利,大部分都归了王汗和札木合,因为他们帮助铁木真复仇,当然要得到报酬。铁木真懂得这个道理,不但没有与他们争,反而表现得慷慨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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