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过去，赶在雪隐药剂效果结束前，长奚刷完了这片雪山区域所能找到的7只霜冻蓝蛛精英。
等级突破至4级28%，掉落10级青铜装备共6件，其中有3件破网者套装部件，分别为2件重复的板甲上衣，1件皮甲护腿。
鞋子+护腿组成两件套，额外提升20点的攻击判定和3点韧性，卖给物理输出职业，底价能达到8银起步。
其余普通蓝蛛掉落的白板装备近二十件，甚至还出了2件黑铁装，将包裹格占据得满满当当。
长奚懒得整理，统一底价上架拍卖行，设定半个钟头的公示期，由买家自由竞拍。
一口气连刷6小时，说不累是假的，回到城镇骤然放松下来，味蕾开始思念甜味。
原地下线伸了个懒腰，长奚打开外卖软件，下单校外蛋糕店的招牌冰淇淋泡芙，选择上门自取后付款。
换上平底鞋出门，天色已晚，行人对面只能看清朦胧的轮廓，桦树投下摇曳的黑影，夕阳落下山去，却在天边残留一抹瑰丽艳婉的红。
微风卷过衣角，成群结伴的同学从身边经过，长奚忽然很想和谁分享面前的景象。
不受控制的翻到电话簿一页，手指点下拨号键，她浑浑噩噩的，头脑好像还未清醒，那头已经显示接通。
“……诶，乖宝，不忙了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呀，是不是找到实习了？”
听见这个阔别已久的鲜活声音的瞬间，长奚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妈。”
“哎哟，干嘛哭了呀还！”
‘叮叮砰砰’东西掉落的声音，仿佛是长奚妈妈手忙脚乱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到阳台，好让信号更为清楚：
“……是在学校受委屈了吗？这个实习找不到也没关系的，我们不着急——”
“没呢，没受委屈，”长奚抹干眼泪，“就是……我想你了。”
“傻呀，想妈妈了给妈妈打视频就是了，哭什么哦，女孩子哭多了不漂亮……”
……我一直想给你打视频，可那时你的通讯已经无人接通了，影像里的音容笑貌对留在原地的人而言就像惩罚，看一次心痛一次。
长奚耸鼻，努力仰头微笑：“嗯，我找到实习啦，不用担心……过两个月放假，爸爸呢，有没有说多久回家？”
“他这段时间也是忙人，不知道在哪颗星球上，也想爸爸了是不是？我联系他嘛，尽量给你们两个回家的时间凑一块儿——”
“那我要吃你做的粉蒸肉、糖醋排骨……”
“馋的你，行行，回来了吃什么都好说，别瞎想知道吗？你们学生压力大，有事跟妈讲，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好，知道、知道，真没受委屈，今天是找到实习太高兴了……”
长奚默默在心底为自己撒的谎道歉，在拿出实打实的收益前，她不打算将全职打游戏挣钱的事透露给父母。
妈妈身体不好，性格上的细致导致她容易忧虑过重，贸然告知全息游戏未来的发展，也只会让她时刻为自己担心。
真好……我珍视的亲人，都还好好地生活在世界上。
仿佛从真空漂浮的状态降落，双脚终于踩到实地。重生后始终不敢联系父母，她潜意识里惧怕着，前世那种空荡荡永远没有回应的忙音。
长奚有些发散地想，放假回家之前，要准备好足够多的钱，劝爸爸辞去工作。
虽然距离那场事故的发生还有三年……但她不敢赌，不敢拖延，只想尽快远离悲剧源头。
尽快在裁决中聚拢资金，尽快拿到那件传说中的装备，尽快变得强大起来。
“………”
吃完泡芙回到宿舍，长奚登入游戏，收到来自拍卖行的邮件。
17件白板装卖不上什么价，看在等级的份上，也有玩家抬了两手，架不住数量多，共入账1银84铜；
2件黑铁装备倒是如长奚预想的大受欢迎，从30铜一路拍到75铜。
眼下服务器已经开放至9级，再过大约一周时间，等级榜前列的玩家就会陆陆续续开始冲击10级，届时新团本开放，正好换上新装备提升战力。
从基础属性的角度，每5级约能跨越一个装备品阶。
如一件10级黑铁装与一件5级青铜装比较，前者基础属性略高，但5级青铜装运气好，开出两个额外词条，10级黑铁装最多只能开出一个，就还要考虑词条间的差距。
这也是为什么裁决中装备每提升一个品阶，价值往往数倍上翻的原因。
前方传来馥郁浓烈的花束香气，伴随着鼓声、琴声、与歌舞的欢笑，长奚抬眼看去，身着皮草长裙的男女围绕巡演马车而来，经过之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逐渐汇成一股不可忽视的浪潮。
卡洛斯地区终年严寒，但神奇的是，这里的人们体内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热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发举行欢乐庆典，纪念又一次与雪原的抗争获得胜利。
包括那座著名的欢愉之城芙洛利安，都是这样压抑环境下不可思议的产物。
将这批装备出手后，长奚能调用的钱币重新积累到5银币以上。
她想了想，避开人流，走入这座边陲小镇的酒馆。
木质吧台前，调酒师倚靠着座椅，百无聊赖地晃动手中的玻璃杯。
平日里接触三教九流的次数多了，他见到身为术士的长奚也不作特殊反应：“客人来点什么？”
“一杯值得记住的繁荣、一杯最新鲜的混乱，还有一杯不加料的救赎。”
这是一段通用暗语，繁荣指代过去，混乱指代现在，救赎指代未来。
人们总认为那些过去的岁月里流淌着黄金，正经历的年代衰退而混乱，未来却能通过牺牲得以救赎。
连起来就是向调酒师打听这里是否发生、或者可能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件。
按照规则，长奚支付最为昂贵的酒水，调酒师会向她提出三个问题，而她需要依次作答。
如果期间调酒师觉得她的某个回答还算过关，就会提供一条自己从来来往往的客人中打听到的、价值等同的消息。
这些消息可能毫无意义，也可能隐藏着高级任务的线索，又被称为‘信息盲盒’。
调酒师将配料、冰块放入银质摇酒器内：“客人有没有听说过……‘地精’这种生物？”
无形中提问已经开始，长奚点头，尽可能回答详细：“传闻那是个聪慧狡猾的种族，现存数量不多，通常生活在地底，野外遇见会突然跳出来抢走你的工具。”
“是的，”调酒师微笑道，“它们多被描绘成行为粗鄙的怪物，但也有发现认为，地精曾存在辉煌耀眼的文明。”
他慷慨给出了第一条消息：“距离此处3600公里的眠城多蒙特，施工队从郊外挖掘出大型洞窟，从里面的陈设装潢来看，似乎与地精历史上第十七代王‘比非图’有关。”
看似诱人可口的宝藏线索，但长奚恰好曾在论坛刷到过这出闹剧的结尾——
当玩家们从四面八方赶到现场，连续十多天没能触发任务，最后发现是商人为了炒作地皮而推出的一场自导自演。
看来第一条消息份额就这样浪费了。
调酒师打量她的装束：“客人似乎是冒险者？身上带着阿兰雪山的气息，近期刚从那边回来？是否有发现什么异常呢？”
什么事件能称作异常……静寂？可这不是一条该透露给酒馆npc的信息。
长奚以手抵唇，谨慎答道：“异常指的是？根据我在外围的活动来看，雪山没什么变化，至于内部情况，就得问那些驻守在防线上的巡查官了。”
调酒师也不见失望：“好吧。”
“近来流传着兽潮即将爆发的传言，距离冰川上一次发怒，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参照以往的频率，该来的兽潮迟迟未至，大家反而绷着脑袋里那根弦，从最开始的惧怕……慢慢变成期待，期待它早点来、早点结束。”
他耸了耸肩：“也不知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人心总反复无常。”
……兽潮的具体时间，长奚还真不清楚。
对于玩家们而言，兽潮就像游戏里设定好的限时活动，可以组团大刷一场，无论间隔多久推出都是福利，很少去思考这对原住民的家园造成了什么影响。
尤其前世这时她还没有进入游戏，印象实在模糊。
“那么接下来这个问题，希望您能给出心底最真实的答案。”
调酒师将调制好的酒水推至她面前，调整坐姿，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凯恩·莫撒领主是卡洛斯地区的英雄，为了保护民众安全撤离，他曾率领三万部下，将数十万魔兽阻拦在查里尔锋线外，在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硬生生坚持了七个日夜。”
“可十年前，他代表雪山人民参加首都集会，却拒绝了与中央区开放贸易的提案，导致这片土地贫穷至今。”
“有人说他功不抵过，也有人形容他为只会打仗的莽夫，对此您的看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