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近来在准备王爷大婚,上上下下热闹非凡。
大婚在即,祁司晏心情不错,吩咐下面人要认真对待,所有东西都选最好的,宫中也对此很重视,特意派了礼部的人过来帮忙安排。
忙中有序,倒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祁司晏带着青鸢在京城四处游玩。
落在别人眼里,大家都以为王爷把呼延娜当做先王妃替身,把对命苦的先王妃的愧疚都弥补在了呼延娜身上。
赵明玦看到呼延娜时反应慢了好一会儿,看看祁司晏又看看他身边的西域美人。
不怪别人说,这个新王妃跟青鸢长得太像,细看举止形态却相去甚远。
他面上不表,等寻着呼延娜不在的机会,错愕对祁司晏:“我说你对嫂夫人用情至深怎么突然愿意与车师联姻,这位公主长得也太……”
祁司晏眉眼轻描淡写,整个人状态看起来却十足的好,自从把这位公主接回京城,他那一身轻松喜悦整个上京的人都看得出来。
活脱脱坠入爱河的男人。
看着自己兄弟志得意满他当然开心,可看着新嫂子与嫂夫人相貌那么相似,赵明玦总觉得怪怪的。
故人已去,祁司晏为此悲痛了很长一段时间,能走出来固然最好,但新找的夫人为何偏偏与嫂夫人那么相似。
这种行为对两个女人都不公平。
赵明玦唇动了又动,最终没说出什么来,只是化作一声轻轻叹息。
“还记得那时嫂夫人很喜欢来天字一号酒楼吃饭,每次来都要带些核桃酥回去。”
看着桌上那碟核桃酥,赵明玦心里不是滋味,“祝你和新嫂子幸福恩爱。”
祁司晏波澜不惊执杯,“在她面前不要提青鸢。”
赵明玦看了他好一会儿,闷闷喝了酒。
青鸢在外游历许久,京城的繁华富庶是其他地方不能比的,近两年归来,上京比之前更繁荣热闹。
民间艺人杂耍五花八门应接不暇,青鸢看着还是觉得很有趣,眼睛亮莹莹,唇边弯着笑意。
因念着现在的身份,她举止一直矜贵规矩,再开心也不会外露几分。
她看戏,祁司晏在一旁看她,眼神平静柔和,那深情的目光任谁看了都要感叹新王妃承宠之盛与先王妃有过之无不及。
青鸢看完一出有趣的戏再回头,面前盘子里整整齐齐摆好几只剥好的虾,男人手里还拿着蒸蟹,正专注给她剥蟹黄。
一身矜贵自持的男人就连剥蟹壳的样子也赏心悦目。
他似乎很享受照顾她的过程。
“吃不完。”两人私下在一起时青鸢姿态要柔和许多。
“这才吃多少,你太瘦了。”
与其说她瘦了不如说这一年多她浑身肌肉线条更紧致了,连带着五官也更深邃有冲击感。
她的眉眼本就有胡人的深邃,特意化的西域妆容显得她更像胡人美女。
螃蟹被利落剥好放在她盘子里,男人有条不紊地擦手,五指葱白细长,青鸢没见过比他的手还好看的人。
见她目光盯着自己手指,祁司晏嗓音温润磁性:“我的手比虾蟹更好看?”
青鸢诚恳点头:“很漂亮。”
“王爷的母亲一定是个大美人。”
“是很美。”祁司晏说。
他母亲希贵妃当时在宫中是一房专宠,风光无两羡煞旁人,太上皇对祁司晏也最为宠爱,一直未立太子就是想等祁司晏长大让他继位。
可希贵妃来路不明,是太上皇微服出巡时在一座山上所救,她当时左肩中箭昏迷,高烧几日才被从鬼门关抢救回来,醒来时什么也想不起。
希贵妃相貌实在惊为天人,心性又纯良,独一份的清灵,太上皇这一眼就误了终生,爱了她许多年,此后再也看不到别人。
就算再得皇上宠爱,没有强大的母族势力支持,想立祁司晏为太子也不是易事。
于是太上皇就想等祁司晏再大些,崭露头角,让臣子百姓们看到他的才干贤能后再封他为太子。
如果不是希贵妃后来的事,祁司晏登基为帝毫无悬念。
回去时青鸢不想坐马车,想慢慢看着清风明月散步回去,祁司晏依她了。
路上青鸢多看了两眼的东西他都让人买了下来,这一行径落在暗探眼里,更落实了这个远从西域而来的公主对中原一切新鲜物什的好奇。
回王府,青鸢看了重修后的兰栖苑,比她在时更气派漂亮,花木珍贵,摆饰考究,是下了心的。
甚至就连院墙边那棵被烧死的大杏树的位置,他都让人重新移植了一棵杏树过去。
想起什么,青鸢有点着急问祁司晏:“王爷的人可从那树坑里挖出东西来?”
前年春天她和扶蓉用杏花酿了几坛酒埋在树下,还未来得及尝尝味道。
祁司晏目光温和,“你去看看还在不在?”
闻言,青鸢拿了个小铁锹在记忆中的位置刨了一段,刚下去四寸,就看见坛子边边。
“还在!”
她挖出一坛酒抱起,有些兴奋,“王爷,还在!”
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男人弯了眉眼。
当时院子修葺好他不敢过来看,怕睹物思人,直到知道她没死只是骗他的某个夜晚,他推开兰栖苑的门,在院里坐了很久。
那时他还不太会消化情绪,心潮翻涌,看着她住过的院子,想她到心口疼。
修葺过的院子华美气派,却没有她在时的生机热闹,就好像人与人,不管怎么修复也回不到最初。
破镜难重圆,自古如此。
可他还是执拗地想,再多做一点,哪怕多缝合一些让裂痕看起来不那么狰狞也是好的。
发现院里还少一棵杏树后他便命人四处找一棵模样大小相似的杏树回来栽种。
这也花了不少功夫。
园丁栽种时挖到树坑下面发现了几坛酒,他看了很久,想象那时青鸢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它埋下。
他很矛盾地愉悦,看,他又发现了她的一个小秘密。
若是她哪一天回来了,看到自己的酒不见了,肯定会着急,他又让人原位埋了进去。
时至今日,她终于亲自将它取出来。
初夏,草丛里虫鸣不断,青鸢打开酒,清香扑鼻。
把酒倒给祁司晏,她好奇问:“王爷,你曾想过这辈子能喝上我酿的酒吗?”
祁司晏眉目低敛,“不敢想。”
喝了点酒,青鸢眸子盈着水意,抬眼看过去,石桌旁的男人英俊得过分。
眉目如描如塑,院灯在高挺的鼻梁一侧打下阴影,他看她的眼神实在太温柔,青鸢有些不敢对视,心跳得紧。
这杏花酒后劲也大么?
她脸烫得厉害。
自他们重逢,祁司晏对她的宠溺毫不掩饰,好像怕少表现一些她就察觉不到似的。
他们大婚在即,一切都喜气洋洋的,青鸢有时以为在做梦。
祁司晏很好,只是这份好太有礼有节,很温柔,但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几杯酒下肚,青鸢握住男人修长好看的手。
她早就想摸了。
“王爷,我好看吗?”她脸颊粉粉,目光憨直。
“甚美。”
青鸢眼睛笑成月牙,“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美的?”
祁司晏凝着她细长的眉梢,“第一次见面。”
她微微张了张嘴,“可你那时候好冷漠,我以为……”
看得出来她醉了,男人反握她的手,“我又没失明。”
青鸢咯咯地笑了,“我蜀郡第一美人的名头也不是虚的。”
这么自恋。
祁司晏柔和看着她,她再怎么游历成长,内里也还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小青鸢。
“我第一次见王爷的时候也觉得你真好看,那时候你在眺望楼孤身伫立,头顶黑夜无边,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大人物。”
她喋喋不休说着,伸手摸祁司晏的脸,“你的鼻子好高……”
祁司晏任由她动作,喉结微滚,心中微疑:“眺望楼?”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莫离山庄外的亭子里吗?
青鸢说的是她化形追麝鼠上眺望楼的那一夜,当时她是狐狸,祁司晏自然没有印象。
意识到说漏嘴她装醉没提这事。
看她醉了,祁司晏抱着人回房。
他怀里的味道很安心,这些时日来他对她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更近一步的亲密比如拥抱亲吻都没有,现下被他抱着,青鸢心里轻飘飘的。
被放到床上,祁司晏为她脱了鞋袜,掖上被子就要走,被人拉住腰带。
男人眸底一深,敛眉看她,刚刚还醉着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她睫毛卷翘漂亮,朱唇殷红粉嫩,看他的眼神羞怯又大胆。
胆子确实大,没拉他的手或衣角,拉住的是他的腰带。
祁司晏就这么看着她,“嗯?”
“留下来。”她薄唇启启合合,“好吗?”
呼吸有些重,男人耐着性子问她,“为什么?”
“想你……”
没人拒绝得了她那双蓄着水雾的眸子,从他的角度看下去,她一笔锁骨清晰漂亮,起伏诱惑。
“我们要不了几日就会成亲了。”男人声音沙哑。
青鸢用了点力,将人拉到她面前,唇边带着魅人的笑意:“两年了,王爷,你是不是男……唔——”
祁司晏眸子一眯,深吻下去,血气翻涌,动作稍显急切。
她很会用激将法。
软玉温香,是他梦中出现过很多次的景象,却没有哪一次有现在这么令人昏智。
她的腰很细,一用力就会断一样,让他红了眼却不敢粗鲁半分。
青鸢很柔,出奇地乖顺,会抱着他轻吻,嗓间发出令人浑身发紧的低吟。
有些音节断断续续祁司晏没听清,他凑下去,听到她一字一句轻声说:“我也喜欢你。”
多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得到缓解,男人呼吸急促,心里完全被填满。
良夜漫漫,纱幔轻拂。
青鸢听到祁司晏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咬字。
“这个画面,我在梦中梦到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