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的故事被女艺人说的绘声绘色，听着跟真的一样，馆里的听众显然被挑起了兴趣，纷纷议论起前阵子那事儿来。
“我岳丈家就住花鸟市场那附近，据说那天有个邻里婆子起夜，亲眼看到了山魈，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野兽，邪乎得很，在城里出没一点也不害怕，大摇大摆出城去了。都说它是看不下去花鸟市场那些虐待动物的商贩，亲自来解救山灵回家。”
“真有这么神吗？世上能有山魈？”
“你别不信，有些事情解释不清的，那些商贩去衙门报案，官府查了几日都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青鸢竖着耳朵听隔壁桌的人讲山魈的事，她面上淡定，心里早乐开了花。
原来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是这种感觉，现在大家都一致认为那事是山魈所为，有人畏惧，也有人对拥有神通的山神崇拜，她就这么活在传闻里，像极了她看的那些传奇故事里的江湖侠客。
“山魈的传闻自古就有，但已经几十年没听过这东西在哪儿露过面，只记得儿时爷爷说他们年轻的时候上山砍柴，天黑之前还没下山运气不好就会遇上那东西。”
“天一黑，山中无灯，看不清面目，好多人会误以为山魈也是上山劳作的人，一过去搭话……”
那人说着语调变低，表情神神叨叨，将周围几桌的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他越故意不说等着听后续的人越急，“过去搭话就怎么样？说啊。”
“那东西会管人要钱财，还让人脱衣服给它，若什么也不给，它便要吃人。”
“这畜生也贪财？那它要衣物做什么？”
“有了衣物，它就可以混入人群为非作歹，听说乱世时这东西最猖獗，有些山魈生性淫邪，会轻薄人类女子。”
“听老一辈说这东西喜群居，也跟人一样有好有坏，乱世作恶时被一群高士降过，后来太平盛世就见得少了。”
扶蓉听到这里，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邪乎的东西。”
山魈这东西青鸢也是来了京城才听说的，以前在青城山几百年闻所未闻，不知是青城山没有还是这些人杜撰的。
“我听说这两天有百姓夜里听到哀羊山传来断断续续的叫声，像狼又不是狼，仔细去听却听不清，连续好几晚都有这奇怪叫声，也没人敢去哀羊山看个究竟。”
“那座山可是出了名的死婴山，从古至今扔了多少孩子在那，怨气很重，谁敢去。”
提起哀羊山，青鸢又想起了侯兄，他生性自由无羁爱游山玩水，她一直很羡慕他。
希望在她离开京城像他一样云游四海之前能再见他一次，虽然两人有些阴差阳错的过节，但青鸢知道他本性不坏，两人若能重归于好就好了。
离开坤书馆之前，青鸢让扶蓉还伞给上次送她伞的那个小厮。
小厮接过伞有明显的怔愣，上次二爷让他送伞的明明是个清秀公子，今日这人却是女的。
扶蓉很机灵，“哦，那位是我们家小姐，这伞是她哥哥，也是我们家公子让她代还的。”
原来是兄妹俩，怪不得长得这么相似。
小厮挠了挠头，“其实这伞不还也无妨，那日忽然落雨，是二爷让小的给你家公子送伞的，没想着要你们还。”
扶蓉听到了关键人物，他口里这个二爷听起来是个有来历的，但小姐跟坤书馆的人并不熟悉，也不知是哪个好心人。
出了坤书馆，青鸢拿着黑金牌带扶蓉体验了一把花钱不眨眼的豪横生活，不仅买东西不花钱，那些店家看她亮出黑金牌，瞬间恭敬有礼的不得了。
别说，有钱有势的感觉是挺不错，小丫头也跟着扬眉吐气了一回。
以她家小姐的身世样貌，就该有这样的排场才对。
吃喝一番，青鸢还给小丫头挑了几件面料上乘的好衣服，顺带连首饰珠钗也给她拿了不少，都是低调朴素的款式，扶蓉很喜欢。
今日集市上很热闹，有打把势卖艺的，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水泄不通，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何场面。
听着观众们一声声的喝彩和惊呼，青鸢在外围踮起脚什么也看不到，被勾的好奇得不行。
扶蓉左右环顾一圈，指着不远处说：“小姐，那有个大石头。”
青鸢毫不犹豫就爬上石头，视野变高，这下终于可以看到场子里的杂技了，有人在表演喷火，熊熊火焰直突突从嘴里喷出来他一点不带怕的，看得人心惊肉跳。
表演杂耍的不止一个人，目光再一移，青鸢看见旁边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脖颈里挂着比他大腿还粗的一条蟒蛇，那蛇通体褐色，缓缓蠕动着身躯，绕成好几圈，无法直观看到其长度，目测很长，蛇一看就养的好，蛇身粗壮，估计比拎着它那男子还重。
这些民间杂技太吸人眼球，青鸢全程目不转睛看着，直呼厉害。
她还知道顾及面子，一手握着团扇掩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观看。
“扶蓉，你也上来看看，太精彩了。”
主仆俩站在个大石头上兴致勃勃看艺人杂耍，她们穿着不俗，一眼看去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郭顺麒坐在轿子里，集市看杂耍的人太多，有路人挡了马车的路，他不耐，让手下去轰了卖艺的人。
他那些手下个个凶神恶煞，连骂带推将围观众人及卖艺的都轰开了。
众人正看得上头，被推骂心有不快，一回头见是平阳侯府的人，都憋着气散开了，卖艺的几人还没收到几个钱也灰溜溜逃走了。
平阳侯府的霉头谁都不敢触。
郭顺麒就这么吊儿郎当坐在轿子里看他的手下欺负百姓，瞧着那些人被轰的四散而走，他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目光一扫，他蓦然瞥见一抹纤细身影。
好好的杂技没看完就被打断了，青鸢有些不悦，看向马路中停着的那辆马车，果不其然，瞧见了一张讨厌的脸。
又是那个纨绔郭顺麒，哪哪都有他，一天天除了欺负人就没有别的事做了。
远处美人的眉眼如画，饶是团扇遮了半张脸也丝毫掩饰不住她清贵的气质，她往那一站，与周围人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