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她没说，祁司晏大概也猜得到，八成是与青鸢那位嫡母有关。
“王爷，我家小姐从小在深闺长大，不争不抢性子温软，不曾有过什么坏心眼。这次去盗库房，只是想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天真单纯，找银两也只是为了买点吃的，绝对没有别的弯弯绕绕，也不是为谁做事。
盗取库房这事她有错在先，但真的是迫不得已，您也看到了曾婆子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她昨夜既没盗取成功，还请王爷可怜可怜她，不要对她用刑，她从小就体弱，受不了牢狱里那些苦头啊。”
扶蓉说到伤心处声泪俱下，心疼抽噎道：“我家小姐命真苦。”
祁司晏黑眸无垠，看着哭的伤心的人不知在想什么。
巽渊递过一块手绢给扶蓉，“你放心，王妃只是暂时关在地牢，不会受刑的。”
扶蓉擦了擦泪，磕了个头，“谢王爷。”
“王爷，奴婢有个请求，我实在放心不下小姐，想去地牢看看她，望王爷准允。”
“你倒是忠心。”祁司晏薄唇轻启，“准了。”
“谢王爷！”
可以去看小姐，扶蓉很开心，她跑回兰栖苑装了些肉脯肉片和果子糕点，又拿了几件厚衣服，随着巽渊一起去了地牢。
到地牢看见青鸢时她正坐在地上数稻草玩，身上只穿着单薄黑色夜行衣，牢房里除了枯稻草只有一席被子。
扶蓉看得眼热，大步跑过去，“小姐！”
青鸢抬眸，看见眼泛泪花的小丫鬟，又惊又喜，“扶蓉，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听说小姐昨夜被关在此处，放心不下，求王爷通融才得以进来看看小姐。”扶蓉看着里面萧条破旧的环境，心里泛酸，“小姐，你在这里冷不冷啊，我给你带了衣服，还有些点心。”
将东西一股脑递给青鸢，她小泣道：“小姐，你能吃饱饭吗？一个人在这里害不害怕？”
小姐从小娇弱，哪里住过这种地方。
青鸢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你别担心，这里也没那么糟，他们吃的牢饭还是一荤两素，比我们之前吃的都好呢。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夜里冷点也没什么烦心事。我就当在这里面壁思过了，过段时间就能出去了。”
“牢里还一荤两素？”扶蓉抹抹脸上泪珠，明显不信。
“是真的，我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我以为要在这里吃几个月白粥呢，没想到有肉吃，也算有点安慰了。”
“小姐，王爷已经替咱们做主撑腰把侵吞你月例的曾婆子收拾了一顿，要她半个月内还咱们一千两银子呢，那泼妇被几个壮汉打了四十大板，打得可惨了，裤子上全是血，抬回她老家时半死不活都差点咽气了，完全没了平时的嚣张刻薄样。”
青鸢微讶，“祁司晏罚的？”
“嗯！王爷把所有亏待过咱们的下人都罚了，还说要给你查嫁妆的下落呢。”
祁司晏这么好心？
昨夜在牢房还冷冰冰地作弄她呢。
心里刚这么想着，青鸢余光看见了不远处的一点衣角，抬眸往上看，祁司晏站姿挺拔笔直，目光正在看她们的方向。
“王爷。”
男人迈步走过来，视线落在她手上拿着的大包小包东西上。
青鸢不动声色收了收那些东西，乖顺行了个礼。
“王爷莫怪，丫鬟关心则乱，她不懂太多规矩。昨夜的事也是我一人所为，她毫不知情，请王爷不要责罚她。”
祁司晏定定睨着她，淡然掀唇道：“在你眼里本王是那是非不分只会定罪之人吗？”
青鸢摇头：“不是。”
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不似之前面对他时那般随性松弛，话也变少了。
以前在莫离山庄时她像只百灵鸟一般，即使他不怎么搭理，她也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倒是娴静安分了不少。
祁司晏眉头轻蹙，不知那点不适感从何而来。
少顷，他轻淡动唇：“你入府后有些事确实是本王没做好，才让你不得不自力更生，以至于有后面那许多事。作乱之人本王已一一处理，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男人一字一句字音清晰，姿态认真，青鸢微怔，慢慢点头。
“多谢王爷。”
凝视她如画的眉眼片刻，见她没有别的话要说，祁司晏闲淡转身离开。
走了一段，身后断断续续还能听到她与小丫鬟互诉苦楚的声音。
想到她说的那句牢饭比之前院里吃的还好，男人眸光一闪而过的冷然。
男人的背影越走越远，青鸢抽回视线，悄声问扶蓉，“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我出来？”
扶蓉摇头。
“但看王爷今日对你的态度，应该不会关你太久的。”
“希望吧。”
主仆俩说完话，扶蓉依依不舍地离开。
知道地牢里无趣，青鸢悄悄让扶蓉下次过来给她捎点小玩意儿打发时间。
*
赵明玦见到祁司晏时说不讶异是假的，沉顿半晌，他摇摇头。
“你连我都瞒着。”
不过想想也是他的作风，祁司晏从不会跟任何人报备自己的行程计划，何况还是这样的大事。
“我当时听说厉宸王在乌夷军营被偷袭就有点怀疑了，果真不是你。”
他给祁司晏倒了杯酒，“可你是圣上钦点的人，这种做法……”
赵明玦饶有深意看他，眉目微挑，“莫不是……我想的那样？”
祁司晏没直接搭话，他也适可而止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想到好玩的事情，赵明玦唇角一勾，“你不在这段时间憋坏我了，你知道你府上那位王妃什么来头么？”
祁司晏眉眼微转，目光看过来，赵明玦就知道他对此感兴趣。
“上次在千姿楼我们看到那个扮花魁的小公公，”他轻笑，“哪是什么公公，是你那王妃女扮男装混迹进来的。”
“她本事不小，与千姿楼吴三娘和言如玉几人关系还不错，之前平阳侯府的小侯爷为着花魁找过她麻烦。你不是将她禁足在王府吗？她却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这小庶女可不是一般人呐，你小心她扮猪吃虎吃了你。”
后面几个字他咬字微重，观察着对面人的反应，谁料祁司晏还是一脸的波澜不惊。
“嗯，她现在被我关进地牢了。”男人不咸不淡抛出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