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若人造重罪,作已深自责,忏悔更不造,能拔根本罪。
文雅推开了虚掩的卫生间门,里面的场景让她毛骨悚然。
他竟然从卧室“跑”到了客房的卫生间,只是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声息,静静的躺在了浴缸里。
如果不是穿着衣服,还以为他闭着眼睛陶醉的享受沐浴的时光,她悄悄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推了下他。
他胳膊直挺挺的耷拉下来,讽刺的是,他死时候的景象仿佛是他喜欢的一幅世界名画—马拉之死。
“我呆呆的在卫生间门口坐了一下午,脑袋里不停闪现我们在一起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回忆的竟然都是悲伤的时刻,找不到一点快乐的痕迹,杨警官,你说什么是爱情呢?”
我无法回答你,只能说我理解的爱情就是下雨有人送伞,饿了有人做饭。
杨丽憧憬的爱情模板就是她的父母,只是十一岁那年母亲的突然离世,让父亲一蹶不振,她理了理思绪,接着道,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直到傍晚的时候我一阵胃痛,我意识到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收拾下自己,去楼下面店简单的吃了碗面。
不知道怎么,之前感觉索然无味的面条,今天突然劲道无比,变得好吃起来,我连着吃了两大碗,可能辣椒太辣,我泪流满面的走出了面馆。
茫然的走在街上,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冰城冬日的夜晚灯火阑珊。
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走着,只是行人少了很多,天气太冷,下班的人们都匆忙赶回家,跟家人团聚,我麻木看着行人,双腿突然无力,瘫软的坐在地上。
路过的好心人把我扶起来,“小姑娘,你家在哪啊?要不要我通知家里人来接你?”我没有家了。
文雅又一次裹紧了毛毯,看着杨丽,”杨警官,我太需要倾诉了,这些话我不知道该讲给谁,真的感谢你。“
后来我随便找了家宾馆待了一整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家但是不想回去。
第二天早上,我在网上买了一个超大的冰柜,地址写的我家。
下午就可以送到,我回到了家里,帮他换了一套衣服,换上干净的白衬衫,他很爱干净,就算面对死亡,他也要干干净净的。
冰柜下午就送到了,我把他整理了下将他平放了进去,帮他把身上的褶皱弄平整,理了理发丝。
他还是那样可爱帅气,我们曾经说过要一起去稻城,我把他冷冻起来,剪掉他的一缕头发。
将它装进背包,一个人买了去稻城的票,当成我们两个人最后的旅行。
五天后,我回来了,直接来到了这里,”杨警官,我交代完了,杀人偿命,我是来自首的。“
杨丽看了看文雅,她明显比之前来的时候放松了很多,说了很多话,仿佛很疲倦的样子。
好,那麻烦你签个字,这是你的笔录,你看看,核对无误就签字吧。
没有问题,现在我终于可以踏实的睡觉了,这几天太累了。
杨丽带着小顾走了出去,转身问小顾,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小顾是前不久刚刚来报到的硕士毕业生,年轻有朝气,长得很白净,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充满了书卷气,笑起来很阳光,但是不善言辞。
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留在省城公安厅的机会,选择来到了冰城刑侦队,队里来的新人一向是杨丽负责带的,所以杨丽办案总是带着小顾。
“我感觉疑点很多,比如监控为什么会消失?尸体为什么换了位置?这些都没办法解释。”
杨丽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你先找下李法医,问问看验尸报告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拿?我去车里等你。”
杨丽开了一辆大型的SUV等在公安局的路边。
小顾气喘吁吁的跑来,“李法医不在,他的助手在,告诉我大概三天可以拿到报告。”
小顾上车环顾四周,发现杨丽的车上乱七八糟摆着很多生活用品,甚至牙膏牙刷都有,好奇起来。
“杨队,你难道没有家,住在车里么?”杨丽用力的拍了下小顾的头,当刑警的,要时刻盯住嫌疑人,有时候甚至几天几夜,当然没办法回家了!“
说话间已经驱车到了文雅家所在的小区,上电梯时,杨丽试着按着楼层,果然文雅没有说谎。
要有电梯卡才能到所要去的楼层,找来保安帮忙刷卡后,杨丽转身对小顾道:你跟着进来干嘛,你去跑楼梯到五楼,掐一下时间,看看正常几分钟可以跑到五楼,稍微放慢下速度,毕竟文雅不如你训练有素。
小顾哀怨的叹了口气,认命的跑去了楼梯间,砰砰砰的脚步声反映了他的情绪。
当小顾爬到五楼的时候,杨丽早已经等在了门口。
“怎么那么久,看来你还要锻炼下体力。”
杨丽带着小顾拿出了文雅交出的钥匙打开了门。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客厅,客厅的位置看不到卧室的门,房间打扫的很干净,连拖鞋的底都一尘不染。
显然文雅去警局之前还是回了家的,她没有说真话,一个星期家里没人不会这么干净。
小顾疑惑道:“她既然承认的杀人,为什么房间打扫的这么干净,好像要掩饰什么是的?”
杨丽仔细看了客厅,发现只有三双拖鞋,其中两双明显更旧一点,一双很新,看起来不经常有人穿。
应该是家里很少来客人,其他摆设如常,文雅偷偷放监控的位置确实摆着一幅画,看起来挂在那很久了。
因为画后面的墙面明显比周围白一点,但是画的表面摸起来一尘不染,看来近期确实有人动过那幅画,会是文雅动的么?
画的下面是一张灰色的沙发,造型很慵懒,躺上去应该会很舒适,杨丽试着站在监控的下面环顾下。
发现可以清晰的看见沙发的位置,她试着搬动了沙发,发现挪不动,小顾,来。
我看沙发下面有灰尘的痕迹,应该有人想试图搬沙发,没有搬动。
挪开沙发,赫然出现一条黑色的丝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