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空黑沉沉的，诡异的寒风像猛兽一般从东边的山谷里刮了过，整个县城一刹那，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了。五米开外，看不清楚物体。
一阵惊雷，一道闪电，雪哗啦啦地，像下暴雨似的。白皑皑的大雪，和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余向东裹着衣服，下了班准备去接吴琴，吃了晚饭去街上买几件过冬的衣服。
刚走出宿舍的大门，看见吴川从车上下来，接着吴琴也下了车。吴琴忧郁的眼神里藏着昨日的忧伤。
余向东正要转身离开，吴川说话了，喊道：“向东，你准备去哪儿？”
停住了脚步，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并没有亲切感，目光移到吴琴的身上，隐隐约约地，发现吴琴受人绑架一般，可怜兮兮的。
曾小妹此时也从车上下来，颀长的大腿，黑色的丝袜，透出风情万种的妩媚，笑盈盈地说：“向东，你和吴琴回去吧！你们住这儿，怎么住得下？没有热水器，冬天洗澡也不方便。”
余向东冰冷的眼神里有一丝鄙视。吴琴同情他，似乎感觉到他的委屈，沮丧地说：“向东，我们还是回家去住吧！”
“这房子不能住吗？”余向东语气像一颗炸弹落在吴川面前。
吴琴听了余向东的话，木然了半时，沉默不语，缓缓地蹲了下去，眼角闪着泪花！
吴川见此，走到她跟前拉着她上了车，开车离去。
余向东看着他们走，自己去了街上，看见稀稀落落的人，走进了一家服装店，挑选了一件夹克和一条牛仔裤，付了钱走了。
刚走出店门，突然汪小明站在他面前，笑容可掬地说：“余队！你在这儿买衣服啊？”
“啊？你怎么来江城了？”余向东看见昔日的部下，更是有几分关爱。
“余队！哎呀！一言难尽啊！现在我和古天云在巴中简直生不如死！罗格，不是人啊！他不配当警察，只能算是一个小混混。现在巴中街上乱成一团。每次赶集都有人打架，昨天竟然有人拿着刀去乡政府杀人。要不是我和古天云及时跳出来阻截，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要杀瘫在地上。后来罗格知道了，还骂我们是傻逼！我和古天云气得吐血了。这几天，我们没有事做，也不想在办公室待，他不管，自己天天跑东跑西的，说是要调走，听叹口气说，他调去省城。反正他不管，我们也就假装没有事各自玩。”
“别在这儿聊，天冷着呢！我们去江城大酒店开个房间吧，今天我心情非常糟糕，也想找人聊一聊，解解心结。”余向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两人来到了江城大酒店，开了一间房。
余向东把空调开起，洗了一个澡，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聊了起来。
汪小明知道余向东是个性情中人，乐呵呵地说：
“余队，我们俩喝茶没劲，我下楼去买瓶酒来熏两杯？顺便烤点东西来吃。否则我俩真是聊不起劲呢！”
余向东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难得和知心朋友一起喝酒，笑着说：“我出钱，你下去买吧！”
“余队，今天晚上就算我请客！”汪小明说着飞快地开门去了。
半小时，汪小明来了。余向东看见他提了包东西上来，兴致勃勃地说：“辛苦你了！”
“说什么话？和余队喝酒，是我的荣幸，其他人你还不给面子呢。”汪小明笑着说。
余向东把手机关了，说：“我把手机关了。别他人打扰我们喝酒，扫我们兴！就算天塌下来，我们喝个痛快。”
两杯酒下肚，汪小明先说话了。他提着酒杯说：“余队，我佩服你！我也很尊敬你。在巴中派出所，我以为，你至少待几年，我们可以学很多东西，哪知你是个人才，县局把你调走了。我和古天云非常失望。如今，我们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自己穿着这身警服，我自己还以为是个小混混。我们想为老百姓做点事，没有后盾，而且没有权力，不敢做，怕惹麻烦！”
“罗格到底一天做什么？”
“他整天跟着乡政府那几个年轻人，还有街上的年轻人，天天打麻将、喝酒。有人报警，他脸马起，骂来报案的人。前天，有个人在街上打一个喝酒的老人，有人报警，罗格跑去看，倒过来还把那老人踢了几脚。若无其事地，他还笑嘻嘻地和其他年轻人搭讪。我见了，想上去两拳把他打趴在地上。”
“汪小明，你作为一名警察，得为百姓做事，服务人民，你要站出来，阻止他！一个派出所所长，算啥东西？小明，既然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就要为老百姓服务！”
“是！唉，我也怕罗格打我小报告啊！”
“怕什么？就算当不了警察，巴中人民不会忘记你，会永远记住你的名字。”
“是的！但是，丢了这份工作，我又能做什么？”
“放心，兄弟，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前不久，我破了一个案子。你知道这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是谁吗？犯罪嫌疑人是我老婆的表哥。他杀死了一个四川女人，然后抛尸在双龙水库。我们接到报案，叫上兄弟们去。我们看见水库的湖面上漂着一具尸体。水库管理员跑来，对我说，是具女尸。我当时就疑惑了，我们都认不出那是一具女尸，为什么他认出那是女尸呢？我怀疑死者肯定与水库管理员有关系。我就问了住在水库边的一位老人，说水库管理员前天晚上凌晨开了一辆三轮车来到水库边，往水库里丢东西。更加断定，死者和水库管理员有关系。当我们把尸体打捞上来时，果然是个女人。我就叫兄弟们把水库管理员带走了。经过我们审问，犯罪嫌疑人交代了犯罪事实。
“你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犯罪嫌疑人的哥是双龙乡的乡长，而且是我老婆的表哥。乡长叫上吴局长来找我，说我们乱逮捕人，说犯罪嫌疑人是个老实人。他不会杀人的。
“我没有理睬。后来，他们把县委书记叫来了，骂了我一顿，说我滥用刑法，徇私枉法。我就把侦查的依据说给他们听了，县委书记二话没说走了。可是，吴局长命令我，把犯罪嫌疑人放了。我没有答应！把犯罪嫌疑人移交给了看守所，犯罪材料交给了检察院！”
“事后，吴局长非常生气，恶狠狠地骂了我一顿，所以，我和老婆搬到公安局的单身宿舍住了。哪知，今天下午，吴局长又把我老婆接走了，叫我回云，我没去。既然当了警察，那就得按照法律办事，维护法律的尊严。你知道的，老师教育我们：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余队，我听了你说这些话，恍然大悟！以后，我再也不虚度年华了。我得回去好好上班，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对了！小伙是棵好苗子，一进派出所那天，我就发现了，你和古天云，都不错，好好干！如果哪天我当局长了，所长非你莫属！”余向东笑着说，然后提着酒杯又喝了几杯。
一瓶酒喝完，余向东感觉醉了，两人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