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望逃出了禁地。”
许兰鹤顿了下，一口啃掉一大块果肉，糟心地叹气，“得，桃花债是没完没了了。”
“我一路追踪，只是他十分警惕已经先行离开，没能抓到。”
这是正常的，阮望是有点疯癫，可不代表他没脑子，从玉清派出逃以后肯定四处躲藏，要是不够精明分分钟就能被抓回去。
“他的事先放一边，”许兰鹤三两下解决掉手里的东西，就着温泉水洗了洗手，正色了一些，“得先说说你。”
江浮舟微微抬眼，“我？”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道心不稳，随时都能灵力暴动或是被反噬，江师兄，阮望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一个人跑去找他被阴了怎么办？”
“我心中有数。”
“有数个屁。”许兰鹤没忍住低骂了一声，踩着水走到岸边，揪着江雪人的衣领晃了晃，恨不得把他脑子里的水给晃出来。
“他对我都能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又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对你更是深恶痛绝，你落到他手里不知道怎么被折磨。”
被揪住领子的冷面剑修微愣，这辈子从没有人能对他这样，多碰他一下他都会忍不住将人一掌拍出去，遑论如此。
只是他也没有发脾气，就那么垂着一双眼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池水因许兰鹤走过来的一系列动作泛起了涟漪，一圈一圈波纹向外扩散。
这池子并不深，一米八多的人站着水位线只到胸腹。
许兰鹤湿漉漉的手臂向上伸着，脑袋微微扬起，桃花花瓣似的眼就只映着江浮舟的模样。
而侧身坐于岸边的江浮舟被他拽得半边身体歪向了水池，下意识用手撑靠在侧稳住身形。
仰头垂眼，上位下位，视线一碰，无端多出几分亲近暧昧的错觉。
或是上位的被拉下水，或是下位的被拽上岸。
许兰鹤的头发上缠了几朵落花，乳白之中泛着一点胭脂，似粉偏红，彩霞一般，与深黑的墨发对比强烈。
这时节温度并不低，否则水面就该起雾，什么都得被氤氲模糊，他们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将彼此眼底情绪看得那样清晰。
被拽住衣领的雪人顺着倾靠过去，目光下落，移到了面前之人刚啃过清香多汁的灵果的双唇上。
他这么一斜，两人间本就不远的距离拉的更近。
许兰鹤手指蓦地绷紧，几乎要以为江浮舟会吻过来。
假如有百分之十的可能会出现那种局面，他也应该立刻后撤，把这种暧昧不清的氛围给打散。
可他没有，像是忘了脑子还能转，也忘了要退要进的权利完全还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喉咙倏地发了痒，想说点什么，或是把嘴里分泌的水吞咽掉。
他忽然不敢直视江浮舟，因为那双眼睛在说话，说的是冰冷雪人能将人融化的心意。
怎么会有人像这样……冷冽又炽热，无情又温柔。
原来妖族节庆日那场烟花秀之下，雪人朝他跳下去交给他的何止是一副身躯，连心也一并挖出来给了。
许兰鹤是江浮舟的全世界，是他唯一的心乱之因，是他宁肯背弃守了百年道心也要爱的人。
江浮舟越靠越近，只是到了半途他终究用理智拉回了自己。
他的眼神锁定在许兰鹤脸上，冷淡声线有了波动，“你在担心我？”
这话问的。
许兰鹤撒开手，稍稍往后退了退，小声哔哔：“这不是废话吗？你是我师兄，是我朋友，也是我欠了好几个人情的债主，你当然比姓阮的重要，我担心有什么不对？”
江浮舟看了他一会儿，把人看得差点没绷住才把眼神收回去，“嗯。”
他看对方发间有花，伸手欲摘，还没有碰到就被截住了手腕。
许兰鹤抓着他的手，平时没个正形的家伙一脸严肃地瞅了他一会儿，然后又把头扭回来又瞅了一会儿，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许某人活像是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比老妈和老婆同时掉水里先救谁的问题还棘手。
“雪人师兄，你真的喜欢我吗？真不能收回的那种？”
江浮舟没有回避也没有躲闪，坦荡得令人惊叹，“是。”
又一次得了同样答案的许兰鹤忧愁地丧着脸，蔫了吧唧地放开他的手，趴在池边发出一声拖得长长的叹息。
他仿佛看见了那剧情乱跑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原著世界咔咔掉色的场景。
湿漉漉的脑袋往胳膊一埋，花鸟状若死鸟，“怎么就不听劝呢。”
江浮舟神色微冷，“本就是没有错的决定，为何要听劝？我向来只遵从自己，从不为他人言语改变主意。”
“……”许兰鹤竖起脑袋，“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抓了把头毛，感觉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摆烂一瘫，噗一下变回缩小版本体，抖干净一身水汽表示泡够了该走了。
萌混大法好，谁用谁知道。
江浮舟戳了下小混蛋的脑袋，到底没跟计较不许再叫他收回心意这种话。
—
三界很是热闹了一阵。
反正二对一优势在我，魔族本来就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该被收拾一顿了。
更别提少君娄应搞了人家妖族少主试图嫁祸给人族，人妖两族修士都暂时放下了宿仇共同对外。
人族是被扣锅的，愤怒值噌噌噌高涨，而妖族呢，他们纯粹是因为面子问题，许兰鹤这个混血少主没人打心底里承认是一回事，可他身份都已经板上钉钉，魔族搞他不就是不把他们妖族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自家人当然只有自家能搞，哪轮得到外族坑杀？魔族那些阴暗爬行的家伙还妄图人妖两族开战好让他们自己坐收渔利，太阳是爆炸了自此以后世界再无白天了吗？做什么春秋大梦？
三族修士前所未有的活跃，而事件源头的许某人却没空管这些。
别问，问就是在重复挨打然后反打再挨打再反打的磨炼生涯。
许兰鹤每天被断生操练两个时辰，他舅舅完全没让他的刀放水，断生简直就是把他往死里练。
托断生的福，许某人在短时间内实战水平又涨了一截。
没办法，想要少挨打可不就得飞速成长，不然每天睡觉碰到哪儿都得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