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的……
方采菱还没谈就已经觉得脑袋疼了,她缓了会儿,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心疼被猪拱的白菜还是心疼惦记着没心没肺的小混蛋的人。
修无情道的江浮舟意外能看透些人心,出声解释:“许兰鹤知道,但他目前并未接受我的心意。”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可以做好被他拒绝一辈子的打算。”
“。”这就打算一直追了?
方采菱松了半口气又吊了起来,“你喜欢我们家小七,那你的无情道是否已经出现了裂痕?”
江浮舟也没有在许兰鹤的家人面前隐瞒这点,“是。”
得了肯定答案的方采菱心情复杂,但凡是个修士都知道道心有多重要,无情道裂又代表着什么。
“你这又是何必?小七这小子无心沾花惹草,但也正是因为无意才总是招了人而不自知,他本身却又是个根本没有结道侣的想法的。”
“许夫人是劝我知难而退?”
“你前头也不是没有例子,哪一个能得小七喜欢?”
“冒昧纠正,不必拿我跟前头那几个人相比,至少我不会采用些不入流的手段。”
拿嵇离那些打着爱的名义进行伤害之举的人跟他比?未免侮辱了他。
“霜凛君能为维护我们家小七也不愿带累宗门而跟玉清派断绝关系,我已经看见了你的决心,但感情也不是儿戏,你才百来岁,在修士中尚且年轻,喜欢的时候要命也愿送出去,等心思淡了未必不会后悔曾为了爱放弃了多少。”
“许夫人,”江浮舟懂她的意思,无非是觉得他一时冲动,将来要后悔为爱弃了前途,“您是许兰鹤的长辈,为他考虑无可厚非,但我不会就此放手,说到底,这该是许兰鹤自己决定,而不该由他的某一位家人来替他拒绝。”
方采菱默了会儿,“抱歉,他是我儿子,我这个当母亲的总免不了为他多管上一些。”
“也许所有人都认为我非良配。”江浮舟冷静地剖析着自己,“我修无情道,冷情、凉薄、寡淡、无趣,与他是相反的两个极端,从任何一个方面看都不合适。”
“你看,你自己也清楚。”
“但是那又如何?”江浮舟反问道:“莫非就因此我就要被剥夺追求的权利?”
方采菱无奈地劝说:“强扭的瓜不甜,你也说了小七已经拒绝过你。”
“也许有朝一日他会点头。”
“老实说我就没见这小子改过主意,开头不要的他后面也不会要。”
“总要试上一试才能确认自己是否会成为那个例外。”
方采菱有些纳闷了,“据我所知你跟小七是在他复生后才熟络起来,半年时光都不到,你为何就这般死心塌地,连修了这么久的无情道也说弃就弃?”
江浮舟缄默良久。
他的目光投向宴客厅所在的方向,冷淡的眼神和语气因触及心脏某处柔软而起变化。
“不是只有这么点时日。”他转了回来,乌黑的眼珠沉沉如墨,“百多年前许兰鹤就一直都在我心底,只是我从来都不肯承认而已。”
他对许兰鹤的心思起于很早很早之前,起于那些他自以为嫌弃的被不断招惹的时光。
是他刚开始不曾发现,又是他后来发现又亲自掐灭,他心里一直都有许兰鹤,他那封闭的世界里从来都偷偷地给那只鸟留了一条缝隙。
他从隙间观察着那只鸟,抵触着与自己格格不入的鲜活,又期盼着对方飞进。
他挣扎,他认命,他终于看清自己的心,于是义无反顾选择去爱去拥抱。
方采菱一时间无话可说。
她最终也只能发出一声叹息,点头应道:“我明白了,只是我也希望你不是下一个嵇离也不是下一个阮望。”
“我永远不会成为他们。”
方采菱忧心地想着,从江浮舟这边拆是没戏了,但愿小七那边不会动摇。
要不然……松风又怎么受得了。
—
跟大儿子谈完的许斯和跟江浮舟谈完的方采菱一碰头,均是给了个“没救”的眼神。
大儿子喜欢小儿子,小儿子又被其同门师兄惦记,最关键的那个人——他们小儿子又没心肝,对他大哥的心思一无所知,对江浮舟虽然已经回绝可后者不放弃啊。
家宴持续到很晚。
这事儿不好管,夫妻俩倒也没那么闲时时刻刻都得充当摄像头去监视观察。
这不,忙中一抬头,就见小儿子红着张脸蛋从两桌间的过道走出来找床睡。
眼神一迷瞪,左右两边就分别多出来个人。
左边的大哥扶着他的肩,右边的师兄架着他的胳膊。
花鸟脑袋上冒出来一个问号,他左看看右瞅瞅,危机意识一下拉满,“我竟然已经重到一个人扶不动了?!”
许家主:“……”
许夫人:“……”
这傻儿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关注点。
两个男人看似平静地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却没一个撒手。
“我的弟弟,我自己送。”
“我空闲多,顺路。”
“江浮舟,劝你少接近他。”
“我不爱听劝。”
许家夫妻俩交换了个眼神,方采菱暗中一脚把丈夫踹了出去。
被迫独面修罗场的许斯一秒把垮掉的脸色收拾好,左手拽下大儿子,右手拉开霜凛君,扭着头往旁边揪人,“柏雨,来,你把小七带回去休息。”
许柏雨被二叔从人群里喊出来,他接过迷瞪的小弟只觉得接了个烫手山芋,一个弟控,一个弟弟的追求者,两个都盯着他可太要命了。
倒霉催的许二哥架着小弟火速溜之,半点不敢耽搁,多待一会儿他都怕自己的背要多出个窟窿。
半路上脱离了死亡射线的许柏雨又满血复活,他揪着小弟的耳朵幸灾乐祸。
“小七,我看你就算接受了江浮舟他也过不了大哥那一关,照咱们大哥对你的在意程度来看,他说不定巴不得你这棵水灵白菜一辈子都别被猪拱。”
半醉花鸟把耳朵怼过去,“什么什么?我不是鸟吗?怎么突然又变种成了白菜?谁是猪?”
他二哥乐不可支,笑得手上发抖没扶稳,两个人啪叽一下扑街。
许兰鹤自己爬起来,坐在地上茫然四顾,想了想,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噗一下变成缩小的丹缨鸟扑腾着翅膀就要跑。
“不是,你干什么去?”
许兰鹤嘀嘀咕咕:“热,找雪人降温。”
勉强听清的许柏雨:“?”
臭弟弟,就这,你还拒绝人家?哥劝你当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