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齐没有回头，他的手伸进被子里却只摸得到没有温度的纱布。
霍长渊看着被子下凸起的人体形状，并不像正常人那样，而是比常人的身形短了一半，他心中像是被刀割一般痛。
:“霍严那个畜生在哪里？”魏齐终于抬起了头，他的声音很冷，不带一点温度。
霍长渊看着他整个脸都瘦脱了相，胡子也很久没有刮了，已经在嘴巴周围长满了厚厚的一层，头发杂乱地将整个额头都盖住，只有那双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里面溢满了恨意。
:“你们在哪里找到她的？”霍长渊不答反问，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魏齐痛苦的回忆，他猛地站起来对着霍长渊的脸就打下去，然后吼道:“你还想包庇他！他就是一头畜生，你知道我在泰国找到她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我恨不得马上将霍严碎尸万段！”
他激动地边骂边往他脸上身上胡乱地挥着拳头，直到将霍长渊的嘴都打出了鲜血才住手。
魏齐打他这几下都很虚弱，单手撑在地上急促地呼吸了一会儿，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吃过饭了，他感觉不到饿，整个胸腔都被强烈的恨意填满，快要溢出他的身体。
他缓过呼吸后拉着霍长渊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拖着瘸了的右脚向床边走去。
:“你过来看看她，看看这个从小疼爱你的女人，现在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魏齐小心地掀开床上的被子，露出里面残缺的身体。
霍长渊这才看清霍长涯的样子，她的身体上只套着一件宽大的蓝色条纹睡衣，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寸是好的，深深浅浅的伤痕像红色藤蔓一般缠绕在她的皮肤上，她的手脚齐齐被砍断，只剩下短短的一截裹着厚厚的纱布。
他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胃里一阵翻涌。
床上的霍长涯被吵醒了，她听到了霍长渊的声音，突然张大了嘴尖叫着，身体也用力摆动起来，她不想让霍长渊看到她的样子，她想逃想躲避，却只是像一只残破的布偶，滑稽地挥舞着。
:“涯涯，没事了，没事了，我马上让他滚，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会让他们都下地狱。”魏齐轻柔地抱着床上的霍长涯，将被子拉起来盖住她残破的身体，眼泪也如线般滴落在她脸上。
霍长渊看着她不断尖叫而张大的嘴，这才看清楚她的嘴巴里像是一个恐怖的黑洞。以前她笑起来那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被拔掉留下一个个血洞，舌头也被生生切断，被挖掉眼珠的眼眶里已经流不出一滴泪来。
他连连往后退去，不敢相信这具残破的身体是属于曾经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孩，他记得她最喜欢穿着职业套装，留着一头浓密乌黑的大波浪卷发，画着最浓郁的口红站在人群顶端睥睨着一切，自信大方地向他走来。
可是如今的她如枯萎的落叶，被人狠狠踩进了淤泥中，捡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残破不堪，再也拼接不起她原来的样子。
霍长渊不敢说话，他想他到死也不会忘记霍长涯现在的样子。
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出门的，只感觉脑袋里像一团浆糊一样，没有一点思绪。
魏齐还在柔声安抚着霍长涯，他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她一人。
陆宁笙坐在沙发上看到阿柒坐在她对面，他缓缓地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来，刚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就听到楼上传来魏齐的骂声和痛苦的尖叫声。
:“别上去。”阿柒平静地出声阻止了站起来想要上楼的陆宁笙。
他若无其事地点着手里的烟，陆宁笙却看到他手在不断颤抖，以至于那根烟半天都没点燃。
:“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宁笙没有坐下，刚才在路上霍长渊并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只说魏齐找到了霍长涯。
阿柒将没点燃的烟扔进垃圾桶，抬头望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她的体内被霍严注射了大量的蓝眼泪，神智异常兴奋清醒，身体却被折磨成了——人彘。”阿柒的声音都有些不稳。
然而霍长涯的情况比人彘更惨烈，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肤，脸上被硫酸腐蚀得没了人样，连一根完整的头发都没有给她留下。
:“人彘？”陆宁笙对这两个字的印象只存在历史书上，戚夫人被吕雉砍掉双手双脚，挖去眼睛割掉舌头扔进猪圈里，像猪狗一样的生活。
她脑海里出现了霍长涯曾经美丽的脸庞，胃里只感觉一阵翻涌，抱着垃圾桶就吐了起来。
一阵酸水吐出后，阿柒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接过水漱了下口，抬头看到霍长渊失了魂魄般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刚想开口问他，身后的玻璃却被子弹击碎，发出刺耳的破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