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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后复辟(1 / 1)


随着梁军各自撤回驻地,萧衍的目光也从战场上转移回了国内;此时的南梁一切按部就班,没太大的事儿。

但是萧衍还是时不时的会闹闹心,这里边儿的原因说来也简单,老萧家的子侄们忒特么操蛋了——

咱们前面儿提到过萧衍的侄子,也就是萧宏的儿子萧正德;为了太子位居然跟萧衍赌气跑去了北魏;不过在那边儿萧正德也不招人待见,于是又臊眉耷眼的回到了建康。

这个,虽说姓萧,但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别看萧正德在建康无法无天,杀人放火,抢人财物,掠人妻女,就差十恶不赦了,萧衍看在萧宏的面子上,也包容了。

真正把萧衍气的肝儿疼的,是他的亲生儿子,老六、邵陵王萧伦。

这小崽子干的事儿,萧衍每当想起来就要吐血,看段儿原文吧——

“(萧伦)以西中郎将权摄南徐州事。在州轻险躁虐,喜怒不恒,车服僣拟,肆行非法。遨游市里,杂于厮隶。尝问卖(鱼旦)者曰:“刺史何如?”对者言其躁虐,纶怒,令吞(鱼旦)以死。自是百姓惶骇,道路以目。尝逢丧车,夺孝子服而著之,匍匐号叫。签帅惧罪,密以闻。帝始严责,纶不能改,于是遣代。纶悖慢逾甚,乃取一老公短瘦类帝者,加以衮冕,置之高坐,朝以为君,自陈无罪。使就坐剥褫,捶之于庭。忽作新棺木,贮司马崔会意,以輀车挽歌为送葬之法,使妪乘车悲号。会意不堪,轻骑还都以闻。帝恐其奔逸,以禁兵取之,将于狱赐尽。昭明太子流涕固谏,得免,免官削爵土还第。”

这段话翻译过来的大意是——

萧伦在做南徐州刺史的时候,有一天闲的蛋疼上街瞎逛,碰见个卖鱼旦的小贩儿(鱼旦是啥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有人说是鳝鱼。);也不知道这位萧六爷咋想的,可能是想看看自己执政的口碑如何,就跑去问人家,嗨,你觉得现任父母官儿咋样?小贩没见过他,就咬牙切齿的说,那货很操蛋。萧伦大怒,非逼着小贩把卖的鱼旦全部生吞了;结果小贩就挂了。

萧纶有次没事做,蛋又疼了,就跑到大街上溜达;看到有一家人家儿孝子贤孙们穿着孝服推着灵车准备出殡;萧伦一看觉得新鲜,上去就把孝子给干趴下了,然后当街把人家衣服扒下来,自己套上;这还不算,这货趴在地上嗷嗷哭,就跟自己的亲爹死了一样。萧伦身边儿的官一看这场面,怕将来萧衍追究起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就把这事儿密报给萧衍。

萧衍知道老六的丑事,差点把鼻子气歪了;老子还没死呢,你就当孝子!萧衍派人将萧纶狠狠臭骂了一顿。萧纶本来玩儿的嗨,被老爹一搅和,坏了兴致;萧纶可就怀恨在心了;你不让小爷当孝子,好,咱走着瞧。

这货要说也真的大脑短路,他报复他老子的方法听着都匪夷所思;萧纶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长相、年龄跟萧衍差不多的老头子,拽进自己府里,强行给老头儿穿上只有皇帝才有资格穿的衮冕。然后让手下人摁住吓的都快要蹿稀的老头儿,硬逼着老头儿演萧衍,他自己跪在地上,为自己的荒唐丑事狡辩。“自陈无罪”之后,这个老头儿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萧伦一挥手,狗腿子们扑上去把老头儿扒一干净,一脚踹倒就是一顿暴揍。

这件事儿过去没多久,萧纶又想到一个好点子,他让人定做了一副棺材,把南徐州司马崔会意强行装在棺材里,用车拉着,在大街小巷上来回转悠。最搞笑的是,萧纶还特地搜罗了几个会跳广场舞的老婆子,站在灵车头里,一路走一路唱“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弄的满大街都是看热闹的人。

崔会意好歹人那也叫出身名门,啥时候受过这份侮辱;从棺材出来后,崔会意策马狂奔跑到建康,见到萧衍号啕大哭,一边儿哭一边儿告状,你儿子玩儿我,你这当家长的管不管、管不管?

估计这次告御状,崔会意把萧伦之前的荒唐事儿全给兜出来了;他这边儿刚哭诉完,萧衍那头儿就派人去抓萧伦了;而且抓回来直接扔进大牢里就准备赐其自尽;可见老萧同志这次被气的不轻。

最后还是萧纶的大哥、皇太子萧统心疼弟弟,泪流满面的劝老爸消消气儿,这才保住萧伦一条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萧衍下旨,废萧纶为庶人,剥夺一切政治权利终身。

不过要说一句的是,按萧衍对待宗室的原则和立场,只要脑袋还在脖子上长着,迟早还是会翻身的;比如前面的那位假太子萧正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萧衍这次可真是气着了,自己英雄一世,怎么就养出这么一群不着调的混蛋玩意儿!这要是百年之后,自己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可怎么得了?

不过让萧衍稍感欣慰的是,他的身体还不错;别看已经六张儿了,但平时很少生病;这也让萧衍挺自信,一切还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几个小兔崽子翻不了天。

放着萧衍跟自家的儿孙们置气不提;再来看看北魏的朝廷上,那些元姓宗室们在这场南北大战之余,又在干些什么呢?

答:闹家务。

这一年来北魏国内可是相当不消停,有一个数字很能说明问题,从六镇起义开始,到这场南北大战结束;不到一年的时间,北魏已经有9名省部级高官被杀,3人被俘。想想看,那会儿的北魏才多大?充其量也就是现在半个中国的体量,从这个角度看,这个损失比例已经非常惊人了。

压力一大,北魏朝廷上实际的当家人元乂yì就显得力不从心了。而他这一晕头转向,可就给了之前被她搞下台的灵太后可乘之机。

咱们之前聊过,元乂yì联手刘腾搞掉了灵太后;这里边儿其实有个小细节,那就是当时元乂yì的主要目的,还真不是要针对灵太后,而是要杀掉元怿[yì]。

主要目的实现之后,元乂yì跟刘腾一分工,元前刘后,元乂yì的主要精力放在朝廷上;而后宫,准确的说就是监管灵太后的活儿,是交给刘腾负责的。

可是,正光四年,也就是公元523年2月,刘腾病死了;元乂yì痛失臂膀;还没等他物色到合适的继任者,六镇起义爆发了,而且破六韩拔陵这一闹,牵动的帝国整个北疆和西部狼烟四起;叛军神出鬼没,硬是打的中央军军是节节败退;这头儿还没辙呢,南方的萧衍又北伐了,裴邃[suì]等人甩开膀子又把北魏在淮河一线的地盘儿刨走不少。因此这段时间,元乂yì忙的昏天黑地,焦头烂额。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顾了战场上,元乂yì可就没多少精力管后宫这块儿了;也就在此时,敏锐的灵太后嗅出了这一变化,开始暗中策划复辟bì行动。

灵太后想要复辟bì,头一个就得得到皇帝元诩的支持;而元诩,当然支持。

这里要说一句,元乂yì(包括刘腾)对元诩相当不错,可以说是极尽巴结之能事;想吃啥,没问题;想玩儿啥,更没问题;所以开始的时候,元诩过的很嗨!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元诩慢慢的不满意了;他是皇帝,可是大臣们有事儿谁也不来请示他,都跑去找元乂yì了;看看呈上来的折子,想提笔写几句,定眼儿一看,元乂yì都写好了;您就应景儿盖个章就成!

这时间一长,元诩免不了心生怨气,NND,北魏到底谁是皇帝?

再有一个,元诩对灵太后其实没啥;当初刘腾和元乂yì给他讲鬼故事,也是拿元怿[yì]砸卦,没说灵太后的坏话;所以元诩对元怿[yì]可以说恨之入骨,但对亲妈,元诩谈不上有多恨。

而且自打刘腾走了以后,元乂yì放松了对后宫的控制,元诩时不常的也会到后宫看看自个儿的妈,鞠个躬、请个安;也算是尽人子之道。而就是在这个过程中,灵太后一边儿絮絮叨叨的问儿子穿没穿秋裤,一边儿向儿子表达了我想回来的意思。

对于老妈这个要求,元诩一口答应。

接下来,就是等机会了;隔年儿,公元524年秋天,秋高气爽,北魏皇家要举行祭祀[sì]仪式;该走的流程走完,灵太后当着元诩、元乂yì以及群臣的面儿说,我已看破红尘,今后要出家修行了!说完,问身边儿宫女儿要了把剪刀,就要剪掉头发。

难说这不是之前母子俩商量好的,一看老妈要剪头发,元诩噗通就跪下了,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您可不能这样!皇帝一跪,大臣们总不好继续站着,文东武西跪了一地。

灵太后不为所动,接茬儿嚷嚷,就是要出家,谁劝都不好使。

这一折腾,天差不多快黑了;元诩就跟元乂yì说要不这么办吧,咱先回,晚上我看着我妈,别一不留神老太太(这会儿灵太后才30出头儿,呵呵!)再出啥幺蛾子,那我可就大不孝了。元乂yì想想,也没发现有啥不对,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

接下来几天,元诩天天往后宫跑,名曰宽慰自己老妈;暗地里人母子二人除掉元乂yì的计划可就越来越完善了。

元诩别看这会儿只有15岁,绝对是个心机Boy;每次见完灵太后,元诩都要找元乂yì哭一鼻子,太后不开面儿,要不让太后出来走走,散散心?

这段时间,也正是秦州莫折念生闹腾的最凶的时候;元乂yì忙的脚不沾地,因此元诩哭了几次之后,元乂yì便烦了,得得得,您别哭了;就让太后出来吧!

就此,灵太后成功实现了复辟的第一步:恢复自由。

接下来的事儿,可就由不得元乂yì了——

毕竟曾经是帝国的NO.1,灵太后一出场,可以说是自带背景音乐;这也就刺激的有些熟悉北魏史的大臣们在脑子里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人:元诩的爷爷的奶奶,冯姐姐(哈哈,看过前文您估计会有印象,冯姐姐当年也是退位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复出称制的。)!

能在朝廷上混的,哪个不是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看看元诩对他妈的态度,再看看灵太后这苗头,弄不好胡老太太还真能cospy冯太后的成功轨迹;这帮大臣相互一对眼色,了解!从此,有意无意的吧,大臣们开始重复之前的早请示,晚汇报的习惯。

而对灵太后来说,别看她这会儿还没复辟,但已经能影响北魏的朝局了。要说一句的是,也正是灵太后重新出现在北魏政治舞台上,让跟元乂yì关系密切的元法僧十分不安;这要是哪天被秋后算账那就太不值了,于是这家伙索性反了。

搞笑的是,元法僧这一造反,恰好又给了灵太后口实;灵太后有事儿没事儿就当着大臣们的面儿拿元法僧造反这件事恶心元乂yì,你看你都推荐了点儿啥人噢!

弄的元乂yì是百口莫辩,郁闷的要死,这家伙在朝中的威望因此也一落千丈。

到这儿,北魏的朝局变的很微妙了;灵太后和元乂yì手里都有话语权,那么那个传统的问题来了,谁听谁的?

从史料中看,此时的北魏烽烟四起,做为大掌柜,元乂yì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平叛上;对灵太后绵里藏针的咄咄逼人显的手足无措,疲于应付。当然,把元乂yì往好了想,国家已经成了这幅鬼样子,咱们就甭闹家务了呗?但是,被平白无故的关了几年禁闭的灵太后会这么想吗?从后面看,灵太后的胸显然没这么大!

于是,一场政变就进入到了实施阶段。

不过说是政变稍微有点儿过,从过程看其实更像一场儿戏的双簧——

公元525年2月,春寒料峭,灵太后带着元诩到洛水玩儿,高阳王元雍趁机邀请灵太后跟元诩到自己家坐坐;元雍这几年过的也挺不得意,说起来他的官位要比元乂yì高,可后者根本不屌他,经常给他甩脸色,搞的元雍在朝中成天灰头土脸的。

瞅着这个空儿,元雍狠狠的参了元乂yì一本儿:元乂yì自己管禁军,他弟弟刚被朝廷任命为都督青光南青三州诸军事,统三齐之兵;他爹元继也是带兵在外;他要是想造反,谁拦的住?

灵太后装模作样想了想,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也是哈,他要是造反怎么办呢?么办呢?办呢?呢?接着,灵太后话锋一转,不会的,元乂yì是聪明人,如果他真的忠于朝廷,没有反心;为啥不辞去领军将军的职务,保留其余位置继续辅政呢?

按说这是两个人私下里聊天儿,法不传六耳,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可是没两天,灵太后跟元雍的这段对话就传到了元乂yì的耳朵里。

结果,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元乂yì惊惶之余,真的就辞去了当了7年的领军将军一职!

就这智商,活该他后面掉脑袋啊。

看元乂yì挺识相,元诩下诏,晋封元乂yì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侍中、领左右卫将军。同时,为了不过分刺激元乂yì一党,元诩让元乂yì的死党侯刚继任了领军将军,加侍中;那意思,我还信任你!

这事儿反过来看,对于元乂yì而言,没了兵权,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果然,墙倒众人推。

首先是在宫里曾备受刘腾压制的太监们行动起来了,这会儿刘腾已经死了,这帮没丁丁的家伙开始众志成城的黑元乂yì。元诩有个很宠爱的嫔妃,名叫潘外怜;这帮死太监跟这位潘童鞋说,元乂yì要害您!

潘童鞋胸部大不大不知道,但绝对无脑;别人一说她就信以为真了,在元诩跟前儿猛吹枕头风,而且还把内容升级了:元乂yì要害咱俩!

要说元诩也是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元乂yì大权在握的时候都没想要害他,这会儿已然跟脱了毛儿的鸡一样,怎么可能还动这种可能被灭门的念头;不过这不妨碍元诩继续表演,听完潘童鞋的话,元诩义愤填膺,我擦,还有这事儿,来人,传旨,免了元乂yì侍中一职。

这头儿免了元乂yì,那头儿元乂yì傻乎乎的还啥也不知道呢;第二天一大早儿元乂yì照常上班儿;走到宫门口儿就被卫士拦住了,对不住元大人,您的门卡消磁了;打今儿起,您不能再进大内了。

说这话儿,是公元525年4月17日;这一天,灵太后宣布再度临朝摄政;老太太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下诏剥夺死去的刘腾官爵;同时,将元乂yì削职为民。

元乂yì就这么无厘头的下课了,接下来,不用猜,肯定是对他的无情清算;之前被元乂yì压制的朝中大臣,以及再之前亲元怿[yì]的大臣一拥而上,纷纷上书,要求灵太后处死元乂yì以平民愤。

本来灵太后还想看在元乂yì媳妇儿、自己的妹妹的份儿上,放元乂yì一条生路;因此她耍个花活,下令把大太监刘腾的墓挖开,尸体挫骨扬灰;刘腾生前收的一堆干儿子全部处死;然后又把曾经党附元乂yì的大臣杀了一批。总之,表面上做的轰轰烈烈。但是杀来杀去,灵太后唯独把最大的大老虎元乂yì给漏了。

都是一座山上的狐狸,你给我们讲的什么聊斋?大臣们也不傻,您这摆明是避重就轻啊;元乂yì只要不死,说不定哪天就又翻身了,那我们这些人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这可不成。

看灵太后大有徇私的意思,大臣们转身就去找元诩去了;鸣冤叫屈、连哭带嚎,墙裂要求英明的皇上一定要诛杀元乂yì。元诩被这帮大臣哭的是心烦意乱,再加上元乂yì专政多年,虽说这会儿没话语权了,但品牌知名度还在;元诩想要树立自己伟光正的形象,也必须肃清元乂yì的影响,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肉体消灭。

公元525年5月,元诩下诏,派禁军包围元府,送去毒酒一壶;元乂yì未作抵抗,服毒而死;一块儿喝了毒酒的还有元乂yì的五弟元瓜。

元乂yì死后,他爸元继的官儿也被免了,不过这会儿元老爷子垂垂老矣,倒也无毬所谓了;元乂yì的长子元稚害怕被牵连,南逃建康。

随着元乂yì一仰脖儿,往大了说,一个粪发涂墙的时代结束了;翻翻史料,北魏自拓跋珪立国以来,老实说,历代君王都是以开阔、宏博的姿态驰骋于历史舞台上的,哪怕像元诩的老爹元恪;别看这伙计纵容高肇,弄的北魏奸佞满朝,但也正是在这伙计手里,北魏的版图空前广大。

但是,随着处死元乂yì,灵太后二次临朝;虽说灵太后自己的“幸福生活”开始了;但是对北魏而言,不啻于一场灾难——

也正是她二次称制的这段时间,灵太后开始了最后的疯狂,最终把北魏推向了万丈深渊。用《魏书》的作者魏收的话说,“太后复临朝,大赦改元。自是朝政疏缓,威恩不立,在下牧守,所在贪惏。郑俨[yǎn]污乱宫掖,势倾海内;李神轨、徐纥并见亲侍,一二年中,位总禁要,手握王爵,轻重在心,宣淫于朝,为四方之所厌秽。文武解体,所在乱逆,土崩鱼烂,由于此矣。”

灵太后重回舞台中央,闪电般出手干掉了元乂yì;之后,为了跟痛苦的过去告别;灵太后下诏,将北魏正光的年号改为孝昌;公元525年,是为北魏孝昌元年。

简单说说这一年北魏国内的局势吧,看看此时灵太后和元诩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

首先,帝国北疆六镇叛军似乎越战越强,而北魏中央军却屡战屡败;六镇起义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其次,帝国的西部,莫折念生如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死磕北魏中央军;萧宝夤[yín]、崔延伯等将领虽说获得了几次战役级别的胜利,但就是无法彻底歼灭叛军;双方在关中一带僵持不下;打到后面,连崔延伯也战死了。

第三,帝国的东部,柔玄镇人杜洛周聚众在上谷(今北京市延庆县)发动叛乱,改元真王,声势浩大,一度包围了燕州(今河北省涿鹿县)。消息报到朝廷,北魏军再次出动前往平叛;但是几次交手之后,双方又成了僵持状态。北魏军攻击乏力,无奈之下,只得在东起卢龙(今河北省迁安喜峰口到冷口)西至军都关(北京昌平居庸关)一线,部署大批部队驻防。

第四,就在杜洛周发动叛乱后不久,北魏的北荆州(治所在今天河南鲁山)、西荆州(治所在现在的陕西商县)、西郢州(河南正阳)辖区内的山蛮也跟着凑热闹,一起发动了叛乱。

以上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

随着六镇起义规模越来越大,北魏军应对失策,北魏朝廷不得不下旨让之前可怜兮兮投奔洛阳避难的柔然可汗阿那瓌[guī]出兵帮忙抄破六韩拔陵的后路;此时翅膀已经初具规模的阿那瓌[guī]兵倒是出了,但是这厮心怀鬼胎,在战场上以抢东西、抓俘虏为原则,龙胜帮龙,虎胜帮虎,从中着实搂了不少好处;柔然汗国再次强盛起来,给北魏的后继之君来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烦恼。

其次,也是借着六镇起义的“东风”,南秀容郡的契胡土豪尔朱荣趁势崛起;由于讨伐叛匪有功,尔朱荣被北魏朝廷封为直寝、游击将军。彼时,兵连祸结,尔朱荣散尽家财,招募了一批士兵;严格训练之下,他的这支部队虽说规模不大,但号令严明,战斗力极强。

3年后,是为北魏孝昌三年,尔朱荣从晋阳南下,打到洛阳,抓住了灵太后,绳子一捆,将其扔进黄河中淹死。

再往后,天下大乱,河北枭雄葛荣趁乱异军突起;尔朱荣从山西出兵,以劣势兵力一战击败葛荣的数十万大军。在俘虏中,有一人深得尔朱荣赏识,此人唤作宇文泰;西魏的实际创建者,也是后来北周的奠基人。

第三,杜洛周造反后,四方扰攘[rǎng],大批怀着各种目的的人投到他的麾下;看看这些人的名字:高欢、蔡俊、善无、尉景、段荣、彭乐;高欢,东魏的创建者,北齐的神武帝。

这么多枭雄聚在一起,北魏怎么可能有好儿啊。

当然,这也不是最糟糕的。

那位说了,你特么卖了半天关子,赶紧直说,最糟的是啥!

以在下看来,对于北魏朝廷而言,或者话说对于灵太后而言,最糟的是危险逼近,她们却一无所知!

别的不说,看看灵太后二次临朝之后北魏朝中重臣的名单儿——

打头的,您就能看出成色了:丞相高阳王元雍;贪财好色的老棺材瓤子,指望他能做点儿实事儿,太阳得从西边儿出来!

与之同级的是司空兼领军将军,皇甫度;蠢材一个,而且还极贪。史书中对他的评价是“孜孜营利,老而弥甚……然所历官,最为贪蠹[dù]。”;这么个货居然混到了副国级的位置;原因何在?呵呵,他是灵太后的二舅!

二一级,挂着国务院副总理衔的有:王温、成轨、杨范、封津;这四位倒是清一色,可惜,这几位是清一色的太监!太监里边儿有好人吗?

再往下,中央办公厅这个层面,由胡祥任中书监;胡祥,灵太后同父异母弟。

当然,如果把北魏朝廷描述的一团漆黑,灵太后是要翻棺材板的;在她的班子成员中也还是有人才的;一个叫徐纥,司职中书舍人;另一个唤作袁翻,时任给事黄门侍郎。

这两位,论水平,杠杠的,而且也都是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不过这俩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人性不咋地,趋炎附势、谄上傲下,而且武大郎开店,见不得比自己高的人;如果这样的人出现,一定要搞死。

那么朝政被这么一帮货把持着,灵太后忙啥呢?

答:谈恋爱!

二次上位这年,灵太后已经30大几了;正是一个女人情欲高涨的年纪。再加上之前过了5年不人不鬼的软禁生活,现在一复辟,天老大她老二,谁还管的了她?因此,情绪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灵太后老早以前就有一个老相好儿,是他粑粑的部下名叫郑偐[yàn][yǎn],人长的用现在的话说,小伙儿帅呆了。灵太后第一次称制的时候,为了方便二人幽会,把郑偐[yàn]提升为员外散骑侍郎、直后。

可是二人还没腻歪够,元乂yì发动了政变,把灵太后关起来了;二人也就棒打鸳鸯,一拍两散了。

此时,灵太后大权在握,朝政有人打理,闲下来之后,老娘们儿春心荡漾,头一个就想起自己这位老相好儿了。

这会儿郑偐[yàn]没在洛阳,正跟着萧宝夤[yín]在关中打仗;一听说灵太后复辟成功了,郑偐[yàn]知道,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立刻跟萧宝夤[yín]请假,说要回洛阳汇报工作。

萧宝夤[yín]多聪明,一看郑偐[yàn]一副精虫上脑的架势,就知道这里边儿有事儿,好吃好喝款待了一顿之后,萧宝夤[yín]送郑偐[yàn]回京言好事去了。

郑偐[yàn]一回洛阳,灵太后立即下诏,拜其为谏议大夫、中书舍人、领尝食典御,昼夜留宿宫中,宠爱异常。

当然,灵太后的情人除了郑偐[yàn]之外还有别人。

据《梁书·杨华传》记载,就在灵太后跟郑偐[yàn]腻歪的时候,这老娘们儿又看上了杨华。

说来杨华也不是外人,他是北魏名将杨大眼儿的鹅子;跟郑偐[yàn]一脸的小鲜肉不同,杨华长的跟“大傻”成奎安有的一拼,孔武有力,容貌唬人;灵太后口味比较重,就看上了,而且强行壁咚。说来也好玩儿,别看杨华长的凶神恶煞,胆子却很小,灵太后一来硬的,他害怕了,居然带着一家老小叛逃到南梁来了(“魏灵太后逼通之,华惧及祸,乃率其部曲来降。”)。

杨华这一跑,让灵太后伤心不已;老娘们儿亲自写了一首凄婉的情歌《杨白华歌辞》:“阳春二三月,杨柳齐作花。春风一夜入闺闼[tà],杨花飘零落南家。含情出户脚无力,拾得杨花泪沾臆。秋去春还双燕飞,愿衔杨花入窠[kē]里。”;已表达思念之情。

不过,要说一句的是,在《魏书》中,杨大眼没有一个叫杨华的儿子。

除了郑偐[yàn]、杨华外,在当时,人们口口相传,灵太后还有一位绯闻男友,是李崇[g]的次子,唤作李神轨;据《魏书·李崇[g]传附李神轨传》记载:“孝昌中,为灵太后宠遇,势倾朝野。时云见幸帷幄,与郑俨[yǎn]为双,时人莫能明也。频迁征东将军、武卫将军、给事黄门侍郎,常领中书舍人。”

不管真的假的吧,反正灵太后挺忙的。

您想,国家四处走火,八面漏风,可庙堂之上管事儿的却是这么一帮尸位素餐、沐猴而冠的家伙;北魏国势可想而知。

这不,刚刚进入孝昌二年,也就是公元526年,北魏国内旧患未平,新患又起;除开之前提过的破六韩拔陵、莫折念生、杜洛周这些老戏骨,北魏国内的叛军又新增了斛[hú]律洛阳、费也头牧子、鲜于修礼、鲜于阿胡、厍[shè][shè]狄丰乐、刘蠡[lí]升这些新面孔。

北魏的局面眼瞅着就要失控了。

北魏乱作一团,国内的造反派们自然非常高兴,只有如此,他们才好浑水摸鱼;在国外,有个人也同样欣喜若狂,这就是蹲在建康城里的萧衍。

萧衍决定北伐,趁你病,要你命!

这一年7月,萧衍正式下诏,梁军集结北伐。

这次出兵,由豫州刺史夏侯亶[dàn]领衔,郢州刺史元树、右卫将军胡龙牙、谯[qiáo]州刺史湛僧智、贞威将军韦放、宣猛将军陈庆之等部协同夏侯亶[dàn]作战;目标还是寿阳。

这时北魏扬州刺史的职务已经发生了人事变动,雍州刺史李宪接替了之前对梁作战的元琛和长孙稚(这两位被调往北方负责平叛去了)来到寿阳。

现在的北魏扬州仅仅只有一座寿阳孤城,梁军大军压境,李宪只得打点起精神迎战;为了讨个好彩头,李宪决定先敲掉元树这一路,然后再以逸待劳迎击夏侯亶[dàn]。

李宪的想法要说也没错儿,但和梁军一交手,李宪立刻后悔了。北魏军这会儿明显不在状态,不仅被梁军打的步步后退,李宪的大儿子李长钧还被梁军给活捉了。

本想弄个开门红,可结果却来了个乌龙;李宪着实郁闷;可没等他反应过来,夏侯亶[dàn]带着梁军主力一路狂飙,杀到了寿阳城下。

夏侯亶[dàn]到了城下,也不急着攻城;按照套路,先扫清外围,梁军一顿重拳之下,寿阳的外围阵地悉数被攻破。

而连续的胜利,越发刺激的梁军士气爆棚;夏侯亶[dàn]令旗一挥,寿阳被彻底围死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宪显然是“俊杰”;一看情势不对,再守下去徒增伤亡;公元527年1月,李宪打开城门,率部向梁军投降。

至此,寿阳重回南朝怀抱;而此时,距离裴叔业降魏献城,已经过去了27年。

而随着寿阳的陷落,也意味着北魏在淮南的势力被彻底清除;这次寿阳之战,梁军除了俘获寿阳城中的七万多百姓,以及缴获了二十万石军粮外,之前寿阳周边由鲜卑骑兵控制的五十二座城镇全部被梁军划入了南梁的户头。

捷报传回建康,萧衍欣喜若狂;他心头的痛点(之一),总算解决了。

大喜之余,萧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改编行政区划,在南齐之前,寿阳就是豫州治所。后来裴叔业降魏,萧衍只好将豫州治所迁往合肥。现在收复了寿阳,萧衍又恢复了南齐时的豫州编制,以寿阳为州治。合肥那个豫州,改称为南豫州。

至于新置豫州和南豫州刺史的人选,萧衍不用考虑,大笔一挥,着夏侯亶[dàn]领豫州和南豫州刺史,坐镇寿阳,总控淮南,为朕守好北大门。

收复了寿阳,南梁举国同庆;不过,这会儿您如果问萧衍,怎么样,老萧,爽吧?

萧衍会意犹未尽的吧唧吧唧嘴,爽是爽,但是朕想更爽!

想想也能理解,萧衍登基至今,南梁基本上就是被北魏压着打;虽说中间取得过几次大胜,但鲜卑人家底儿雄厚,没过多久便恢复了元气,继续在战略上蹂躏南方。这一蹂躏就蹂躏了20多年;这么长时间,一个吃奶的娃娃也都成家立业了。

而且,对于萧衍来说,寿阳仅仅是他心头痛点之一;遥远的汉中不说,就说眼巴前儿,不久之前由于萧综的叛逃,致使淮北重镇徐州得而复失,也是萧衍的一大遗憾。

再有一个,这就得说到萧衍内心的情结了;或者说是两晋南北朝时期,稍有点儿作为的皇帝的情结。从东晋第一代皇帝司马睿开始,在这些皇帝的潜意识里,自己才是华夏正统,如今却被异族赶到了江东做偏安皇帝;所以南朝但凡有点儿进取心的皇帝,只要荷包里的钱够用,都会惦记着恢复中原,还于旧都。

现在,可算盼到了北魏内乱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萧衍怎么可能放过?不连本带利的捞回来都对不起自己。

因此,收复寿阳之后;尽管国内普天同庆,但萧衍很冷静;一封封诏书从建康发往前线各位将领们手中;内容大同小异,总结下来就两个字: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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