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初三年,是为公元422年,这一年5月21日,一代枭雄刘裕去世。同日,年方17岁的太子刘义符继位,这就是宋少帝。
登基的流程老一套,大赦天下,尊刘裕的继母萧文寿为太皇太后,封太子妃司马茂英为皇后。接下来,刘义符按照老爹临终的意思安排朝中人事——
尚书仆射傅亮为中书监、尚书令;司空徐羡之、领军将军谢晦兼中书令与傅亮一起辅政;另一位辅政大臣护军将军檀道济此时担任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镇守广陵,统领淮河以南的军队。
安排完这一切,当年7月,刘义符给老爹办白事儿,刘裕下葬,庙号高祖。
安葬了老爹,刘义符眼泪都没擦,抹头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他忙活啥?
呵呵,玩儿。
咱前面说过,刘义符在东宫的时候,就没个正事儿,成天跟一帮小厮混一处;不过那会儿刘裕还在,他也不敢太过分,现在刘裕没了,也就没人管得了他了,更玩儿嗨了。
玩着玩着,出事儿了。
怎么呢?
北魏南下了。
这时的北魏,拓跋嗣还在。
刘裕的死讯传到北魏,可给拓跋嗣乐坏了,忙不迭地把手下将领集合起来,儿郎们,准备南征!
拓跋嗣为啥这么急?
说来这也是刘裕给憋屈的;看过前文的兄弟应该记得,刘裕伐后秦,中间曾跟北魏闹过一家伙,却月阵大展神威,打的鲜卑骑兵一点儿脾气没有;而且那次北伐,刘裕还把原先北魏在黄河以南的大片地方给占了。刘裕在世的时候,拓跋嗣慑于刘裕的威名,不敢有所动作,此时听说刘裕已死,拓跋嗣决定不客气了,准备开干。
大臣崔浩一听,赶紧进宫找拓跋嗣,说皇上,这不成吧!
拓跋嗣一听,拿眼睛直斜崔浩,几个意思?
崔浩说,俩意思,第一,您这叫乘人之危,不仗义;第二,咱不见得能打赢!您甭急,这就解释给您听;先说第一个意思,刘裕活着的时候,对您挺恭敬,《春秋》所载:“晋士丐帅师侵齐,闻齐侯卒,乃还”。君子对士丐不趁人之危讨伐他人的做法评价很高,认为此举的恩惠足以感动孝子,大义足以影响到诸侯。如今,现在咱趁着人家国丧去占便宜,即使胜了也没啥光彩的。再者说了,刘裕刚死,余威还在,而且他留下的班子还都在管事儿,江南朝廷团结,我军兵临其境,想要得胜,势必要进行激烈的战斗,谁胜谁负还真难说。
拓跋嗣哪儿说的过崔浩,听着后者引经据典的,直犯愣,那你说咋办?
崔好说,好办,您派出使者到江南去吊唁,慰问一下刘裕的遗孤;这足以彰显我大国的影响和风范。而且,陛下,据我判断,咱缓一缓有好处,刘义符镇不住他爹留下的骄兵悍将,过了这段时间刘宋君臣之间肯定会发生变故,到那时我们再出兵南下,别说黄河以南的土地了,就是淮河以南,也是唾手可得的。
这些日子,拓跋嗣也不知道怎么了,跟他爹拓跋珪一样,嗑上药了,就是寒食散,估计这会儿刚嗑完药,劲头儿很足,听崔浩说的头头是道,他来气了,你说不能趁别人国丧出兵,脑子进水了吧?刘裕不就是趁着后秦国丧的时候北伐的吗?怎么,他干得,我就干不得?
崔浩说,那不一样。姚兴死后,他那些儿子们内讧不断,这才给了刘裕可乘之机;如今的江南却是众志成城,无隙可乘。
拓跋嗣又被堵回去了,心里这个不爽,你不同意是吧?我偏就要出兵!
那个谁,奚斤,你为总指挥,持节,加晋兵大将军、行扬州刺史,统一指挥南伐事宜;另派宋兵将军、交州刺史周几,吴兵将军、广州刺史公孙表,你们俩配合奚斤,一同向黄河以南发起进攻。
三员大将准备了俩月,兵马即将出动;临走前北魏召开御前会议,讨论一个问题,此次出征,是以攻城为主,还是以略地为主。
大将奚斤率先发言,攻城!副将公孙表也表示先攻城。
话音未落,只见那位崔浩又凑上来了:这还用问么?肯定是略地啊。
接着崔浩像是军校教官给学生讲课一样数落这几位将领:你们不知道南人擅守城啊?当年苻坚进攻襄阳,一年都没把城攻下来。如今你们以倾国之力去攻城,如果很快攻下,还则罢了;可是一旦有闪失,久攻不克,不仅会给敌人增援的时间,而且我军士气会大受影响;到那时,我军师老兵疲,敌人援军汇合城中部队打个夹击,你们就都歇菜了。
接着,崔浩脸儿转向拓跋嗣,陛下,咱们不如分兵夺取土地,进逼淮河一线;咱们把淮河以北的地方都占了,然后任命长官,安顿民生,收取赋税;这样有几个好处,第一,以战养战,咱们部队的后勤不用完全依赖国内;第二,咱们南下淮河,做出威胁建康的姿态,刘宋朝廷势必会收缩兵力,那时咱们不费一枪一弹便能拿下洛阳、虎牢、滑台这些城池;第三,即使刘宋朝廷不收缩兵力,咱们占据了淮河以北的广大地区,切断刘宋北援的通道,彻底绝了洛阳、滑台、虎牢这些要点守军的后路。这些城池孤悬北方,守军怂点儿他们会顺着黄河东下逃回南方;如果他们不逃跑,就困死他们;兵没了,那些城池还不都是您的囊中之物吗?
崔浩,确实牛掰!
问题是他面对的这帮鲜卑人,打仗冲锋没的说;要论运筹帷幄,他们哪有那本事;听崔浩说的一套一套的,那三位领军大将越听越没趣,最后奚斤对拓跋嗣说,您是皇上,您说了算,还是您定吧。
球儿踢给了拓跋嗣,要说怕,其实拓跋嗣挺怕宋军的,当年却月阵太生猛,给他留下阴影了;不过现在拓跋嗣不怕了,刘裕死了,还怕个俅啊?
拓跋嗣本来就挺膈应崔浩反对南征,现在看崔浩主张略地,拓跋嗣心说,小样儿的,就不听你的,一拍板儿,攻城!
于是,公元422年10月,这老几位带着兵,攻城去了。
先攻哪儿呢?
此时北魏瞄上的城池有三处,滑台、虎牢关、洛阳;按拓跋嗣的构想,魏军集中主力中央突破,先取滑台,得手之后,向两翼发展,东线扫荡青州、兖州等地,西线进攻虎牢关和洛阳。
按这个套路,北魏两万大军在奚斤等人率领下在滑台西南东燕县界的石济渡口(即古棘津,在河南延津县东北)渡过了黄河,逼近滑台。
魏宋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滑台也就是现在河南滑县,这地方算是军事重镇了,从西晋“八王之乱”开始这儿就没少打仗,到东晋末年刘裕北伐的时候,滑台被北魏是在北魏控制之下,刘裕伐秦,借道河南,滑台的魏军尿了,没敢抵抗便跑过黄河,把滑台拱手让给了晋军,如今此地在宋军手中。
镇守滑台的主将是刘宋东郡太守王景度,史料中没记载此时他手里有多少兵,但可以肯定的是兵力很少;否则他也不用在第一时间便向虎牢关守将毛德祖求援了。
毛德祖很给力,接到鸡毛信便派手下司马翟[zhá广和参军庞咨、上党太守刘淡之等人率领三千步骑北上援救。
援军行动很快,星夜兼程赶往滑台;但是就在接近滑台时,遭遇了魏军的打援部队;最终仅有80余名宋军不要命的冲进滑台,其余部队均被挡在了城外。
挡住了宋军援军,奚斤觉得拿下滑台应该没问题了,这家伙仗着人多,开始强攻滑台。
一打,没打动;再打,还是没打动。
攻击受挫,奚斤的小心脏受不了了,一份折子递到了拓跋嗣案头,要求增兵;拓跋嗣闻报大怒,不仅派人把前线的将领臭骂一顿,而且话说的清楚,援兵你们想都别想,就你们手里的人马,限期攻下滑台,攻不下来,严惩不贷。
这顿臭骂把奚斤等人给骂怕了,拓跋家的人杀起人来那是没理由的,更何况上边儿这位爷也填了嗑药的毛病,谁知道什么时候犯病儿;两下一权衡,奚斤觉得还是攻城吧。
还别说,奚斤这么一发狠,422年光棍节那天(11月11日),还真把滑台给攻破了;宋军主将王景度突围,司马阳瓒巷战中受伤被俘,最后被杀。
攻陷滑台,奚斤不敢怠慢,紧接着便率军进逼虎牢关。
虎牢关这儿,宋军大将毛德祖横刀立马。
这毛德祖可不得了,此人原是刘裕手下悍将王镇恶的旧部,在之前灭后秦的战争中屡建功勋;论能耐,他一点儿也不比沈田子、沈林子这些人差(坦率地说,沈氏哥俩儿多少沾了后人写史的便宜。)。
要说大将就是大将,自从北魏军打滑台,毛德祖一方面派出援兵增援滑台,另一方面,整顿军马,严阵以待。
奚斤带着鲜卑骑兵挟初胜余威,直奔虎牢关,毛德祖不慌不忙,出城迎敌;只一战,居然把奚斤给打回了滑台。
这个奚斤够逗的!整个儿一折返跑。
打跑奚斤,毛德祖传令,将虎牢关附近的居民、流民全部迁往关内,城外坚壁清野,做好持久抗战的准备。
咱在前面说过,由东向西进攻,打不下虎牢关,大军很难能拿下洛阳。
因此奚斤等人一看正面进攻虎牢关根本没戏,便想从侧翼迂回,他遣手下将领于栗磾领兵三千,屯于河阳。河阳,现在河南省孟县西北,从此地出发过黄河可直达洛阳外围金墉城;北魏军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绕过虎牢关。
毛德祖闻讯,派遣振威将军、河阴令窦晃率领500人驻守小垒,缑氏令王瑜率领400人驻守监仓,巩令臣琛率领500人驻守小平,参军督护张季率领500人驻守牛兰,又派遣将领率领骑兵,与洛阳令杨毅组成一支200人的骑兵部队,沿着黄河南岸巡逻,随时预警。
魏宋在西线,耗上了。
西线暂时无战事,拓跋嗣可没闲着,他下令将军叔孙建、娥清、闾[lǘ][lǘ]大肥并同周几,开始执行扫荡青、兖二州的计划。
这一网下去,捞着便宜了。
鲜卑骑兵突然杀向山东,可把山东的宋朝的官吏给吓蒙圈儿了;原本刘裕灭了南燕,山东这儿也算有块地盘儿,结果宋朝官员骤见鲜卑人杀来,纷纷弃城而逃,刘裕拼了命抢来的这点儿地儿,很快便都姓了拓跋。
没等山东丢了的消息传回建康,拓跋嗣突然发力,下令在西线跟宋军对峙的于栗[lì]磾[dī]强渡黄河,同时命奚斤率5千骑兵沿黄河南岸绕过虎牢关西进,两军合力直扑洛阳。
宋军措手不及,节节败退,先是窦晃不敌北魏大将于栗磾,被击败被俘;接着北魏军直扑洛阳;公元423年1月,宋朝河南太守王涓之弃城而逃,洛阳失陷。
拓跋嗣战前规划的目标,到此基本上都已经实现。
有兄弟可能会奇怪,山东的地盘儿丢了个七七八八,河南那边儿被压着打,刘宋帝国整个北部边境一片狼烟,怎么没见建康派援兵呢?
事实上,南方派了援军,而且领兵大将是赫赫有名的檀道济和王仲德;不过这支援兵出来迟了。
怎么回事呢?
就在北魏军杀向山东,沿途各地宋朝官吏望风而逃的时候,镇守东阳城(山东省益都)的青州刺史竺[zhu]夔[kuí][kuí]便向朝廷发出了告急折子,等这份十万火急的折子呈到朝廷的时候,朝廷的大佬们立刻拉开场子,开吵。
不是吵救不救,而是吵先救哪个,河南在打,山东也在打,两个战场,先救谁?
吵来吵去,最后大佬们觉得河南如果丢了,向南还有荆州可以挡一挡;但山东如果丢了,那再往下就是江苏了,苏北到长江一路上无险可守,到了江边儿也就等于到了建康,所以还是先救东边保险。
于是刘义符下诏,派遣檀道济、王仲德等人率军北上。
可是,这一吵,时间耽误了。
檀道济还在路上,之前发出鸡毛信的竺[zhu]夔[kuí][kuí]已经陷入了鲜卑骑兵的重重包围——
北魏军入青州,南朝的青州刺史叫竺[zhu]夔[kuí][kuí],别看地盘丢了,他可没走。
这位爷把逃难的青州民众划拉划拉全部划拉进东阳城;竺[zhu]夔[kuí][kuí]话说的清楚,进了城,咱们同呼吸共命运,人在城在;对于那些不愿意进城的,竺[zhu]夔[kuí][kuí]也不强求,但有个条件,你们往哪儿逃都成,但走之前,请把家里的粮食藏好,地里的庄稼毁掉。
这招儿够狠,魏将叔孙建大军横扫青州,正在兴头儿上,可没两天,下面的军需官就来禀报,将军,咱断顿儿了!
叔孙建下令就地征粮,当地百姓坚壁清野执行的彻底,毛儿都没给他留下;北魏军开始饿肚子了。
于是叔孙建一面向拓跋嗣求援,一面到处贴出寻人启事,找谁?找竺[zhu]夔[kuí][kuí]。
叔孙建知道,青州的老百姓之所以不配合,背后一定有黑手,他要把幕后的黑手揪出来。
接到叔孙建的求援信,拓跋嗣这次没开骂,他想了想,叫过一个人来,此人名叫刁雍;拓跋嗣说,听说你们家跟刘裕有仇,绑过他是吗?刁雍一拱手,有这事儿,不过那是我大爷干的!
拓跋嗣哈哈大笑,你大爷!现在给你个报仇的机会,朕派叔孙建进攻青州,百姓都藏了;既然宋国忌惮[dàn]你们家,朕现在就派你去青州协助叔孙建,好自为之吧!
这儿插个小倒笔,刁雍和拓跋嗣这段话是有来历的,看过前文的兄弟可能有印象,刘裕起事的时候,他派手下诸葛长民去历阳夺一个叫刁逵的官的兵权,结果事不机密,诸葛长民反倒被抓了,差一点儿掉了脑袋;后来刘裕起事成功,刁逵北逃,投奔了北魏。
这个刁逵,就是眼前这个刁雍的伯父,拓跋嗣嘴里说的,你大爷的!
扯完蛋,拓跋嗣任命刁雍为镇东将军、青州刺史、东光侯,让他前去青州协助叔孙建。不过这里有个小细节,说明拓跋嗣对这个汉奸还是有戒心,别看封了刁雍挺大的官儿,拓跋嗣可一个兵都没给刁雍,史书记载,让其自己招募军队。
要不怎么说鬼子可恨,汉奸更可恨!
刁雍很有效率,一路上招了好几千人,而且到了青州,充分发挥带路党的作用,给鲜卑骑兵弄来了大批的粮食。叔孙建吃饱了饭,来劲了,此时他也探明了竺[zhu]夔[kuí][kuí]的所在,于是一声号令,北魏大军向东阳杀来。
此时竺[zhu]夔[kuí][kuí]手底下,只有1500人,其中一半人还是羌族、蛮夷流民;叔孙建带来多少人马?
三万骑兵。
3万对1千5,20个打1个,这还不手掐把攥啊;因此叔孙建也没太拿东阳城当回事儿,一路上趾高气扬;来到城下,也不戒备,传令下去安营扎寨,歇歇脚儿,明天进城。
呵呵,明天?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鲜卑人安营扎寨的当天夜里,竺[zhu]夔[kuí][kuí]派遣司马车宗率领五百人摸出了城,悄悄儿的进村儿,打枪的不要;待摸到魏军营寨边上,发一声喊,便冲了进去,见人砍人,砍完之后,呼哨一声,撤退。北魏军一点儿准备没有,瞬间被砍了个尸横遍野,等他们明白过来,宋军早跑没影儿了。
还没开打,就损失了几百人,这让叔孙建情何以堪,叔孙建这个气,下令围城!把城围死了,叔孙建又命令手下,打造攻城用具,准备强攻。
咱上面说过,叔孙建这次带来的都是骑兵,没带笨重的攻城战具;而造攻城器械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因此叔孙建一面安排人加班加点儿干活儿,一面又安排部队每天出动骑兵绕城而行,试图给城中军民施加心理压力。
几天下来,叔孙建挺得意,瞧见没,我们这么多人,怕了吧!
怕?
叔孙建太小瞧竺[zhu]夔[kuí][kuí]了,自打北魏军开始绕城武装游行,竺[zhu]夔[kuí][kuí]每天也定点儿趴在城头儿上看;看什么?人竺[zhu]夔[kuí][kuí]在摸规律。
这天,竺[zhu]夔[kuí][kuí]觉得规律摸得差不多了,点手叫来了手下将领竺宗之和贾元龙:给你俩一个连(百余人),去给我打个伏击。
就给100多人,要在几万敌人面前打伏击,胆儿小的想想腿都软,人这二位爷二话不说,带着一个连趁夜出城,找了个北魏军嘚瑟的必经之路上潜伏了下来。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照例,魏将阿伏斤带着一支骑兵又开始武装游行,待其走到跟前,竺、贾二将暴喝一声,伏兵一跃而起;这通儿杀,300多鲜卑骑兵一个没回去,都给剁成了饺子馅儿,这里边儿也包括带队的阿伏斤。
几个回合下来,北魏军吃了点儿亏,不过相对于3万的主力来说,这点儿损失叔孙建还承受得起;这天,手下来报,攻城器具造好了。
叔孙建造的是什么东西?
蛤蟆车。
《孙子兵法·谋攻篇》中有句话“修橹(lu)轒[fén]辒[wēn],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蛤蟆车就是这“轒辒”的异称。这东西可厉害,它可以根据目标城池的高度分几层,最下面是四个轮子,由士兵推着前进,轮子上边儿的主体建筑中,最底下那层可以携带土方(填壕沟或者护城河)跃障,也可携带攻城槌直接撞击城门或城墙;车子中部可以装10名携带云梯的士兵,一旦车子接近城垣[yuán],这些士兵便可竖起云梯直接攻城;车子上部,也可装士兵若干,这部分人是神箭手,专司负责向城头射箭,压制对方火力。最上面,是顶儿;由坚实的粗木制成,上面再覆盖上浸了水的牛皮,以抵御城头的弓箭。
这玩意儿堪称古代的坦克和步战车的结合体,而且还是特大号儿的。
不过,这玩意儿有两个缺点,一是太重了,不论是行军还是攻城,用上它,速度是甭想了。二是,这东西纯实木的,怕火烧。
现在,叔孙建眼前就摆了这么二十几架蛤蟆车。
看着眼前的大杀器,笼罩在叔孙建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这伙计来精神了,攻城!
北魏军随即推着这大家伙,缓慢但坚决地向东阳城城墙逼近。
城里的竺[zhu]夔[kuí][kuí]干嘛呢?
四个字,严阵以待。
在历史长河中,竺[zhu]夔[kuí][kuí]这个名字实在是不起眼,但这绝对是位厉害儿的爷。悬殊的兵力对比,未知的援兵,都没有动摇竺[zhu]夔[kuí][kuí]抵抗的决心;而且就凭他手里的这1千多人,积极抢攻,一度打的北魏军都不敢临城扎营。现在,看着如怪兽一般的蛤蟆车越来越近,竺[zhu]夔[kuí][kuí]下达了东阳攻防战中的第一道命令:进地道。
这啥意思?
敢情就在之前不断骚扰北魏军的同时,竺[zhu]夔[kuí][kuí]动员城中百姓大搞土建,在城外挖了4条壕沟,最近一条离城墙仅两丈;在城内沿着城墙也挖了一圈儿壕沟,城内外的壕沟通过地道连接起来。
随着竺[zhu]夔[kuí][kuí]一声令下,300敢死队下到了地道之中,沿着事先测好的方向,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北魏军的背后。
冲出地道口一看,鲜卑兵正使出吃奶的劲儿撅着腚向前猛推蛤蟆车;这就甭客气了,宋军敢死队冲上去就砍;北魏军被砍倒一片;不过这次突袭太扎眼了,蛤蟆车后面跟着的魏军主力见状蜂拥而上,宋军敢死队也战死不少人。
城头的竺[zhu]夔[kuí][kuí]一见要吃大亏,立即发出信号,敢死队又钻进了地道回到了城内。
没了干扰,很快,北魏军填平了城外的3条壕沟,东阳城只剩下离城墙最近的那条壕沟还没被破坏;此时北魏军已经进入了宋军弓弩的射程之内,城头上宋军弓弩齐发,蛤蟆车中北魏军的弓箭手也还以颜色,双方开始激烈的对射,不断有士兵被击中倒下。
此时蛤蟆车离城墙越来越近了,近到挥起的攻城槌已经可以撞上城墙了;竺[zhu]夔[kuí][kuí]遂命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磨盘穿上绳子从城头抛出,这高空抛物端的厉害,一砸一片,好几架蛤蟆车被砸毁。
造蛤蟆车的成本太高,可竺[zhu]夔[kuí][kuí]那边儿那些大磨盘可都是能重复使用的;眼瞅着蛤蟆车一辆接一辆的被砸毁,后面观战的叔孙建心疼了,这伙计下了一道让他绝逼后悔到要撞墙的命令——把蛤蟆车撤下来,集中修缮。
叔孙建的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蛤蟆车被拖离了前线;取而代之的是几座瞭望射击的高楼。
这么一来,东阳城的压力顿时小了很多。
你想修好了撞车接着来打我,门儿都没有;竺[zhu]夔[kuí][kuí]当天晚上就把突击队派出去了,宋军使用仅存的那条壕沟冒出地面,趁着夜黑风高,接近了魏营;要说叔孙建纯属记吃不记打,宋军偷营到这会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魏军次次中招;这次也不例外,外围也没设警戒,宋军轻而易举地就接近了北魏军存放蛤蟆车的地方,他们把准备好的大绳子一头儿绑在撞车上,另一头儿,1、2、3走你,只听咔嚓一下,拽倒一辆;然后照葫芦画瓢1、2、3、4,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这么一口气儿把残存的蛤蟆车又给毁了好多辆,然后宋军拍拍屁股,又顺着地道回到城中。
那边蛤蟆车被毁,叔孙建还不知道呢,一觉醒来,准备攻城……
我去!我的车,我的车怎么躺了一地?这是谁干的?
叔孙建气迷糊了要,这事儿除了城里的竺[zhu]夔[kuí][kuí]还能有谁;他也不管了,让人收拾收拾,看还有哪些能用,儿郎们,给我推着,上;后退者,斩!
严令之下,北魏军疯了一样扑向东阳城。
这么豁出命的攻了好几天,见效果了;城里竺[zhu]夔[kuí][kuí]手下的将士虽然顽强,但到底人少;北魏军车轮战,城中勇士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遑论睡觉了;因此战斗力锐减。
这天,在叔孙建严令督战下,北魏军利用仅剩的几辆蛤蟆车把东阳北城城墙撞塌了三十多步;竺[zhu]夔[kuí][kuí]知道东阳城破,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了;不过他可不知道,有一支部队,正在星夜兼程赶来驰援。
赶来的是谁?
檀道济。
就在竺[zhu]夔[kuí][kuí]死磕叔孙建的时候,檀道济正拼了老命向他靠拢;此时已至大岘关。
看过前文的兄弟估计有印象,当年刘裕灭南燕,走的就是大岘关;过了大岘关,鲁南再无险可守。
再说东阳战场,被围的竺[zhu]夔[kuí][kuí]不知道檀道济快来了,围城叔孙建可是知道,侦察兵把南朝援军即将到达的消息报给叔孙建,给这伙计吓了一跳;前有坚城,后有援军,这可如何是好?
打,还是撤,叔孙建纠结了。
这时候,拓跋嗣给他派来的汉奸刁雍说话了;刁雍说将军您别急,他一指坍塌的城墙,看见没,这城已经拿下了,这会儿您赶紧组织进城,动作慢了城里的守军就都跑光了。
叔孙建说,不成,万一城里有埋伏,那不就坏了;刁雍心说,看你这尿样,兔子胆儿啊;嘴里说道,将军如果担心有埋伏,不要紧,我可以带人先进去,将军随后跟进;拿下东阳,咱们就可以以逸待劳,迎击檀道济了。
叔孙建还是直扑棱脑袋,不行不行,太冒险。
刁雍说,那这么办吧,您不是担心被内外夹击吗?檀道济北上,必过大岘关,那我领人去打阻击吧,您这边儿动作快点儿,收拾完这里过来增援;您放心,我守此关,檀道济必定插翅难过;届时您再领兵一个反击烀过去,宋军必败。
叔孙建脑袋摇的跟电风扇一样,小刁啊,你太嫩了;檀道济可是个很能打的主儿,当年灭后秦,宋军取洛阳攻潼关,檀道济仗仗都是身先士卒,咱可不能轻敌啊。
刁雍很抓狂,怎么叫轻敌呢?南军最厉害的是啥?不就是却月阵吗,整几辆破车铁链子一栓,然后放箭。
一提车,叔孙建想起他被毁的蛤蟆车了,心疼的直咬牙,对啊,就是车,你有啥办法?
刁雍说只要到了大岘关,必破此阵!却月阵发挥作用,得有个先决条件,就是地形得开阔,这才能施展得开;您瞅瞅大岘关什么地形?不说山连山岭连岭,至少是丘陵起伏,连块儿平地都找不着,檀道济开的又不是四驱的悍马,能在这种地形上来去如飞。我只要守住关口,檀道济就没辙,然后您再居高临下一冲,檀道济绝逼没咒念。
叔孙建寻思一阵,还是摇摇头,小刁啊,你这全是臆想。打东阳,我军损失不小,而且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咱部队里多是塞外鲜卑人,对汉地的气候不适应,这已经病倒一大片了,就眼下这状况,咱们就算到了大岘关,拦住檀道济,若他扎营死守,双方相持不下,军中病患越来越多,这不用敌人打,咱自己就歇菜了,所以我说……
刁雍脖子都抻长了:你说怎的?
咱撤吧。
刁雍鼻子差点儿没气歪,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怎么跟了这么个窝囊废啊,他也没再言语,掉头走了。
当年刘裕攻南燕,慕容超就是因为放弃了大岘关,最后导致国灭身死,谁知时过境迁,同一块石头又把叔孙建绊了个跟头。
檀道济人马顺利通过大岘关,进抵临朐[qú],叔孙建立即下令焚烧营垒和攻城器械全军西撤。
北魏军撤走的当天,檀道济到了东阳,可把竺[zhu]夔[kuí][kuí]乐坏了,忒不容易了,就差一点就挂了。
东阳城经过这场大战已经非常残破,竺[zhu]夔[kuí][kuí]将治所迁到不其城(山东省即墨县西南、青岛崂山区西北);战后竺[zhu]夔[kuí][kuí]以固守之功,进号前将军,封建陵县男,食邑四百户。
此前,拓跋嗣部署在东线作战的除了叔孙建一军以外,还有娥清、周几、闾[lǘ]大肥等三支部队,这仨人的差事很肥,就一个字:抢。因此在吓走了叔孙建后檀道济的下一个任务就是要把这帮土匪打跑。
这仗就没什么意思了,无非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暂且按下不表,回过头,再说河南的虎牢关。
跟东阳城一样,北魏军在虎牢关下也没有取得进展。还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奚斤、公孙表二将猛攻虎牢关,却连连受挫;此时拓跋嗣也亲率主力进抵邺城,就近督战;一看前线打成这个鸟样,拓跋嗣一面派出大臣严斥前方将领玩忽职守,一面又给前线增加了一万兵力。
奚斤、公孙表得到增援,仗着人多对虎牢关发起了越来越猛烈的进攻;战况空前火爆,关上的毛德祖的压力越来越大。
看着如潮般涌来的鲜卑人,毛德祖急了,这么拼下去,着实不上算。毛德祖不愧为一员身经百战的猛将,当即决定,挖地道!
毛德祖设计的地道,可比竺[zhu]夔[kuí][kuí]在东阳挖的那个还牛,他命人在虎牢城内先挖出两条地道,这两条地道深达七丈,然后往城外掘,出了城,这两条地道又分作6条,一直通向北魏军包围圈身后。
地道挖好,毛德祖挑选出400名敢死队员,由参军范道基率领200名勇士为先锋,参军郭王符、刘规等人率领另外200勇士为后援,从地道中摸出城外,从北魏军背后突然发难,连杀北魏军数百,一把火又把魏军的攻城用具全部烧毁,然后安全回城。
第二天,毛德祖发兵出城,来战公孙表。
他怎么出来了?
敢情这会儿,对面的北魏军只剩下公孙表一部了。
原来就在北魏军猛攻关城的同时,为了阻止宋军增援部队北上,魏军主将奚斤命令公孙表待在原地继续攻城,他自己则率领步骑南下,进攻刘宋颍川太守李元德驻守的许昌。许昌此时只有1千多宋军,很快便打光了,李元德突围南逃;许昌为北魏占领。
就是趁这么个当口,毛德祖出来了,他计划趁敌分兵,先灭了公孙表再说。
两军大战一天,打的正嗨,谁知奚斤突然自许昌回来了,与公孙表合力夹击宋军,毛德祖大败,损失一千余人,只好退回关内,闭门不出。
回到城里,毛德祖开始郁闷,看来公孙表、奚斤二人合力,很难打败,得先除掉一个才成。除谁呢?干脆,说不得,只能先干了公孙表吧。
那位说了,毛德祖再厉害,想杀公孙表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嗨,这里边儿有扣儿。
简单地说,毛德祖和公孙表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毛德祖提起笔给公孙表写了封信,内容嘛,基本上都是口水话,什么王宝强被老婆戴了绿帽啦、财产被转移啦;还有奥运会你看了没,洪荒之力欸,不过咱们金牌榜被英国佬超过去了;总之基本上没正事儿。写完之后,毛德祖又提起笔刷刷点点改了一遍,他可不是改错别字,而是把很多地方都给抹了。写完,装信封,派人送给公孙表。
公孙表接信一瞧,嗯?这都是神马玩意儿啊?先说宝宝心里苦,再说表情包,这都是啥意思?
他正犯糊涂,奚斤来了。
奚斤怎么来的这么巧呢?
不能不巧,毛德祖派来那位送信的,不是个省油的灯;前脚儿把信送给公孙表,出了门儿,就开始扯着嗓子绕世界嚷嚷,我们大帅给他的好基友来信喽!
嚷完他走了,奚斤也就来了。
奚斤进到公孙表大帐中一看,公孙表手里捏着那封鬼画符一样的信正参禅呢,凑上去,给我看看呗?
公孙表正看不明白呢,也不多想,随手就递给了奚斤。
奚斤一瞧,这都什么玩意儿?抹的乱七八糟,很多地方看不清楚。他看看信,又看看公孙表,看看公孙表,再看看信,心里可就嘀咕上了,八成关键的地方都被这孙子给抹了,这里边儿有事儿啊。
怀疑是怀疑,奚斤倒也没说什么,把信还给公孙表,说了会儿闲话他就走了;可一回到自己的大帐,奚斤立马给拓跋嗣去了一封信,把这个事儿原原本本就说了。
拓跋嗣接信一看,我去,狗日的公孙表,又是你!
诶,怎么拓跋嗣说“又”?呵呵,敢情公孙表在拓跋嗣这儿有过不良记录;过去公孙表奉命讨伐上党饥胡的时候,没有听从拓跋嗣的命令跟黄河南岸的后秦军协同作战,致使北魏军大败,拓跋嗣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说来也是公孙表小命儿该绝,拓跋嗣正琢磨怎么处理呢,旁边儿站着的一个大臣递了一句,皇上,这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落井下石这位名叫王亮,时任太史令;跟公孙表同殿称臣好多年,不过公孙表发迹之后就再也看不起王亮了,老骂他,这次可让王亮逮着机会给公孙表上眼药了;王亮接着又说,公孙表把部队驻扎在虎牢关以东,方位不对,这是故意让敌人有喘息之机;其心可诛。
拓跋嗣一想,的确,眼下仗打得正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而且出兵之前公孙表坚持要求攻城,可真让他攻城,他又迟迟攻不下来,还得部队伤亡惨重,此人断不可留。
想到这儿,拓跋嗣也不管别的了,下令身边的侍卫,你去,给我把公孙表做了。
一天深夜,一道黑影出现在虎牢关外的北魏军大营中,只见他蹑足潜踪进入公孙表大帐,趁其不备,将公孙表生生勒死在床。
杀了公孙表,拓跋嗣自己也坐不住了,公元423年3月18日,拓跋嗣从灵昌津(河南省卫辉市东南古黄河上)渡过黄河,赶往前线。
前线兜了一圈儿,拓跋嗣也挺挠头,放眼望去北魏军中伤兵满营,士气低落;依靠现有兵力想要拿下虎牢关,看来难度很大,拓跋嗣于是下令并州刺史伊楼拔和从山东被檀道济吓跑的叔孙建向虎牢关集结,并且从自己带来的部队中又留下一些,加入到攻城部队的序列中;随后他亲自率军到了虎牢关附近,将虎牢关的水源大部分掐断。
关内的宋军陷入了苦战。
再说毛德祖,他本以为杀了公孙表,敌军的压力会减轻,谁知反倒更重,此时他渐渐明白,这早已不是小打小闹的局部战争,他正在以一己之力对抗半个北魏的兵力。下一步该如何?是走是留?思索再三之下,他毅然下定决心:血战到底。
可是,眼前的局面已经非常恶劣了,虎牢关被北魏军围的水泄不通,每天都有战斗,城内的精兵猛将伤亡殆尽,而魏军却越来越多。
得到增援的北魏军攻势如潮,愈发猛烈起来,虎牢关的外城城墙已经坍塌,毛德祖又在内城里构筑了三道城墙作为依托,北魏军又将其中的两道占领。毛德祖率领的宋军仅仅固守着最后一道城墙,北魏军不分昼夜连续发起进攻,宋军将士双眼都熬的生疮,但毛德祖以恩义相结,将士们始终没有离叛之心。
毛德祖日子越来越难过。水,越来越少,兵员,没有补充,伤员,只能看着死去,敌人,越来越多,事到如今,自毛德祖以下的宋军将士只有一个信念:多杀几个。
可是,说说容易,宋军首先要克服的就是缺水。
自从北魏军围城,开始的时候,宋军取水是垂下长绳从黄河里汲水;后来被拓跋嗣发现以后,他命令黄河之上的北魏舰队连接起来,在战舰之上放置轒辒;用轒辒将宋军的汲水水岸全部填埋,切断了宋军的水源地。
不过拓跋嗣并没有完全掐断关中水源,因为关内,有口井。
虎牢关地势十分险要,此处南面便是嵩山,北面便是黄河,关隘建在崇[g]山峻岭之上,乃为雄城,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由于地势高,很容易被人掐断水源,所以历代守关者都非常注重饮水的问题,关内早就有一口井,深达四十丈,直通山底下的地下水源,故此拓跋嗣虽然断了关内的大部分水源,却一时无法断绝此井。
毛德祖等人,全仗着这口井活着。
悲壮的一天终于来到了,井水断了。
拓跋嗣可不傻,他看关内的人总是活蹦乱跳,心中大疑,找来四周的土人一问,果然,关内有井!问准了方位,拓跋嗣也够狠,命令北魏军,隔着大山,给我开凿。
井在山上,深达四十丈,井体贯穿山体,拓跋嗣令人凿开山体,掘地道直通井体。凿了好几天,还真就给他凿通了,拓跋嗣大喜,令人将井道阻断,自此关内的人再也打不上来水,虎牢关内,彻底没了水。
毛德祖眼睛都红了,可又有什么办法?渴倒了一大片,本来就没几个人有战斗力了,这下子更要命。偏此刻北魏军又来攻打,毛德祖强忍饥渴,领兵恶战,战斗过后,宋军口渴如烧,无一滴水入喉,干到什么程度?受伤的士卒,居然不流血!
双方都明白,虎牢关差不多了。
又一轮猛攻开始了,虎牢关最后一道关墙被突破,将士们扶着毛德祖且战且走;毛德祖推开要搀扶他的人,说,我发誓与此城共存亡,大义所至,决不能城陷而我毛德祖还活着!
毛公忠勇,也令敌人感到钦佩,拓跋嗣下令务必活捉毛德祖,因此毛德祖一直没有在激战中被杀。
最后时刻,毛德祖下令上党太守刘淡之、参军范道基率领还能动的部队突围,最终有200多宋军突出了重围回到南方;而断后的毛德祖被俘。
被俘后,毛德祖宁死不屈,被杀。
这场恶战下来,北魏军也没好到哪里去,除去战死的,水土不服得病身亡的,占了十之二三。
虎牢关的陷落,标志着魏宋之间的第一次大规模战争的结束,在这场战争中,以北魏军夺得黄河南岸滑台、碻磝qiāo áo、虎牢、洛阳等战略据点而告终;战后,北魏势力越过了黄河,深入到河南中东部、山东西南部一带,到这一年的年底,双方还就许昌进行过争夺,最终北魏军攻陷许昌、汝阳,又攻破邵陵县(河南省郾城),立下界碑而去。其后,魏军在黄河以南以洛阳、虎牢关、滑台、枋头、碻磝qiāo áo为据点,占领了黄河南岸东起青州西部,西至洛阳的青州、兖州、豫州地区,刘宋王朝丧失大约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虎牢关大战后,公元423年5月,拓跋嗣打道回府,回到平城;从账面儿上看,北魏此次南征颇有收获,可从利润率上看,就不那么乐观了,鲜卑骑兵死了好几万,损失并不比宋朝少,国力损耗相当大。而且南征的这段时间里,北方柔然大举进犯,北魏又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对国力的消耗也是一大笔。
不管怎么说吧,最后算下来吃了亏的是刘宋;地盘丢了很多,人死了不少。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如丧考妣的时候,有一个人的表现却显得很不合时宜。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