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兰见柳池盈肌肤细腻如雪瓷一般，自然对这香的功效深信不疑。
忙不迭地接过去，放在鼻下细嗅半晌后，她惊喜道：“这是什么香？当真是绝妙！”
“名字还未起，姐姐若是用得好了，便赏脸赐个名字如何？”
沈奕兰笑意盈盈，直夸柳池盈嘴甜，“我可算知道为何宸王殿下如此喜欢妹妹了。”
两人又闲聊几句后，柳池盈便提出告辞。
“近日没大有精神，姐姐莫要怪罪。”
沈奕兰也十分体恤她，“既如此，我便送送你吧。”
“外头太阳大，姐姐留步，”柳池盈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手，不忘叮嘱道，“此香夜里与清晨时分效力最佳，姐姐记得按时燃香。”
沈奕兰将其记在心里，注视着柳池盈渐行渐远。
马车上，柳池盈掀开锦帘一角，注视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今日她送给沈奕兰的熏香中，除了茉莉，解忧草以及鹧鸪斑外，还加了一味来自关外的避毒丹。
“庭兰，吩咐你的事可办好了？”
庭兰点点头，“娘子放心，药已经偷偷送进了董将军府。”
柳池盈好整以暇地端起身子，美艳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
董晟啊董晟，你生平最是看不起女子，可这一次，偏生就要在女子身上栽大跟头了。
……
沈奕兰欢欢喜喜捧着熏香回府时，董晟已经用过了午膳，靠在椅背上打盹。
桌上零落的残羹冷炙，令沈奕兰上扬的嘴角骤然耷拉下来。
几番调整心态，她才期期艾艾开口，“今日母亲替我找了位大夫，她说我的身子骨尚且康健，你我还是能有孩子的。”
“找的是那个什么柳池盈吧？”
董晟从鼻中哼出一声，显得十分不屑，“一个妓子之女，卑贱的妾室也值得你与她相交甚密？”
沈奕兰有些不悦，“柳妹妹人很好，夫君莫要诋毁她。”
好？怒火自肺腑间燃起，董晟摇晃着站起身来，掐住沈奕兰下巴，“你愿意自掉身价，老子不愿！”
“再让老子知道你跟这些阿猫阿狗来往，就别想着踏出将军府半步！”
说罢，他将沈奕兰掀倒在地，兀自拂袖而去。
徒留沈奕兰跪坐在地上，悄悄抹泪。
“姑娘，您这是何苦啊。”
她的陪嫁嬷嬷泣不成声，疼的心尖发颤。
自家姑娘多金贵一个人啊，竟要在夫家受这般窝囊气！
待哭够了，沈奕兰抽抽鼻子，“今日此事，还烦请嬷嬷不要跟父亲母亲说。”
“可……”
沈奕兰打断了她的话，“父亲母亲疼惜我，此事传到他们耳中，只会让徒增烦恼。”
嬷嬷还不死心，“恕老奴多一句嘴，姑娘回府找老爷夫人求个公道，也好过在这儿畏首畏尾地过日子啊。”
“公道？”沈奕兰自嘲一笑，“我能讨来什么公道，不过是董府的一纸休书罢了。”
“怎，怎么会是休书，定然是和离呀，毕竟您……”
沈奕兰一摆手，示意她不要继续往下说了。
“嬷嬷，究竟是休弃还是和离，其实你我二人都心知肚明。”
攥紧手中的药方与熏香，沈奕兰仿若是攥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
柳池盈前脚才回到听荷院，后脚昭贵妃的褚嬷嬷便带着流水般的赏赐走了进来。
“这位是杜嬷嬷，当初娘娘生四殿下时便是她伺候在侧的。”
话里话外，便是在告诉柳池盈，昭贵妃很是看中她腹中这一胎。
“妾多谢娘娘。”
杜嬷嬷上下一打量她，语气带着几分疏离，“老奴见过柳庶妃。”
褚嬷嬷用手肘捣了她一下，陪笑道：“杜嬷嬷性子淡，庶妃莫要怪罪。”
“无妨，”柳池盈的笑意并不减半分，“恰好听荷院里还有一处幽静的偏殿，杜嬷嬷住那儿刚好。”
无人在意的角落，郑妙然躲在白鹤照壁后，死死掐住身边小丫鬟的皮肉。
凭什么！
不论是祝宴卿还是祝翊知，甚至就连昭贵妃都偏心于柳池盈。
小小的一个听荷院，竟被山一般的赏赐塞了个满当。
她入府时都没得到昭贵妃这么多的赏赐！
“侧妃，奴婢好疼……”
小丫鬟身上的衣料隐隐透出血痕，郑妙然愤愤一推她，骂道，“真是个不中用的。”
也不知是在骂小丫鬟，还是在骂她自己。
陶嬷嬷见郑妙然挂着脸回来，就猜到听荷院那边定然风光不小，连忙上去宽慰了两句。
“姑娘，郑府来信说二姑娘的婚事定在六月十五，是个顶顶好的日子，老奴已经按您的吩咐备好了添妆单子，您过过目。”
郑妙然失魂落魄地点点头，脑中仍是回旋着在听荷院中的所见所闻，“嬷嬷念给我听便是。”
“掐丝珐琅鸳鸯香炉一对，宝石金瓯连理杯两只，点翠嵌珠蝴蝶簪两支，镶金白玉瓜瓞摆件一对，还有……”
“等等，”郑妙然忽然顿住步子，“白玉瓜瓞摆件不能送。”
陶嬷嬷不解，想问个究竟时，就见郑妙然眼泪吧嗒吧嗒落了满襟。
“瓜瓞绵绵，多子多福，我都没有孩子，为何要给旁人送这子孙福气……”
泪珠子断了线，郑妙然嚎啕大哭起来，“嬷嬷，我想让她落胎，我想杀了她！”
郑妙然哭的厉害，陶嬷嬷费了牛劲才把她拉回房中。
遣散了一众下人才安抚道：“哎呦小祖宗，这话不能在外头讲。”
“老奴已经让赵大去置办了些好东西，保准姑娘满意。”
郑妙然这才止住泪珠子，“是什么好东西？”
陶嬷嬷压低了声音，眼中透出一股杀意，“此物一出，小则落胎，大则一尸两命。”
她原不想这么早就下杀招的，可柳池盈实在是太过争气，竟抢在郑妙然前头怀了皇孙。
如此看来，万万是不能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