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秘书昨晚把东西拿过来的时候，正巧碰上我准备下班。
反正我那个时候刚好没什么事，就想着把能做的检测先做一点。
盖子打开的时候，我就闻到了很浓的一股酒味，隔着口罩都挡不住。
我取了一点样品拿给小周去做成分分析。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该告一段落，我也该回家睡觉然后等着过几天的分析结果。”沈成弘一边回忆着昨晚的情况，一边喝着手里的咖啡，一杯咖啡很快就见了底。
“但是当时我看着胶头滴管上残留的液体，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个奇怪的想法。
于是我去取了观察液体所要用到的单元，小心放置好后，送进电镜里观察。”沈成弘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些吃的。
他也不坐，就倚着阳台一站，一边拆着零食的包装一边跟陈屿讲着后续的事。
“屏幕上的成像很快就显现出来。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蛋白质小球。”他看着两人毫无变化的表情有点不满，“就不能给个反应吗？”
陈屿没理会他，对于这管药的神奇或诡异他早就已经有所了解，因此听沈成弘这么说，心里自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而宋哲没有反应的理由则要简单许多，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沈成弘看着宋哲迷茫的样子无奈扶额。
“这是一管装满了蛋白质的酒，透明的，没有任何析出和沉淀，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要是普通的东西我也不会送到你这检验。”陈屿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地仿佛没有丝毫感情。
“也是，当时我就想着，既然是你送过来的东西，有点古怪也是正常的。
我被这个东西勾起了好奇心，不过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然而当我看到一旁的研发进度记录，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理性意识告诉我不该这么做，但是那个时候我却像着了魔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
沈成弘停顿了一下，抓了把零食塞入口中，陈屿在他的面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惧。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了，我们为了找到合适的载体，培养了很多的灵长类细胞吗？”
陈屿点点头，这件事情他自然是记得的。
“我把残留的样品和一些黑猩猩的细胞混合了。”
陈屿看着他，面上第一次出现疑惑的神情。
在他的印象中，沈成弘虽然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实际上是个做事极有条理的人，这种没什么逻辑的举动，不像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沈成弘苦笑了一声道：“你也觉得这个举动挺让人无语的吧。
所以我当时做完也就后悔了。
不过当时我隐隐有种直觉，后续的结果可能和我所想的不太一样。”
他拍了拍零食留在手上的残渣，面色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那些蛋白质成功地侵入到了黑猩猩的细胞中，然后在不知名的机制指导下，复制出了更多的这种蛋白质。”
“会不会是细胞本身就会复制出的那些蛋白质。”陈屿想了想，缓缓开口。
沈成弘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对比了那些没混合这种蛋白质的黑猩猩细胞，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这些多出来的蛋白质，并不属于细胞正常运行会产生的。
所以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这种蛋白质本身就能为自己编码遗传信息，只是借了细胞的场地进行自我复制。
另一种可能是黑猩猩的细胞中有这种蛋白质合成所需要的信息。
所以陈屿，你告诉我，真实的情况到底是这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
这种蛋白质到底是从哪来的。”
他的目光灼灼地看向陈屿，似要在他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陈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第二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你。”
他看向沈成弘，男人的面庞藏在光的背面，显让人看不清楚。
但是陈屿却知道，那上面一定是兴奋的神色。
“你还记得在地下冰库最里面的的东西吗。”他悠悠开口。
沈成弘一愣，一时间没有想到二者有什么关联。
他自然是见过地下冰库最里面的那个所谓的“东西”。
或许用东西二字称呼它不太合适。
但是也没人能给它想到一个更好的称谓。
那是公司隐藏的秘密，鲜少有人知道。
就连宋哲这样的从公司成立一直工作至今的人都未曾听闻。
那是一具巴掌大的人形尸体，只不过几乎腐烂的只剩下白骨。
“那管液体和那具尸骨是什么关系？”沈成弘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那具尸骨的来历我同你讲过，是之前我准备给我父母迁坟的时候，在他们的墓里发现的。
后来一番追查之后发现那应该是我父亲在一次矿场事故中，从地下带上来的。
不过其中的一些细节，我也是最近才了解到的。”
陈屿揉了揉眉心，开始给沈成弘讲起了周叔日记上的内容。
宋哲站在一旁听的暗自心惊。
而沈成弘面上的表情则从最开始的若有所思慢慢变成的呆滞。
“所以你是说你爸把那个东西泡在了酒里，然后这么放了十几年后又被你叔拿出来了，然后直到现在，那些活性物质也一直没有变质？”沈成弘讷讷地问道。
陈屿点了点头。
但是他并没有讲述那个外国女人和邹郁被治好的事情。
以他对沈成弘的了解，如果不讲这些，他反而更够更好地去研究这份药。
而要是说了的话，他则会被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给禁锢住，困在圈里走不出来。
毕竟能阻拦住天才前进的脚步的只有天才自己。
“我能去看那具尸骨吗？”沈成弘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向陈屿。
“你随时可以去看，指纹库从你入职那天开始就有你的指纹了。”陈屿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估算了一下时间，现在赶回去大概还来得及陪邹郁吃午饭。
“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个。”沈成弘面上的表情有些气愤。
他更早之前其实就对那具尸骨有些兴趣，但是又怕陈屿不愿，因此一直都没有提。
“你也从来都没问过我这个。”听到陈屿这么一说，沈成弘更加生气了。
“走走走，别在我这里坐着，回你的总部去。”他看着陈屿的脸就觉得恼火，嘴上也开始赶起了人。
虽然陈屿是公司的董事长，但是他自信自己在研发部十楼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
陈屿看他这样，心里有些想笑，但面上还是不显。
沈成弘虽然现在假装生气，但是依旧会做好该做的工作。
既然要听的都听完了，那他也不准备在这多留了。
于是他起身想要离开，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扭头向沈成弘问去：“对了，低血糖该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