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不知道怎么安慰邹郁。
他自己甚至也陷在这段冗长且压抑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于是当林皓推门进来时，便看到了两个闷闷的人相对而坐。
“陈哥，你们这是...怎么了？”或许是察觉到气氛不对，林皓的声音也带上了与往日不同的小心翼翼。
“没什么，看东西看的太入迷了。”还是邹郁先反应过来，勉强扯出一抹微笑。
对于这个回答，林皓本身是不信的，但又不好再问，于是放下饭食，闲扯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邹郁看着摆在面前色香俱全的饭菜，却始终感觉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难有胃口。
她抬头看陈希，也是同样的表情。
“出去走走吧。”邹郁向他提议。
陈希没什么意见，拿了外套与邹郁一同出了门。
外面正下着小雪，细小的雪花稀疏地落在地面上，积了薄薄一层，踩在脚下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
路上的行人很多，而且基本都是三五成群，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今天是小年了吧。”陈希看着路边挂着的红灯笼，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年…？”邹郁很久没回国内了，因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陈希伸出手去，看着雪花簌簌赖赖地落在他的手上，转眼间又被掌心的温度融化成水珠。
邹郁可能是被外面的文化影响太久，又或许是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她并不能太理解陈希此刻的心情，但依然能够感受到他淡淡的悲伤。
两人又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期间路过的超市也都贴满了红色的条幅，播放着喜气洋洋的歌曲。
这些天街上的年味其实很浓，只不过两人一直忙着看那些日子，因此一直没有出门。
“回去吧，有点冷了。”陈希看着邹郁被风吹的有些发红的脸颊突然开口道。
“嗯。”邹郁呼了口气在手上，又搓了搓手，她刚好也觉得有些冷了。
回去的小路上，邹郁突然远远地看到有个穿军绿色大衣的老人正推着小车卖烤红薯，香甜的味道直往她鼻子里钻。
“你饿不饿。”她扯了扯陈希的衣袖。
两人出门时都是肚子空空，加上刚刚又走了一路，陈希自然也是饿的。
或许是生意不好，卖烤红薯的老人见邹郁和陈希向自己走来，忙不迭地起身笑脸相迎。
邹郁挑了两块差不多大的烤红薯。
她一边接过老人的找零，一边递了一块烤红薯给陈希。
陈希撕开红薯被烤的有些焦糊的外皮，露出里面澄黄的肉，一口咬下，香甜的红薯肉混杂着炭火带来的焦香穿过喉咙，抵达入腹。
陈希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许多。
两人就这样一边吃着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以前冬天的时候周叔偶尔也会给我们买烤红薯，但是从来都不允许我们边走边吃。”陈希带着几分含混不清的语气又开始说起了从前。
“真不记得了，我现在脑海里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只有一点点碎片一样的场景。”
邹郁捧着烤红薯，蒸腾的热气熏着她的脸颊，让她感觉好受很多。
听了她的话，陈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一路沉默着回了家。
“等一下。”进门的时候陈希突然叫住了邹郁。
他伸出手去一点一点地抖落了她发上的落雪。
“雪化了会感冒的。”看着邹郁有些愕然的神情，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解释道。
邹郁了然地笑了笑，没在说什么。
...
下午三点，屋内的阳光正好，邹郁和陈希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陈屿那头的消息。
...
傍晚六点，两人吃过了林皓送来的晚饭，陈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另一串较长的密码破译出来了，看起来应该是一个银行的账户。”大抵是最近工作太忙，陈屿的声音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你们那边先找东西记一下这个账户吧，CH10 00230 xxxx xxxx xxxx。”
陈希拿来纸笔，邹郁负责记录。
从这串号码前面的国家代码可以很轻易地分辨，这是一串来自瑞士的银行账户。
只不过...
邹郁看着被写在纸上的这串号码，一种淡淡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我好像见过这个账户。”她迟疑着开口。
“是周叔以前跟你说过吗？”听了她的话，其余两人都有一瞬间的惊愕，陈屿先反应过来，开口问道。
“不是...你等一下。”邹郁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邮件，一点一点地查找着她心中所想的那一封。
那是一封发给购买阿塔雇主的邮件，上面写有马尔斯曾展示给她的那个银行账户。
这几天她一直忙于查看父亲留下的日记，因此回想起发生在阿塔卡玛小镇里发生的那些事就如同做梦一般。
她一边隐隐希冀着两串号码最好相同，这样便能有更直接的线索来找到“药”的所藏之处。
一边又暗自祈祷着它们不要相同。
因为若是她父亲所留下的这个账户与马尔斯当时提供的账户相同，那就意味着她卷入了一场更大的阴谋。
终于找到了那封邮件。
她小心地将手机上的内容与纸上的数字相对比，发现两者竟然分毫不差。
邹郁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一双巨手的中央，此刻巨手正缓缓合拢，掌中诡秘的阴谋也慢慢向她缩紧，扼得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陈希见她的样子不对，便从她的手中抽出手机，低头看去，发现了和纸上相同的账户。
“怎么会一样呢？”陈希有些疑惑地问邹郁，“这个马尔斯是那个...吗？”旋即他又看到了账户下面熟悉的名字，惊叫着出声。
邹郁沉默着点了点头。
电话的另一端，陈屿听着两人摸不着头脑的对话却轻易地抓住里里面的关键点。
周叔留下的这个账户与一个叫马尔斯的人所拥有的账户相同，并且邹郁和陈希都与这个马尔斯相识。
“所以...这个马尔斯是谁？”陈屿缓缓地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
“那个拍卖阿塔的主人。”陈希率先开了口，只不过当他想继续往下讲时，却被邹郁打断了。
“我来说吧...你离开之后还发生了一些事...”邹郁在两人的沉默中，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