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08.01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去厂子里上班,却听到他们都在讨论什么矿难。
这两个字一下就把我拉回到那个阴雨连绵的夏天,让我想起了那些很不好的事情。
我装作不在意地问了厂子里和我关系很好的车工小马,他看着我一脸迷茫的样子就给我拿过来一份当天的报纸。
我看了一眼报纸,上面写着我市一金矿发生特别重大事故,当时矿下作业共计37人,全部死亡。
我手抖了一下,险些没有拿住报纸,小马看我这样子还以为我得了病,忙叮嘱我有空去查一查,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
我在心中苦笑,面上却假装一副听进去了他的劝告的样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座发生事故的金矿,正是我和老陈当年去打工的那家。
回忆如水般涌来…
下班之后我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老陈打去了电话,电话号码是今年过年时他留下给我的。
老陈接通电话后和我说这事他已经知道了,正巧碰到上面要抓安全生产的反面例子,现在闹的全国都沸沸扬扬的。
他劝我放宽心,人各有命,而且我们当初的那些工友指不定早离开了。
唉…其实我想和他说的不是这个。
1987.08.02 我看着保安室里那份昨天被小马拿过来的报纸,悄悄地把它藏了起来。
下班后又把它藏在衣服里带回了家。
这件事情我连阿絮都没有说。
我的直觉告诉我,老陈当时从矿下带出来的并不是什么人参,这个秘密如果被揭露开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甚至给老陈带来了大麻烦。
但是..发生了这场矿难…一切秘密都被掩埋在地下了。
可是我又隐隐唾弃自己内心的这种庆幸,毕竟那是37条人命啊…
就在我内心谴责自己的不道德的时候,双手却鬼使神差之下拿起剪刀剪下了写有新闻的那块报纸,然后偷偷把它夹在冬天不常穿的衣服里。
希望这一切都是我胡思乱想吧。”
终于从日记上得知了那份剪报被藏起来的缘故,两人却都没有说话,邹郁走到窗户前打开了窗子。
带着凉意的风吹刮在她脸上,咸咸的,让她清醒了许多。
“你说那次矿难和陈叔带上来的那个东西有关吗?”邹郁看着被寒冰覆盖的海面问道。
“我觉得还是那个矿场老板的问题,平时也不注重作业安全,遇见事也只想拿钱摆平,所以后面出了这种事故也是意料之中。”
“那个东西,你觉得会是什么呢?”邹郁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两天他们从父亲的日记上知道了不少事情,但是却始终没有触碰到问题的关键。
陈希没有回答,他心里也有着和邹郁一样的疑问。
好在这时候林皓推门回来了。
他看两人又连着看了大半天的日记,连饭都忘了吃,面上出现了一副果然如果如我所料的样子。
“小邹姐,陈总叮嘱我买的家电和被褥已经全部送到那套老房子里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还缺点什么。”他把钥匙递给邹郁。
“替我谢谢你们陈总…至于那些东西和这几天住酒店的钱…”邹郁转头看向了陈希,“我转给你吧。”
今早诺拉往她的账户里打了一笔不少的钱,说是她今年在瓷器店收入的分红,另外她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正想办法送到中国。
邹郁其实对瓷器店今年的收入心里大致有数,诺拉应该是把两个人的钱全都给她打过来了。
陈希听着他的话皱了皱眉,“你花陈屿的钱有什么还不还的。”说完,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加上了一句,“你花我的钱也不用还。”
一旁的林皓也插话道:“我们陈哥给女生花钱从来都不用还。”
陈希恨不得去把他的嘴堵上,人生中第无数次后悔当初为什么选择了林皓做助理。
“要还的。”邹郁笑了笑,声音柔和,态度却很坚决。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还不还的。”陈希继续摆手。
邹郁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站在窗户前,维持着伸出手机想要转账的样子。
陈希看她固执,却又无可奈何,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那里不是有两间卧室吗?我搬过去就当付房租了。”
林皓看着陈希的样子目瞪口呆。
他见过陈希很多种样子,高兴的、生气的、颓废的、伤心的、暴怒的,却独独没见过眼下这种无赖的。
邹郁一时间也被陈希的样子弄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想想父亲日记中他一贯以来的秉性,却又突然释然了。
最后,事情以陈希死皮赖脸地跟着邹郁回到了老房子中,占据了靠西那间较小的卧室为结局,终于告一段落。
林皓则自己一个人享受起了着酒店豪华的海景套房,只需要每天按时去给两人送饭,防止他们因太过废寝忘食地找寻线索而饿死。
他心中还是有点未能施展抱负的遗憾,不过看着广阔的大海,这丝遗憾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邹郁和陈希回到老房子后突然觉得屋内的温度较上回来有所上升,她有些不解,因为她并未在房内看到有取暖的电器。
陈希好像想到了什么,把手搭在屋内银灰色的暖气片上,感受着上面的温度。
“应该是通暖气了。”
邹郁在心中感慨着陈屿的细心,陈希则不以为然。
他们放好东西后又跟陈屿讲述了一下今天在日记上的所见。
陈屿却罕见地没有像前两天一样发表什么见解,只简单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匆匆挂了电话。
陈希猜到他应该是在忙和国外公司合作的事情,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吃过林皓送来的晚饭时,又开始窝在沙发上看起了日记。
此时夜色笼罩了大地,老房子外亮起了点点灯火,平凡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