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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求学路(1 / 1)


原金宝屯胜利农场科左后旗知青 苏立生

苏立生 男,1954年10月出生于内蒙古科左后旗。1969年5月下乡到金宝屯胜利农场,先后在四营营部和机耕队工作。1973年9月到哲里木盟师范学校学习,毕业留校任教。1978年9月考入内蒙古民族大学物理系,1982年7月毕业后分配到通辽市教师进修学校工作,从事计算机教学工作,任理科教研室主任。高级讲师(副教授级)。

1967年7月,我小学毕业,正值“文革”初期,父亲作为“走资派”被关进牛棚,母亲也下放到设在胜利农场四站的科左后旗“五七”干校劳动锻炼。由于父亲的原因我上后旗一中念书的愿望也就泡汤了,旗一中是后旗仅有的一所完全中学,那里有很多全国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执教。一中与我念书的旗实验小学仅一墙之隔,“文革”前每年全旗的小学毕业生中,只有在班级中个别学习成绩优秀的毕业生才能考上。红墙青瓦,古香古色,在我心中特别神圣。不能念书,整天在家无所事事。1969年5月初后旗动员知青到胜利农场下乡,我和姐姐一起报了名,于5月11日来到了胜利农场。

初到农场一切都感到很新鲜。到农场的第二天上午我们几个小伙伴就把整个营区,营部、供应站、机耕队、猪号、马号、鸡鸭号、果园逛了个遍。下午又迫不急待地跑到西辽河岸边去玩,只见美丽的西辽河波光粼粼,像一条彩带飘向远方。5月的西辽河两岸,天高地阔,杨柳新绿,农田成方,林带成网,充满着春天的气息。我站在大堤上远眺四站营区:毛主席语录塔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排排营房整齐,炊烟袅袅,一片生机。我姐姐分到了鸡鸭号,和妈妈一起喂鸡养鸭;我分到二连,住在营区东边的土平房里,南北大炕十几个人一间。吃的比家里好,食堂打饭没有定量,三天一顿细粮——白面馒头,偶尔还有红烧肉。下乡了我还能和妈妈、姐姐在一起,日子过得无忧无虑,自然没有像其他知青那样想家。可不,一家六口已有三口在这里了,还想什么家啊?不过三个月后,妈妈随后旗五七干校撤消,落实政策又回到原单位。当时下乡到四站的后旗知青有二百四十多人,高中毕业的几乎没有,初中毕业的约有二十多人,大多是小学毕业,仅我的同班同学就有近二十人。

当时,胜利农场实行军事化管理,每天早上听到起床号起床,洗漱,早饭后集合,各连打着红旗下地里干活。同时,还要经常开会、政治学习、搞运动。在胜利农场的五年时间里,播种、插秧、铲地、秋收、打场、积肥、开拖拉机等各种农活我几乎全都干过。劳动之余,后旗、通辽、浙江、天津四地的知青们各自展示地域特有的知青文化:浙江知青忆江南水乡三月,小桥流水人家,炫耀大上海南京路的灯红酒绿;天津知青讲海河风光,吹十八街麻花、狗不理包子,夸他们的劝业场;后旗、通辽知青聚在一起侃大山,大碗喝酒扯西皮,唠自己家乡小城的大街小巷……

每到逢十的假日,知青们或三五成群,结伴去逛辽宁昌图的古榆树,或赛篮球、玩双杠、下象棋、打乒乓球,或收拾内务。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知青们看书学习、练书法、弹奏乐器、唱歌跳舞,展示着自己的才华,其乐融融。而我最爱听浙江知青在一起侃大山,浙江知青文化程度高,老三届特别多,大多性格内向。但也有好说的,如魏形岳,大家都叫他“三号首长”,细高的个头,白皙的脸,瘦瘦的身材,高三毕业,文化程度高,数学比较强,“文革”前曾在宁波市中学生数学竞赛中获第三名。他思想活跃,衣着打扮时尚,讲话或讲故事时总是摇头晃脑,比比划划的,特别生动形象。我们都愿意听他“白话”。连队照顾他不去大田劳动,让他出黑板报,上午他睡觉,下午快收工时,他拿着粉笔也不用稿,直接写在墙上,经他的手出了一期期生动活泼、高质量的黑板报。魏形岳又是一个典型的大学迷,全国城市有多少所大学他都知道,诸如北京有五十四所大学,上海、西安各有二十七所大学,简直是如数家珍,并且能说出每所大学的特色和知名教授。他主张上大学就要学建筑、造船,将来毕业分配怎么也去城市不会到农村等等。后来他参加了1978年的高考,以总分439分成为余姚市高考状元,如愿考上了浙江大学土木建筑系。

我就是受浙江知青魏形岳、胡世根、卢立群等人的影响,萌发了现在想起来是十分荒诞可笑的念头:想到场部中学上学。当时政策允许年龄小的后旗知青可自愿回去念书,后旗知青中有近一百人回家重新上了初中。我想回家念中学,但我又不愿离开农场,于是就萌生了就近在场部中学上学的念头。由姐姐帮我去向军管会申请,但军管会不同意。我一直以为姐姐没给我去说,还生了姐姐好长时间的气。我暗下决心,上学不成就自学初、高中课程,将来一定要上大学!抱着这个梦想,我找来了数理化课本,利用劳动之余开始看书学习,不懂就问,并做了大量习题。1971年我在营部当通讯员,每天的工作就是收发报纸信件、到场部接送文件,有了比较多的学习时间和机会。魏形岳、胡世根、卢立群、侯贤明等人经常到我的办公室看报纸,我抓住一切机会向他们请教,学习有了很大的进步。到场部送文件取报纸时我常常会情不自禁地走到场部中学,去听一听那校园里朗朗的读书声。在四站当通讯员的一年多时间里,我基本学完了初中以上的数学、物理及化学课程。1973年大学招收工农兵学员,我和胡世根、卢立群等人在场部参加考试,我们都考了很好的成绩。胡世根、卢立群的成绩在农场知青中名列前茅。按当时的成绩我们都有望上大学,可惜由于张铁生的一张“白卷”我们的考试成绩作废了,接下来招生工作改成“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审批、学校复审”的程序。我顺利地通过“群众推荐、领导审批”等环节。同年9月接到哲盟师范学校入学通知,成为一名工农兵学员,1975年我在盟师范毕业留校。1978年恢复高考,我考上了内蒙古民族师范学院物理系,终于圆了我朝思暮想的大学梦!1982年大学毕业后,我在通辽市从事教育工作。

左起:苏立生、滕延强、葛国良在胜利农场四站。

回顾自己的求学之路,小小年纪就失去了上学读书的机会。所幸的是我没有沉沦,没有自暴自弃。下乡到胜利农场是天赐机缘,使我有机会和一群博学多才的浙江知青相遇、相处和相知。在那个特定的年代,在那样一个特殊的知青群体里,是那些知青大哥哥、大姐姐影响和帮助我顺利走上了求学之路,改变了我的人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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