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老祭祀擦了擦额前的虚汗。
“还真被那小子说对,是该离开了,此地不宜久留啊!”
他感慨一声,悲切万分,爬满皱纹的脸上,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喂,老东西。”
刚松口气的老祭祀僵硬抬头,就看见了靠在门旁的伊莱,眉目含笑,嘴角狭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光看表情,没有任何的不妥,只会以为他是个爱笑的青年。
可人和此情此景,怎么看都不对劲。
他这是要?
“救……”
他猜出了伊莱要做什么,救字刚出口,圆睁愕然的头颅就这么滚落在地。
“真当我们蠢啊!”
伊莱嗤笑了声,蹲下身,在老祭祀身上擦拭了下手上的血迹,还有些嫌弃地甩了甩手。
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这部落最后的掌权者?
伊莱很快就追赶上了雷克斯,对他俏皮眨了眨眼。
“解决了?”
“当然了,我出手你放心!那老家伙还真是老了,脑子都不好使了,真以为我们就是来找他问句话的?他可是祭祀诶,换他们抓到个污血种族祭祀会放过人家吗?”
别说是抓到个污血种族的祭祀了,就是抓到个污血种族的普通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的。
“再说了,我可是记得他们当初是怎么追杀我的,哎呦你是不知道,当时我被塞维尔缝了多少针!”
想到这,伊莱哆嗦了一下,那种又麻又痛的感觉,尤其是恢复期的前几天,那些地方痒得他都想直接不忍了,直接将皮扯下来算了。
反正那种苏爽感,他是不想再体验一遍了。
“嘻嘻,还是塞维尔哥哥的手艺好,我都没有留疤的。你想想看,要是我们这么身漂亮的皮肉上留下那么多疤痕,多难看啊!现在的雌性都比较看脸的,你别不信,这都是你妹妹和我说的!”
说着,伊莱用前肢揉了揉兽脸,眸光晶亮,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雷克斯有些无语,有事塞维尔哥哥,没事混蛋塞维尔。
“蕾娜还和你说这些?”
“是啊,怎么了?不止蕾娜,我和其他雌性的关系都挺好的。我和你们这些人是不同的,我可受雌性们欢迎了!大家都愿意找我说话!”
说到这,他皱眉纠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只找我玩,都没人说喜欢我什么的。哎,雌性真是奇怪。”
家里长辈们都是清楚伊莱脾性的,怎么可能让自家姑娘喜欢上伊莱?
小时候就够气人了,成了一家人那还得了?
那不得被气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原来被伊莱祸害的兽人,有些就是雌性的父亲。
谁愿意自家宝贝女儿,找这么个糟心玩意?
“话说我们到底要追多久啊?这到圣城少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咱们总不可能一路追到圣城吧?而且我感觉,他们不会选择常见的那条路。”
这句话倒是将雷克斯点醒,会选择提前离开,应是猜出了些什么。
“你说得对,你绕些路追赶,我还是走这条常见的路。分开追,三个曜日,若是没能追上,就返回部落告知首领。”
“不是吧!那我们吃什么啊?”
这次出来,两人就没有准备长途跋涉,自然没有准备干粮。
追三天,来回就是六天,想饿死个人啊!
“吃点野果垫着,反正饿不死。”
“哈?”
是饿不死,可这样他哪能追得上啊!不吃肉没力气啊!
“所以,第一天就要拼尽全力追,别废话了。”
交代完,雷克斯已经全速滑行离开,伊莱垂头叹气,往另一个方向追赶。
…………
“哥哥,我们还要跑多久啊?”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他的速度一降再降,很是疲惫。
希坎背上的雅娜将身子趴在他的背上,紧攥着他的皮毛。
“是啊希坎,希尔有些坚持不住了,要不咱们就停下来歇息歇息?”
“不,母亲。虽然我们选择了这条崎岖的路线,但难保那群污血不会派人追上来,我们已经失利一次,就不能再落了老路。希尔,你再坚持一下,再行半个曜日我们就停下休息。”
“好。”
希尔很累,还是忍耐着,父亲已经死了,现在希坎就是家里懂得最多的人,他是没什么用,但听话还是会的。
希坎身为四星兽人,这样不停歇地赶路还是有些受不了。
可他知道,他们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换他是那群污血,也不会放过这么个,能请动高星兽人的人,更何况母亲还与主脉的人有关系,就更不可能放过他们了。
自己能想得到的,那群污血不可能想不到。
他们现在,绝对不能停!
…………
“圣女大人又来看卡瑞特大人啦!”
照顾卡瑞特的兽人朝苏棠打招呼,苏棠点头回应。
“他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那兽人怔怔点头,险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那个圣女大人慢慢看,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哈,哈哈!”
那兽人溜得极快,还顺带带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他这才松气地拍了拍胸口,刚刚真是吓死个人了!
每日一问,让他这个知道真相的一直憋着,迟早露馅啊!
卡瑞特大人什么时候才告诉圣女大人,他已经醒了啊?
真是要累死个人了!
苏棠搬了张凳子,坐到了卡瑞特床边。
床上的银色甲虫包裹在绿色的未知黏液里,破碎的甲壳没了初见时的狰狞,血肉已经粘合得差不多了,还隐约能看见嫩粉的新肉生长而出。
苏棠伸手,想要触碰床上的人,手滞留在空中,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她长叹口气:“明明让你拼尽一切活下去,为什么总是这样?塞维尔说,你差点就真的死了。”
“算了,是我私心太重了。你们有你们的责任和重担,有时候总得付出些什么,不是吗?”
“可若是有一天,我也成了你们需要取舍的对象呢?你会如何选?”
苏棠鼻子有些酸涩,她吸了下鼻子,换了口气:“抱歉,我不该说这些话的,我这样太矫情了对吧?幸好,你没有醒。”
调整了下心态,苏棠又与他聊了些最近发生的事,营地重建得差不多了,雷克斯和伊莱去追击主脉的人,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床上的人,还是静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絮叨结束,苏棠起身离开。
房门打开又合上,床上的人倏然睁眼,目光瞟向门口的位置。
湛蓝的眸中满是无奈和隐忍,他刚刚差点忍不住睁眼了,他想告诉苏棠,是人就会有私心,她没有矫情。
而他们也绝对不会让她成为取舍的对象,成为交换的筹码。
可卡瑞特还是忍住了,他不愿用这样的难堪的面貌面对苏棠。
“该死,这东西到底多久能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