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把刚才调酒小哥摸过的手都搓红了,回到卧室坐在书桌前面,拿出本子开始写第一天的日记,写完日记后,江南就上床睡觉。
第二天江南仍旧是看前一天的监控录像,再把之前几天的监控录像重复地看一遍,到了下午,江南到了附近的打印社打印了一份个人资料,又找个地方吃了顿饭,等天色暗下来,就仍旧是昨天那副着装去了酒吧,今天倒是没看见个调酒小哥梁子,毕竟他单日才上班,江南没急着去找经理,而是坐进了一个桌台里,等着经理来找她,而直到江南在这坐了有一会儿,也没看见经理出现,江南指尖敲着桌台,觉得这经理有点意思,吃了一个果盘,没有动上面的酒水,击退了几个上前搭讪的男人后,江南结了账回了家,就这么一周的时间里,江南都基本上是这么度过的,而经理也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这一天又赶上那个调酒小哥的班,江南状似随意地问着“怎么不见你们那个经理了?”
梁子闻言,眼皮都没抬说着“我们这的经理是流水线上的,几个酒吧的经理按天换,前阵子他一直钉在这,我还觉得奇怪呢。”
江南“哦”了一声,没什么兴致的样子,梁子抬起眼皮看了眼江南,压着嗓子说着“你这小妮子成天待在酒吧到底想要做什么,别怪哥没提醒你,这酒吧可不比一般的酒吧,你要是想动什么歪心思,劝你还是尽早撤了,没戏。”
江南闻言,手指擦着酒杯玻璃,淡淡地问着“你应该还没结婚吧?”
梁子闻言,哼笑一声,觉得江南的话很可笑一般地说着“结婚?像我这种人也配吗?”
江南也笑,看着梁子的眸子说着“你不结婚是怕拖累家里人,倒也对,但你想过你害过那些人的家人吗?”
梁子闻言也没恼,脸上反而带着丝不以为然的不屑笑意,凑近江南,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满是嘲讽和冷漠“你说我害他们?那按你这么寻找源头,恐怕到了最上面的那个人上,没准到时候你还该说是我们自找死路呢,现在这个年代,谁也别说谁高尚,剥了身上这层人皮,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人会放着大红钞票不赚,在钱的下面,哪怕放着一口油锅,也有无数的人会心甘情愿地跳下去,如果你去救她,就算你死了,恐怕也不会落着一句好。你出了这个酒吧,什么真善美随便你说,但你进了这个酒吧,就要遵守这个酒吧的游戏规则,玩不起的,动歪心思的,最后都只会被游戏惩罚,没有人逼着你玩,但也没有人会救你,因为进了这个游戏的人都是自身难保。”
江南听着梁子的话,眸光沉沉,看来她想对了,什么卧底,这个酒吧凡是有点底子的人恐怕都十分清楚她的身份,之所以他们没有揭穿她,或许就像是梁子说的这样,她已经入了这个游戏,如果她不继续遵从这儿的规则,那恐怕用不上吴德兴亲手处理她,她就先GAME OVER了,那个经理没再出现估计也是想看看她还会玩什么幺蛾子罢了。
江南抬起眸子,伸手覆在梁子的手背上,梁子被江南主动的动作弄得身子一僵,看向江南的目光里也是疑惑中掺杂着戒备,这时,江南微微一笑,缓缓道“我今天心情不错,我们要不换个地方好好谈一谈?”
梁子闻言,脸色没有太多变化,也没有表现出激动或是兴奋,只是轻哼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伸手握住江南的下巴,拇指在江南的下巴上轻轻摩挲着,目光也落在江南的红唇上,一字一字地说着“换个地方?警察局吗?”
江南没有挣脱,就任凭他捏着她的下巴,轻声说着“你其实也恨这个游戏规则吧,你也想逃离之外,可惜你只凭你自己的力量做不到,而你又无法信任别人会帮你做成这件事,处于矛盾中的你最后只能故作游戏人间的样子,但真实的你没有一秒是不想离开这里的,对吧?”
梁子听着江南的话,眸子眯了眯,嘴唇也紧紧地抿了起来,江南则趁机继续道“我可以帮助你,你也可以选择相信我,你清楚我的身份,更应该清楚只有和我合作,才有可能让这个绑住你的锁链断开,凡事有失有得,你想走,就决定了,你必须去做切断这条锁链的匕首,如果你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亏,那你也可以继续这么矛盾地过日子,但别怪我没提醒你,即使没有你的帮助,我最后也一定会将你们一网打尽,到时候,不止他们,连你在内也跑不了,哦,对了,忘了说,我死了自然没关系,吴德兴处理掉我的手法有很多,只是你觉得以他的多疑性格又会多包容你这个和我有过这么多接触的人呢?”
话落,梁子的瞳孔猛地一缩,江南把自己的下巴从梁子的手里挣脱出来,一如往常地从兜里拿钱,递给梁子,梁子对上江南的目光后,接过钱后,却没有直接放到收银柜里,而是紧紧地捏在手上,江南看着他的动作,唇角微勾,笑着说着。
“看来你的心情不好,那还真是不巧呢,只能有机会下次再约了。”
话落,江南就离开了酒吧,梁子看着江南潇洒离开的背影,紧紧地捏着手里的钱,若不是劲爆的音乐遮掩下,那一定会听见钱纸同皮肤摩擦的声音。
江南走出酒吧后,径直走到一家商店里,买了一瓶矿泉水,付了款后站在商店外面,一口气就周了半瓶,才压下嗓子眼里一阵阵上涌的恶心的感觉,这种恶心的感觉一部分来自于酒吧那各种气味混杂的环境,一部分来源于刚才过于紧张的心理气氛,还有一部分就是江南纯粹生理上的恶心,江南又喝掉剩下一半的水后,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深呼吸几次后,才完全放松身体,将后背紧紧贴在椅背上。
刚才她虽然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但没人知道她后背上的衣服是被冷汗打湿紧紧贴在她的后背上的,如果梁子当时没有同她如此周旋,而是直接大喊一声江南是警察,无论江南是与不是,都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酒吧,而梁子也正如姜伟所说的,或许是现在这个酒吧里唯一还存有理智和人性的人,不是因为他孤家寡人一个,而是他的女朋友就是死在了这上面。
江南在当时和纪潮生说了做卧底之后,就第一时间去找了姜伟,没有同他说自己的计划,因为当时的江南其实完全是没有一点计划的,只是借着姜伟的妻子为由,让姜伟多提供一些信息,好让江南有可以提取参考价值的信息点,但姜伟这种常年游移在各色人中间的人大概猜出了江南想要做什么,但他也没有明确地说出来,而是隐晦地表达出想和江南进行交换某些信息的意思。
江南痛快地答应了,因为她大概猜到了姜伟会对她提出什么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