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鹤鸣看着按在他手上的江南的手,冲着她挑了挑眉,江南眼中戾气一闪,伸手掐住了虞鹤鸣的脖子,用力地摇着。
“你丫到底背着我搞了多少的事情!!!”
虞鹤鸣大手包住江南的两只手,目光如炬。
“早晚都是要说的,你在决定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有这种觉悟,现在也已经容不得你说不了。”
江南看着虞鹤鸣眼里的认真,没来由地竟觉得一阵惊慌,这种感觉是江南从未感觉过得,甚至她觉得那都不带一分愉悦的成分在,反而掺杂着些许的复杂。
江南抿了抿唇,掩下眼里的惶然,低声说着。
“谁说我不能说不,我不用你娶我了,也就不用去跟妈坦白了。”
江南这句话一出,就感觉到身前的人气场顿时变了,紧握的大手掌心仿佛也变得凉了一些,就在江南想要反握住虞鹤鸣的大手时,虞鹤鸣却已经松开了握住江南的手,离开了江南的身边,走到了一旁何宏坐着的椅子上,表情也恢复了一脸淡然,伸手拿过一旁崭新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后,才说着。
“恩,想要不想要,说还是不说,选择权一向都在你手上。”
江南看着虞鹤鸣越是淡然,不在意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经生气了,不禁解释着。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不急,我们眼下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以放一放,真的只是放一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我们再去同妈说,好吗?”
虞鹤鸣听着江南的话,本来波澜无波的眸子,眼底却仿佛像是染上了一层冰霜一般,江南每说一个字,他眼底的温度就降一度,直到江南最后一个字说完,虞鹤鸣手里的玻璃茶杯已然捏碎在他的掌心。
鲜血混着碎碴的画面深深刺痛了江南的眸子,她感受到了虞鹤鸣的愤怒与痛苦,江南已然忘了自己脚腕的伤,“腾”地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但脚腕上的痛又让她的身子歪了歪,差点没站稳而倒在了一旁,等到江南扶着轮椅站稳,虞鹤鸣却已经离开了房间。
而虞鹤鸣留下的只是桌上那沾着想鲜血的玻璃碴。
江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摊玻璃碴,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指尖颤抖着想要去触碰那摊玻璃碴,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下了手。
多么可笑,明明一直追在虞鹤鸣身后的那个人是江南,逼着虞鹤鸣去爱她的那个人也是江南,可现在虞鹤鸣终于肯正视她了,肯给她一个结果了,畏缩不前的那个人也变成了江南。
光是江南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又何况是虞鹤鸣。
虞鹤鸣确实是愤怒的,甚至因为愤怒已经说不出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绪,只知道聚集着堵在他心口的分明是百感交集在一起的,委屈,愤怒,不甘,还是什么,他分不清,他只知道这些东西都在侵蚀着他的理智,而他不能丧失理智,所以,他选择了离开,离开江南,离开那间会让他发疯的房间。
虞鹤鸣走到走廊的尽头,把窗户打开,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塞到嘴里,脑子里竟然觉得一片迷茫,他突然发觉,他或许根本不知道江南究竟想要什么,以前虞鹤鸣一直觉得江南最想要的就是他了,可现在事实证明并不是。当他抛下了所有,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底线,选择了江南,而江南却有很多别的事情压在他的上面,不能如他那般干脆地选择他,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江南不爱他吗?不是的,只是没有她口中说的那么爱罢了。
虞鹤鸣唇角勾起一丝讽笑,把嘴里的烟徒手掐灭,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留在医院的必要了,把窗户关上,就如同他不曾来过这里一般,顺着一边的步梯间走下去,离开了医院。
江南坐回轮椅的时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似乎这一天是必然,对于一直想要的东西,当你突然得到的瞬间,到底是会欣喜多一些,还是更患得患失一些?江南想,她是患得患失更多一些。
她有勇气去追求虞鹤鸣,有勇气去逼虞鹤鸣爱自己,却真的没有勇气面对蒋薇那惊惧的眼神,这会让她忍不住想起那天的陈渺,想到这,江南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脸上的痛让江南清醒了一些,许是今天是陈渺的忌日,江南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尤其是在虞鹤鸣面前,她忍不住地就想逃,这仿佛是后遗症一般。
该走了。
江南离开前,最后看了眼桌上那一摊碎玻璃碴,还是滑动着轮椅过去,把那摊玻璃碴装进了自己的衣兜里,才离开了办公室。
但尽管江南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病房,那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还是让陈鸿瞬间皱了眉头,但他自然清楚不会是虞鹤鸣打得,但他也确定这两个人一定闹了矛盾,还不小。
结果,没等陈鸿问什么,刘婷病房的门又被从外推开了,进来的人是何宏还有一个护士,那护士见到江南的时候,瞬间脱口而出一句。
“是你!”
何宏没想到那护士居然认识江南,挑了挑眉,问着。
“你认识南南?”
护士摇了摇头,解释着。
“不是认识,是早上她在楼上。。。”
“我在楼上放风的时候碰见了这个护士,就聊了几句。”
江南适时淡淡地打断了护士的话,那刻意的感觉让陈鸿和何宏都不由看了江南一眼,这一眼,何宏也发现了江南脸上的巴掌印,眼底闪过惊讶,只觉得现在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便拦了一下那小护士,对着江南笑着说着。
“瞧我,本来要查你们隔壁的房间,结果,走错房间了,不好意思啊,不过,既然来了,婷婷,你感觉好点没?”
刘婷听着何宏的问候,点了点头,没有像以前那般躲避着何宏的目光,坦然地迎视着,唇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说着。
“谢谢何医生关心,我好多了。”
何宏看着刘婷确实振作起来的样子,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满意和欣慰,只在最后和江南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带着那名护士走出了病房,走远几步后,何宏停下脚步,侧目看着护士,问着。
“你刚才想说什么被南南打断了?”
护士犹豫了几秒,还是说着。
“我,我本来在查房,但是听见露台那边有人在喊,就跑过去看了看,结果就看见她在露台上大声地叫着,手还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她那个架势可能会把自己掐死也说不定。”
何宏闻言,瞳孔一缩,喉头滚动了一下,沉声问着。
“听清楚她喊得是什么了么?”
“呃。。。好像是个人名,叫虞什么。”
护士还要说些什么,被何宏伸手拦住,已经够了。他深吸一口气后,对着那护士说着。
“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江南在内。”
护士点头,她看着一贯温和的何宏脸上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感觉出这件事情或许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那个叫江南的女孩子或许正如她想象的那般不简单,不过,护士毕竟是一名精神科的护士,她还是提醒了一句。
“何医生,那女孩子的精神状态实在是有些危险,她说她只是偶然一次,但我看她就是这偶然一次也挺吓人的,您要不还是劝她去系统地看看医生吧。”
何宏闻言,忍不住无奈地笑了笑,说着。
“她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代班医生。”
护士瞪大眼睛,说着。
“她是医生!”
“恩,她是马里兰大学的心理学博士,你觉得她还会去看心理医生吗?”
护士摇了摇头。
何宏点了点头,拍了拍那护士的肩膀,笑着说着。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之后的一段时间,可能就要辛苦你一些了,我会适当跟院里说明情况,给你补一些加班费的。”
一提到涨工资,护士脸上自然没有了刚才那般纠结的面容,五官顿时全部舒展开来,笑着应着“好”,之后,何宏没再说什么,那护士也就回去工作了。
何宏看着护士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敛了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了眼办公桌,发现少了一只茶杯,以及桌面上那零星的血迹,何宏皱了皱眉,这两个家伙,都是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想伤害对方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闹成这样的?
何宏犹豫一会儿,还是觉得要把江南的情况同虞鹤鸣说一下,必竟那护士形容地也确实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