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向后退了两步,不住地摇着头,说着。
“够了,真的够了。你替马腾云解释了这么多,难道就能掩饰他害自己的亲哥哥被当成是神经病困在医院十几年的事实嘛?就算马雄飞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决定他们二人的命运!你热爱文学,你惜才,所以,你凭借着马腾云的一面之词,几张不明真假的照片就导致了今天的惨剧,而你到了现在甚至还帮着马腾云说话,帮着马腾云骗你的亲侄女,你!”
江南咬牙切齿地说着“你”这个字,却终究无法将更过分的话说出口。她现在简直就是要气疯了,愤怒当口更是要谨言慎行。
江南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不准备再同陈鸿说一句话,甚至也不想再看见他,擦过陈鸿的肩膀,就离开了陈鸿家。
留下陈鸿站在原地,脸上尽显悲哀,半晌过后,他缓缓抬起双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最后,一拳砸到了墙上。
江南离开陈鸿家的时候,因为胸膛里的怒火,一时没有注意脚下最后一个台阶,狠狠地崴了脚,脚腕那钻心的痛让江南寸步难移,额头上的冷汗也马上冒了出来,她伸手拿出衣兜里的手机,下意识想给虞鹤鸣打电话,却想到等他来了,自己恐怕已经疼得晕过去了,唇角不禁勾起一丝讽笑,手指在屏幕上划着,翻了一遍自己的通讯录,最后锁定了一个人物。
“说。”
江南听着话筒那边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居然还是觉得被戳到了笑点,轻轻一笑,说着。
“我脚崴了,今早的那个长椅来接我。”
“好,给我五分钟。”
话落,叶柏川就挂了电话,江南扶着楼梯扶手慢慢站起来,用一条腿小心翼翼地跳到长椅上坐下,刚坐下,她就看到两只手提着满满腾腾的袋子的陈守玉,下意识想要叫她的时候,江南却又瞬间忍住,不行,上午并没有和叶柏川说,她舅舅家住这,若是叫了陈守玉那丫头,难保不会说错话,叶柏川可是厉害到一个眼神就能分辨出犯人是否在撒谎的家伙。
这么想着,江南还刻意地低下了头,以免陈守玉发现她,结果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多余的,陈守玉只顾着快点走,早点解脱这两手重物,除了目视前方,压根就没往两边看。
陈守玉的身影消失在江南的视线中,刚才同陈鸿争吵的回忆便又一点一点浮现在脑海里,其实江南听了陈鸿之后的话,觉得陈鸿帮助马腾云似乎并不是没有理由的。陈鸿的性格很温和,但又很倔强,他有着自己的一套很成熟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但正是因为如此,在一些他十分在意的事情上,就显得十分偏激,人本来就愿意冲动的,而有些冲动下做的选择本来就无关对错,就像是之前虞鹤鸣说的那样,所谓的对错,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标准。
就好比在马腾云这件事上,陈鸿听信了马腾云的一面之词和那些所谓的证据,又在马腾云过去那些困难艰苦的经历对比下,他自然会选择相对弱势的马腾云,而江南想,最打动陈鸿的一定还是马腾云在文学上所付出的努力。虽然,陈鸿这件事做错了,也彻底打草惊蛇劝走了马腾云,但有一点也终于可以确认下来。
那就是,马腾云之所以能够想出和马雄飞互换身份,一定是早就有了打算,这个打算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还是那个幕后黑手想出来的,现在却是不得而知,但江南觉得,这个答案似乎更倾向于马腾云自己早有预谋,而之后跟江军和何瑞山有关的那些事,才是给了那个幕后黑手借题发挥的余地,而马腾云心甘情愿地被他控制,听他的话,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幕后黑手发现了马腾云的真实身份,并以此威胁,另一方面就可能是因为马腾云当时被何瑞山威胁拿不出主意,而那个幕后黑手恰好出现,为他出了主意,也因此赢得了马腾云的信任。
但以马腾云功于心计的性格,想要轻易取得信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最有可能的一种原因应该就是幕后黑手提出帮助马腾云解决当时的危局,又在马腾云心思摇摆之际,同他说了自己已经知道了马腾云的真实身份,如果他想要害他,轻而易举,没有必要再帮他。
马腾云在那个时候,心理和精神压力是极大的,防备心很重的同时,其实也是最容易被击垮的,而幕后黑手则是巧妙地利用了马腾云的这一个心理,赢得了马腾云的信任。
川泽纳污,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精通心理学,又擅长电子网络,巧妙地利用网络和心理,杀人于无形之中,真可谓是犯罪的天才。
但根据陈鸿刚才说的教唆母亲的那个人同江军有共同的敌人,并且还被江军救过。而教唆马腾云的人,从他口中以着何瑞山的名义说出来的就是川泽纳污,那是不是说明川泽纳污同教唆母亲的那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或者是化了等号呢?
等等!那个人让母亲闹出动静好让省里的人注意到这个案子伸出援手,而何瑞山当初不是也为了闹出大的动静选择在报社上借着马雄飞的名义刊登那篇文章吗?陈渺和何瑞山的做法虽然方式不同,但是都是一个目的,而那个时间也恰好都是相隔不久,基本可以确定是在一个时期当中。
妻女跳楼,报社登报,这动静闹得当真是不小啊,不过,难道就只有这些了吗?
江南微微眯了眯美眸,看了眼腕子上的表,离五分钟还有二十秒,江南撇了撇唇,抬起眸子,果然看见了不疾不徐地向着自己走来的叶柏川,当指针走过最后一秒,叶柏川也站到了江南的面前。
江南看着大气都不喘一下的叶柏川,不禁无奈地说着。
“拜托,我都说我脚崴了,你就不能跑着来吗?”
叶柏川闻言,没有马上回答江南的话,而是蹲下身去,伸手握住江南的脚腕,轻轻捏了捏骨头,江南顿时痛叫不止,叶柏川却又把江南的脚腕放了回去,站起身,两只刚刚捏过江南手腕的手指相互蹭了蹭,淡淡地说着。
“骨头没事。我跑着来,你脚也崴了,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
江南听着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哲学观点,微微勾唇,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单脚站不稳,一只手搭在了叶柏川的肩膀上,红唇缓缓靠近叶柏川的耳朵,轻轻说着。
“但我的心情不一样啊,如果你跑着来,不就代表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了吗?”
那徐徐缓缓的调子,配上江南刻意使坏的呼气,让叶柏川平静一片的眸子起了几分波澜,他侧目看着一脸无辜的江南,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也学着江南刚才的动作,凑到江南的耳畔,用着含笑的声音说着。
“看来你今天被那个老男人虐的不轻啊。”
江南的眸子瞬间就冷下来了,脸也拉下来,用力推开叶柏川,拖着自己地残腿,就宁愿自力更生地去医院,也不想看见这个倒胃口的男人。
叶柏川看着江南那倔强的背影,唇角微微勾了勾,大步走过去,大手抓着江南的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打横便将江南抱了起来,江南见状,也不再在意刚才叶柏川的毒舌,毕竟是她把叶柏川叫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