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点了点头，先是表示抱歉，“温大人，徐仵作，并非是我们大人想要隐瞒。在陈仵作刚死去的时候，并不是现在我们看到的样子。”
“什么意思？”徐琇莹闻言满是讶异。“你的意思是，死者这幅样子是在死后慢慢变化而来的？”
“怎么可能？！”温庆舟摇头断言。
这怎么可能，人都已经死了，怎么还能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孙涛忍不住苦笑，伸手捂着头无奈叹息，“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事实摆在这里啊！我和赵明发现的时候，还以为我们记错了。”
“当时陈仵作是睡梦中死去的，神色安详，我想着一定是寿终正寝了。却不料停尸刚一天，陈仵作整个人的尸体就变样了。”
“赶紧找了一个郎中过来看，说人就是中毒死的，我们将情况说了，那郎中非说是我们记错了！”
赵明也脸色煞白，看着棺材的双目里，瞳孔不断在瑟缩，额头上已经不断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他扯了扯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
“温大人，徐仵作，不是我们大人故意想要隐瞒你们，的确是担心两位知道后，不愿过来啊！”
温庆舟闻言，既是生气，又是无奈。
“我温庆舟是什么的人，你孙涛还不知道吗？莫说死去的陈仵作变了一个样子，便是诈尸跳起来要杀你，孙大人，你尽管来同我说，我温庆舟绝不会有半分含糊。”
孙涛几日来的担惊受怕也让他的情绪接近崩溃的状态，如今听到这样一番话，迟迟不肯放下的心终于咽到了肚子里，险些两行清泪落下。
“大人！”赵明及时发现，高喝一声止住了孙涛作为读书人惯常的感性，却在转头想要替孙涛向温庆舟道谢的时候，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
“徐仵作！”
温庆舟立即转头去看，当即差点发怒。
黑漆漆的天空下，徐琇莹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盏油灯，放在棺材边上，正颤巍巍的晃着灯光。
而徐琇莹则一脸认真站在棺材里面，低身不知道在弄些什么，听到赵明的呐喊声后，她连头也没抬。
“大人，您和孙大人、赵叔先出去吧，我还要一段时间呢！”
温庆舟看她如此，便是有再大的怒气也只能忍下，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自己能否？”
徐琇莹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口说道：“大人，您放心吧。”
温庆舟沉默了会儿，到底是相信徐琇莹，便转身带着两人离开。
三人出了院子。
孙涛不确定的朝院内张望几次，“温大人，徐仵作一个小姑娘可以吗？要不要让赵明在旁边候着？”
赵明此时虽面有惧色，但更觉让一个小姑娘独自面对更不好，也是应和。
“说起来，里面没什么亮光，只怕徐仵作验尸有些难度！。”
温庆舟没有立即回复，反而对院内的环境评价了一句。
“哈……这……”
一旁等着的孙涛闻言眼神一变，浮上担心。
此番样子落在温庆舟的眼里，他心里便有了安排，面上不显的温和看向赵明。
“赵明，你去找些粗些的蜡烛，点燃后，小心放在徐仵作身旁。”
赵明面色一喜，连忙应下，转身去安排了。
而孙涛在温庆舟开口的时候，就面露紧张，直到对方说完后，他脸上的紧张才散去。
“温大人，那我们到前堂等候吧。”
孙涛暗暗深呼一口气后，立即邀请温庆舟前往休息。
温庆舟嗯了一声，再度看了眼在漆黑上空下验尸的徐琇莹，扫视了一圈后，这才离开。
院内。
徐琇莹一点点的将尸体剖开，对着面前的小油灯看了眼，只是光线太暗，并不能让她看的清楚，正要叹气，准备再去找两个蜡烛的时候。
抬头就见赵明带着两个人抬着一堆蜡烛走了进来，进来后，就立即点燃蜡烛小心放在了各处。
而放在地面上的蜡烛旁边，也被细心的清除了草丛落叶，以防会引起火灾。
“徐仵作，这是温大人让我们送过来的。您看下，如果没什么需要，我们就先退下了。”
赵明安排好所有的蜡烛后，院内顿时亮如白昼，干净明亮，又见徐琇莹摇了摇头，便带人下去了。
而徐琇莹看着猛然亮起来的光线，嘴角勾起，低头继续看手里的脏器了。
一个个的剖出对比，还有死者身上衣物有否缺减，指缝头发是否有何残留物。
她忍不住歪头往肩膀上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得加快进度了。
——
前堂。
孙涛起身亲自给温庆舟倒了一杯茶，脸上带着局促的笑容，“老温啊，这次就麻烦你了。”
温庆舟面色淡然，“将此事前后全部说来。”
孙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陈仵作从几日前开始，就说身体不适，我便让他回去休息几日，但陈仵作住家较远，便说要在县衙后院休息。但他连续两天没有走出房门，我派人进去一看，就说陈仵作去世了。”
“后来就是你们知道的了，我想若陈仵作真的正常去世，怎会有如此变故，便差人去请你们过来。”
温庆舟听着，面上的温度越来越低，他转头挑了挑眉，“就这？”
“那何为要把装着陈仵作的棺材放在单独的院子里，上面还罩着黑布？”
徐涛面色一变，满面难堪。
“若非是那个诊断的郎中出了县衙后，竟将县衙的事情随意说道，也不会惹得大家以为陈仵作身上携带毒素，甚至可能会传染，闹着想闯进县衙来烧了陈仵作，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什么？”
“我一想保全陈仵作的尸首，二来想安抚百姓们，便就找了个外地人装了神游四方的算命先生，让他想了一个法子留住陈仵作的尸体，好能等到你们过来。”
“这么说来，这些也是你的主意？”
孙涛点了点头，伸手指着前面的县衙门口，“本来我想着百姓们安抚下来就可以，却不想他们竟然想了法子，屡次想要闯进县衙看我们到底没有按照算命先生的方法，将陈仵作的尸体安置好。”
“唉~这些百姓打也打了，关进大牢的也关了，但根本阻挡不住他们进来，只能委屈陈仵作的尸体了。”
温庆舟这才明白为何提到院子时，孙涛那般紧张。